是易碎品不是艺术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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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守阁内,审神者一夜无眠。

    暖黄的灯光已经被帘外的熹微衬得不甚明亮,密集的敲击声连成一片,未曾停顿。

    歌仙兼定推开门,看到她和衣坐在桌前,似是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姬君。”

    “是歌仙啊。”审神者输完最后一串数据,撑起揉了揉额头,“今天有什么重要的文件吗?”

    “没有。但是,您这样熬夜可是会生病的,何况还用灵力置换了本丸的季节。”歌仙兼定走到桌前,目光随意一扫,果不其然在堆叠的书后发现了一杯浓茶。

    听了这话,审神者轻轻笑了笑,“又这样的话了怎么会呢,我的灵力拥有‘再生’的力量。如果生病的话,我可是会自己治好的。”

    她稍稍抬起头,冰蓝的眸子微弯,“难道你忘了,前线的审神者们,只有我可以修复其他本丸的刀剑了吗?”

    “不是指这一点”歌仙兼定无奈地叹了口气,“无论如何,您与付丧神是不一样的,不能不休息啊。”

    审神者伸向茶杯的指微顿,之后轻轻地在玻璃的杯柄上旋转摩挲,“是啊,都我是最强的s级审神者,可归根结底,我也只是一个人类而已。”

    除了浩瀚而具有强大修复能量的灵力,她什么都没有。

    审神者的睫羽颤动,敛下了眼底所有神色,“歌仙,我居然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

    成为自家姬君的近侍刀已有五年,歌仙兼定悉知对方此刻太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于是默默地倾听着。

    椅子磕碰地板的声音响起,审神者端着茶杯站起,一步步走到窗台边,“赤鬼给我的资料里,那些同样强行承受了两条铭印的刀剑,只有一振存活至今。”

    “那振存活下来的刀,虽然一开始非常抵触,但很快成功地接受了新主,所以从前的铭印自动消除。”

    “而其他的刀,全都早早地碎了。”

    到这里,审神者握着杯子的死死地发力,攥得指毫无血色。

    “在调查报告上,我看到,那振唯一存活的刀的新主,所写下的话是——‘虽然尝试过很多引导,无一出现作用。最终的结果取决于刀剑付丧神本身。’”

    “所以只有三日月自己”

    她拨开窗帘,呆望着庭院中的春景,那些标记着猩红颜色的碎刀日期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太短了,从接受两条铭印到碎刀,实在是太短了

    “已经快要没有时间了。”

    “姬君。”

    一打开门,一期一振便恭恭敬敬地朝里面喊了一声,略低着头走进去——这是他在从前本丸的习惯。

    “不必太拘束,坐下吧。”审神者微微一笑,示意一期一振坐在自己对面。

    “是。”一期一振来到审神者对面,面色犹疑,“您让歌仙殿找我来是?”

    “我想让你看看这个。”审神者将光屏转向一期一振,而后推了过去。

    一期一振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字,眼底映着屏中跳跃闪动的光。

    “这是”

    他看向审神者,面色凝重到极致。

    一般来,审神者不会轻易告知付丧神较为密的信息,可姬君就这样把所有事情展露给刚来本丸不过几天的他,果然是因为三日月殿

    “全部看完了吧?”审神者见一期一振脸色微变,抬将光屏收了回去。

    “是。”

    一字一句地回想着其中的深意,一期一振握紧了双拳,不知不觉中,冷意已经渗透了后背。

    静默持续了半晌,审神者的声音在对面响起,“三日月他如果再不将原先的铭印消除的话,情况会非常危险。你也明白的吧?”

    “我明白。”一期一振答道,这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我只知道你们弑主而逃,虽然把你们留在了本丸,却并不了解你们。尤其是三日月。”审神者的情绪低沉了些许,却很快恢复过来。

    她弯起的唇角带有无尽的苦涩,“你和三日月是从同一个本丸出来的,所以我想了又想,也许你最有可能让他放下从前。”

    一期一振沉默地听着,当初三日月刺穿前主心脏的画面再一次浮现在眼前。

    他或许又回想起来,前主死亡濒死时扭曲的面庞,遮盖了记忆中三日月殿深藏在眼底的痛苦。

    他真的能让三日月殿放下这一切吗?

    “也许是一周,也许是一个月,最多的大概接近半年。”

    审神者凝视着一期一振,“我希望你不,我恳求你”

    一期一振怔然,望进那双仿佛盛着水光的蓝眸。

    “救救他”

    走在长廊上,一期一振转头便看到了刚刚内番回来的弟弟们。

    粟田口们全神贯注地讨论着昨夜听的事情,全然没有发觉不远处兄长的身影。

    “三日月殿他”

    听到三日月的名字,一期一振顿时提起了精神,向那边走去。

    走得离弟弟们越近,传来的声音也就越清晰。

    “鲶尾哥,你昨天见到三日月殿了嘛?”

    “嗯见到了,你们不要跟乱和厚哦,还有一期哥!”

    “咦,怎么了吗?”

    “三日月殿的情况很不好——”

    “昨天我已经跟一期哥过这件事了。”

    “喂骨喰你不要这样啊!一期哥听了会难过的!”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的。”

    “嘛好像情况更加严重了。听三日月殿今天早晨刚想出门散步,就又被狐丸殿拽回了屋里,死活不让出来。”

    完,鲶尾接着感慨了一句,“梦寐以求的春景啊之前怎么缠着姬君都不愿意换,明明无比温柔的姬君在冬季上却分外执着呢。”

    “但是,如果因为三日月殿状况不好才换的话我宁愿不换。”秋田担忧道,随即视线一扫,“啊,一期哥”

    粟田口们纷纷抬头,檐廊下,一期一振正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糟了,全被听见了吗鲶尾胡乱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一期哥!”

    包丁首先扑了上来,脸上洋溢着笑,“一期哥今天偷懒了呀,居然不去内番!”

    骨喰道:“准确的,一期哥今天并没有被安排内番。”

    “就是”鲶尾笑嘻嘻地拍了一下包丁的肩膀,“你的休息日还早着呢!”

    “这样啊”包丁挠了挠头,“那,一期哥这是要去干什么?”

    一期一振将包丁头上的树叶摘下来,目光温和,“受姬君的托付,去探望三日月殿。”

    鲶尾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这样啊我们可以去吗?”秋田问,“我也想去看看三日月殿。”

    “下次吧,”一期一振笑道,“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

    “嗯嗯,那就下次。”

    话间,鲶尾偷偷摸摸地看了自家兄长好几眼,确认对方没有为昨天自己阻拦的事情生气后,才松了口气。

    “一期哥,三日月殿一定会好起来的!”

    鲶尾蹭到一期一振跟前,坚定道,随后被铃声吸引了注意,“啊,内番结束了,我们要去仓库放东西,先走了哦!”

    “一期哥再见!”

    “挥挥”

    “一期哥拜拜——”

    望着弟弟们远去的身影,一期一振静立片刻后,才敢再次迈出下一步。

    三日月居住的和室外恰好有一棵巨大的雪松,长在向阳的一面,使得屋内光线稍有些昏沉。

    狐丸今日出去进行短暂的远征,因此只留了三日月一个人。

    一期一振走近屋里,看到了正背朝着他沏茶的三日月。

    沁人心脾的茶香弥漫了满屋,桌上的青瓷茶具四周洒着零落的水迹,似乎还有一些不是透明的颜色。

    “三日月殿。”

    一期一振快步走上前,拿起桌上的帕将湿痕擦去,状似不经意地翻转掌,扫过帕上的颜色时,他的心蓦地一沉。

    果然,不止是水

    “是一期啊。”

    三日月低咳了几声,侧过头微笑,示意他看自己中的杯子,“看,茶梗立起来了,要有好事发生了。”

    听到这样的话,一期一振的顿觉更加不是滋味。

    对于三日月殿来,究竟还有什么算是好事呢?

    一不心,一期一振就沉默了太久,久到让三日月主动开了口。

    “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三日月敛了敛神色,虽然是对方第一次独自前来找他但,总有一种熟悉的预感。

    一期一振向前走了几步,端正地坐到了三日月的面前。

    纵使屋内光线晦暗,但那双灿金的眸分外明亮,只是布满了晦涩难懂的情绪。

    “您一直看得出这位姬君的心情,却一直无动于衷。”

    他的表情悲伤而不解,“三日月殿您究竟想做什么?”

    “到底想做什么——”

    三日月笑了笑,“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啊”

    摸着中尚温热的茶杯,三日月心中感叹,看来,不管他怎么做,也不能阻其他人胡思乱想啊。

    作者有话要:  三日月: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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