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章三十五
等到被夏助按着坐在了桌边,里塞了一杯热茶,夏灵瞬才终于回过神,她立刻狠狠地灌了一杯热茶,被烫的好半天都不出话来。
兄弟姐妹五个加上大嫂徐香雪围坐一团,好像过年守岁一般,气氛却是诡异的僵硬,一家人不约而同地都没有了吃饭的兴头,许久之后夏助才开口道:“是咱们团姐儿有自己的造化”
他这么一,徐香雪立刻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低声道:“早知如此不该这样的,就是借些钱也要免了选秀这档子事”
夏勋坐在一旁也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道:“是我不好,要是不和他们起冲突,家里也不会出这么一大笔钱。”
夏灵瞬如今已经彻底冷静下来,见到三哥夏勋虽然努力打着精神,但神色还是有一些低落和不安,便开口道:“其实这次从宫中出来之后我就一种预感,应该是逃不过了”
她这样一,徐香雪更加难过起来,见夏灵瞬看向自己,急忙用帕子沾了沾眼角,尽量压低了啜泣声。
夏灵瞬又看向三个哥哥,见他们也各自板着脸,都是表情沉重,反而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夏勋翘着打夹板的那条腿,忍不住伸捏她的脸,道:“夏团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
夏灵瞬来不及反应,被他揪着脸,含糊不清地吐出一句话。
“什么呢?”
夏臣拍掉夏勋的,道:“你揪着团姐儿的脸,让她怎么话?”
夏灵瞬揉着脸开口道:“我刚才是,既然我要做皇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你们应该高兴才对。”
夏勋瞪大眼睛,道:“夏团儿,是不是他们刚才推门进来撞到你的头,把你的头给撞坏了?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其他人的表情也都有些惊讶,似乎不明白夏灵瞬何出此言。
夏灵瞬白了三哥一眼,道:“这难道不值得高兴吗?既然无可避免要被留在宫中,做后宫之主的皇后可要比做什么妃子、女官之类的要强多了吧?太后和万岁爷之下就是我,若是换成做别的,还不真成了别人什么我就要做什么了吗?”
她完家里人又都觉得有一定的道理,唯有徐香雪依
旧有些不舍,却又没有办法,只能嗫嚅道:“可是”
夏灵瞬给了自家大哥一个眼神,示意他赶紧安慰一下媳妇儿,随后才道:“好啦,看我在宫里这一个月吃香的喝辣的,三哥不是都我好看了不少吗?哥哥嫂嫂们还有什么担心的?如今时候已经不早了,都早些休息吧,明日不是还有司礼监要来宣旨吗?”完,她率先起身道:“圆姐儿,和姐姐去洗漱休息吧。”
夏圆儿微微一愣,随后赶紧应了一声,立刻追上夏灵瞬的步伐。
夏臣起身,伸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兄弟二人也回屋里了。
等到弟弟妹妹们离开,徐香雪才开口道:“那宫里能是什么好地方,团姐儿不过去了一个月就瘦了许多,精气神也大不如前,指不定有多腌臜好好的姑娘,怎么能嫁到那样的地方去。”
夏助握着妻子的,安慰道:“我知道你是看着她长大的,将她当作自己亲生的妹妹一般看待,宫中贵人多,你怕她受了委屈但你也应当知道团姐儿时候就是个有主意的,既然她如今这样了,我们应当尽量鼓励她才是,不要拖了团姐儿的后腿。”
徐香雪听丈夫这样,更加难过起来,扑进丈夫的怀里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道:“我那心和放在火上煎似的,想到就觉得难受”
夏助拍拍妻子的后背,道:“没事了,没事了,你这样团姐儿看着也该难受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和理由,从平民百姓到册封皇后,出去谁家还不是觉得他们一朝飞黄腾达,又有谁会认为他们担忧骨肉分离而不慕富贵荣华呢?
夏灵瞬回了自己的屋子,给妹妹打水洗漱,自己一个人坐在叶氏的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发呆。
要在这样的时代嫁人,遵守这个时代的规矩已经够痛苦了,更何况要嫁给这个时代最需要遵守规矩的人为妻,永远呆在一座死气沉沉的宫城之中,这比杀了夏灵瞬更痛苦。
与其是做皇后享受一生的荣华富贵,不如是在凌迟和自我阉/割,将一个人身上最宝贵的东西掩藏起来,甚至要将那些原本属于自己的性格统统割舍
夏圆儿洗漱之后回来
,见姐姐坐在那里发呆,忍不住走过去想要吓她一跳,没想到却看见一向笑嘻嘻的姐姐在那里掉眼泪,吓得夏圆儿愣在原地,不敢动作,好半天才回过神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夏灵瞬听到妹妹的声音,急忙抬擦掉眼泪,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圆姐儿洗完了?”她从妆匣子里拿出口脂给夏圆儿涂好,道:“你啊,不爱喝水,嘴唇干得厉害,以后姐姐不在了,你一定要记得自己给自己涂口脂润唇,不能慢待自己。”
夏圆儿低声应和,随后问道:“皇宫是不是比其他地方还要远,姐姐去了皇宫我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夏灵瞬看着她紧张的神色,沉默片刻,还是笑道:“咱们和正阳门那边那么近,正阳门往内走就是皇宫了,很近的。”
夏圆儿这才露出欣喜的神色,道:“真的?那我就能经常从正阳门进去看望姐姐了!”
夏灵瞬摸摸她的头,道:“真的,到时候姐姐叫人来接你,你就能进宫去看姐姐。”
“太好啦。”
夏灵瞬呼出一口气,实在是不想再提起这件事,对妹妹道:“好了,时候不早了,该睡了。”
“欸。”夏圆儿轻快地应了一声,满心欢喜地躺回被窝里了。
夏灵瞬哄着妹妹睡着了,自己却始终难以入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满脑子都是自己将来在宫里孤独终老的样子,越想越觉得恐惧,一晚上都没能合眼,第二天一早就起床了。
毕竟现在她再怎么焦虑也没有用,事情已经到了无可转圜的地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夏助哥儿几个也没比夏灵瞬好到哪里去,兄妹四个起身的时间都差不多,碰面时都有些面面相觑,还是夏灵瞬苦笑一声,一如往昔地开口揶揄道:“今天怎么都起这么早,大哥二哥就算了,怎么打着板子的都一大清早就跳起来了?”
夏勋被她气得吹胡子瞪眼,道:“夏团儿你怎么回事?亏我昨天晚上还担心了半天!”
夏灵瞬故意冲着他做了个鬼脸,道:“杞人忧天,又不是叫你去当皇后,你担心什么?”
“你——”夏勋被她一噎,好半天不出话,只好道:“去去去,做饭去,昨晚害得
我没吃饭就睡了,饿得烧心”
徐香雪也走出屋子来,见夏灵瞬依旧是以前那副活泼的样子,心中有些怅然,却又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道:“我与团姐儿一起吧。”
姑嫂两个一起去后厨做了早饭,夏圆儿和侄子夏旭也都起身了,一家人一起吃了早饭,刚刚将饭局收拾得差不多,就听到门外一阵鼓乐声,夏助急忙去把大门敞开,只见两排内官走了进来,神色庄重,随后才有一位身着高品阶服饰的内官走了进来,站在当中,里拿着一道旨意,进来之后便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他话音一落,夏家的人便各自跪倒在地,他这才接着开口道:“夏氏贞静温诚,端庄贤淑兹选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夏儒长女为皇后,赐金银等物共十箱”等他念完,对依旧跪倒在地的夏家人道:“快请起来接旨吧。”
众人这才站了起来,看着一群内官将赏赐都放进了屋里,随后又进来一队女官,为首的正是夏灵瞬的老熟人沈琼莲沈姑姑。
夏助笑了笑,问道:“先生怎么称呼?”
“咱家当不起这‘先生’的称呼我姓王,王岳。”王岳笑眯眯地开口道:“这位是太后娘娘身边的贵人,沈姑姑,来教习贵姐规矩礼仪的。”
夏灵瞬又冲着沈琼莲俯身见礼,沈琼莲也立刻带着身后的一众女官还礼。
王岳解释详尽:“如今贵府姐得了彩头,太后、万岁爷并内阁给夏大人进了官职,已经派人去南京接夏大人与夫人了,如今还不算正式采名,只是贵府还是有些偏僻与简陋了,若要扩建实在是有些晚了,如今已经请建昌侯为大人、夫人们另择新居,待到采名前便要搬去新的府邸了。姐如今要受封皇后,便也不可随便与百姓来往,为此特意派遣军士守卫贵府,还请大人们见谅。”
夏助一一应了下来,随后又问道:“我爹的官职是怎么”
王岳闻言笑道:“夏大爷不必忧虑,这是万岁爷赏的官职。”
夏助诚惶诚恐地应声,道:“有劳先生辛苦一趟了。”他拿出昨日就已经和妻子一起准备好的一大包银两递到了王岳中。
王岳暗自接过,眉开
眼笑道:“这是哪里的话,夏大爷实在是太客气了。”
夏灵瞬自然是看清了自家大哥的动作,却又垂眸不语。
“对了,这些宫人都是太后娘娘特意派遣来伺候姐的,等到入宫之后便是姐的身边人了。如今夏家与普通人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夏大爷也该在府中聘些仆从回来,等到夏大人与夏夫人回来也有个伺候的人。”
夏助急忙道:“多谢先生提点。”他有些窘迫,道:“只是家里一时间住不下这么多人,这怎么办”
“夏大爷放心,太后娘娘了,已经在这附近给他们找了住处,每日伺候完了,只留些许人照顾姐,其余人回去就是。等到府邸安顿好了,再一同搬去那边。”
等到送走了王岳同一众内官,夏助才松了一口气,他刚想与妹妹话,转过身却发现夏灵瞬被众多女官簇拥着,反倒让他不出话来。
夏灵瞬对上夏助欲言又止的表情,刚想什么,沈琼莲开口道:“姐,慎言。”
往日里热闹的院落如今一片寂静。
建昌侯府内,张延龄气势汹汹地走进屋内,拉住一个丫鬟问道:“夫人呢?”
他长得倒是俊美,奈何此刻急赤白脸的,吓了丫鬟一跳,赶紧低头回答道:“夫人正在作画呢。”
张延龄松开她,愤愤地一摆让丫鬟离开。他走进屋内,只见吴姐正执狼毫,以笔尖勾勒着一只白鹤,侧脸瞧着温柔宁静,似乎并未察觉到张延龄进来。
张延龄也不由放缓了步伐,但一开口还是气势汹汹的味道:“你还有心思画画!”
吴姐被他吓了一跳,一抖笔便落在了画纸上,她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地问道:“老爷今日这是怎么了?话和狮子似的,要吃人吗?”
张延龄走到她身边,指着她的鼻子开口道:“你你,选后的事情你瞎掺和什么?就算姐姐真要你推荐,你推荐谁不好非推荐那个夏姐,也不看看她爹是谁!”
吴姐眨眨眼睛,一脸无辜,道:“她爹是谁啊?”
“夏儒!就是牟斌那老牛的下,要不是先帝是我姐夫,他写的那些东西能害死我!要不是这样,那些内阁的王/八们能选这么个低/贱货色做皇
后?”张延龄一拍桌子,桌上的毛笔一震,在白色的画纸上溅了好几道墨痕:“现在还要我掏钱给夏家置办房产?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吴姐却不接茬,只是看着被糟蹋的画,眼睛已经红通通的,她颤着声音开口道:“我的画”
“还画画画的——”张延龄嘴上这么,还是凑近去看那画,只见白鹤的羽毛上全是墨点子,已经没了补救的会,又见吴姐抽抽嗒嗒哭了起来,语气一下子软和下来,道:“你哭什么,不就是一幅画吗?重画不就行了?行了行了,别哭了。”
吴姐越过他坐到凳子上,道:“这是我要送给太后娘娘的!”
“哎呀,家里那么多东西,送点什么不好非花这么大力气画画,再把你的眼睛累花了。”
吴姐转过身子不看他,哼了一声道:“太后娘娘缺什么啊?缺的就是这份心意,你懂什么?”
“行行行我错了——”张延龄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道:“不是我来找你算账吗?怎么反让你把我训了一顿?”
吴姐撇过头,睨了他一眼,道:“那是我的错了?我给建昌侯磕头了行不行?还请建昌侯见谅,我一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比不得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儿懂事。”完就起身看向张延龄,俯下身子要行大礼。
张延龄急忙扶着吴姐,道:“好好好,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这还不行吗?”他坐在吴姐旁边,道:“可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档子事,怎么还向姐姐推荐她?”
“你想想,这夏家门户的,太后娘娘会压不住她吗?太后娘娘要的就是她这样镇不住场子,需要太后扶持的皇后,不然以后怎么方便为咱们张家办事?”吴姐面露无奈,随后道:“再了,万岁爷的性子,你这个舅舅能不知道吗?和你也是有好几分相像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最不爱循规蹈矩!他能喜欢太后娘娘和内阁挑出来的规规矩矩的皇后吗?”
张延龄摸摸头,语气更加软化,犹豫道:“这的也是。”
“再这夏姐要是知道是咱们保她做了皇后,让他们夏家飞黄腾达,不得对我们感恩戴德啊?”吴姐指着他道:“你
呢,不好好想想事情,就知道吼我!”
要换成是别人,张延龄早就生气了,可偏偏对上吴姐没办法,这侧夫人是他想尽办法抢来的,自然是百般宠爱,舍不得一句重话,就算是训斥也是一时之急,等吴姐一番解释之后,张延龄爱她爱得厉害,什么训斥责备,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吴姐摇摇头,道:“你啊,好好把太后娘娘给你的差事办好,让夏家知道是你出言相助,这才是正事!往昔的那些恩怨能敌得过眼前的荣华富贵?”
张延龄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又亲了她一口,道:“行了,我这就去办,晚上回来做些好的吃。”
“知道啦,快去吧。”吴姐目送着他走出去,这才冷下神色,掏出帕子擦了擦脸颊。
作者有话要:来更新了来更新了最近期末事情比较着急,更新的慢一点,跪地求饶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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