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五。甲

    咩靓戺感到眩晕，仿佛所有的血都冲进了脑袋里，心里空唠唠的，脚感到阵阵凉意袭来。

    他转头去看妹妹。

    咩睻眸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稀里哗啦的往下落，而且还是没有停歇没有截止的那种，似乎可以确定，这穿成串儿的珠子绝不是念珠，数量对不上。

    “咳，别哭了。”咩祃萌的老娘叹了口气，表情无奈，但强忍住悲伤，对咩靓戺和咩睻眸进行再一次地叮嘱。“你们俩已经长大，是大哥大姐，以后，爹妈不在了，弟弟妹妹们就全靠你们俩照顾啦。无论再苦再难都要让弟弟妹妹们活下去，记住这一点，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你们一定要让弟弟妹妹们活下去。”

    五。乙

    咩靓戺和咩睻眸泪眼婆娑地看着父母身影消失，咩祃萌哭嚎着追赶上去，被族老瞪了回来。

    族老，这种称谓在妖族里普遍存在，多数族群里都有，比如牛妖族、羊妖族、马妖族、鼠妖族、兔妖族等等，都是这样的。族老在族群中的权利大或有偏差，就算是同一族群中，在不同时期，族老的权柄大也是不同的。

    将咩祃萌喊住的是顺羊部现在排名第六的族老，根据羊妖族的规矩，他在当上顺羊部族老的那一刻，原本的姓名就不再使用了，他现在被尊称为咩顺六。

    这个尊称从字面意义就能直接理解：咩是羊妖族山羊种群的统一名号；顺自然就是顺羊部的简称；至于六，毋庸置疑的，这就是排位了。在咩顺六跟别的族老一样，都是从序列的最后开始的，不过，不是最最最后，因为那一次偶然地同时损失了多位族老，现有族老顺位递补之后，空余出一百二十七到一百一百四十四，一共十七个空序号出来。当年的咩顺六排在候补名单的前列，所以直接跳过最后几个排名，一开始就是咩顺一百三十七。

    五。丙

    族老的威望是无可匹敌的。

    咩顺六一瞪眼，不仅咩祃萌被吓退了回来，跟在咩祃萌身后，想要撵路的咩馹噧、咩囝瞯、咩姩琊、咩萪磰、咩藼嵗一起都给吓唬住了，几个的，赶紧退后，都没敢转身逃跑，低着头，胆战心惊地向后倒退，然后钻到哥哥咩靓戺和姐姐咩睻眸身下，躲藏了起来。

    “六老祖。”咩靓戺和咩睻眸一起躬身行礼。

    羊妖族讲规矩，名字称呼是非常讲究的，一头羊的名字只是普通羊的时候用，成为族老就得换尊称，而尊称是对外的，对内是用排位名次加老祖，即使同辈的也都这么称呼，只有同为族老的去掉一个‘祖’字。比如，要是另外族老呼叫咩顺六，他会称呼：“六老。”

    咩顺六对看向咩靓戺和咩睻眸的目光柔和下来，这是两个懂规矩的孩子，这样的孩子老辈通常都是喜爱的。

    “唉！”

    咩顺六长长地叹了口气。

    咩祃萌趁此时，也退到哥哥姐姐之间，从哥哥前腿旁探出半个头，偷偷望着咩顺六族老。

    五。丁

    “一切都是命运。”

    咩顺六微眯着眼睛，态度转为慈和。

    “本来我们也是生活在这里的。那是很久以前了，我们和生活在这里的团羊部是一家，同宗同源无分彼此，后来呢，因为这里的欺压太盛，难以恭顺，所以才出去寻找出路。

    “好容易找到一个没有欺压的地方，而部分族人却因为贪图肥美的嫩草不愿意离开。

    “真是不明白，一口草料的老嫩有什么要紧，如何能跟不受欺压相提并论呢？可是，就有那么一群——准确地，是一大半以上，都为了这个留了下来。

    “唉，怎么能不受奴役呢，居然将投票权全然由舌尖来决断。

    “那只是舌尖呀！

    “虽然我们现在不得不回来，但我们并不是臣服于舌尖的。”

    五。戊

    咩靓戺和咩睻眸就不，连咩祃萌都意识到刘老祖又要老生常谈不停地重复他那些陈词滥调了，这样的教诲他们听了不下七八回了，而且时间就都集中在来到嘉达大洛洲的这些时日里。

    好孩子咩靓戺和咩睻眸不敢什么，准备硬着头皮再将对方的话全本再听一次，估计能印证一下自己的记忆力是否有退步。

    但是，咩祃萌还，而且很调皮，属于淘气包系列的，虽然之前被咩顺六瞪眼给吓得不轻，可他恢复力强，忘性也好，此刻已经躲在哥哥庇佑之下，就将畏惧立刻丢飞，全不考虑哥哥咩靓戺是否有能力罩得住自己。

    “这些我都听过了，听过好多遍啦！”

    咩祃萌嫩嫩的嗓音发出尖锐的叫声。

    咩顺六刚和善地眯缝的眼睛再次瞪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