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章一二七
过了几日,夏灵瞬身上的轻伤都好得差不多了,朱厚照便带着夏灵瞬乔装出宫去了一趟诏狱,算来这还是夏灵瞬第一次到北镇抚司,以前询问叶氏的时候也常常被她打发回去,言外之意这里是个“少儿不宜”的地方。
至于夏儒,他也很少在家中提及锦衣卫的事情,唯一一次还是夏灵瞬问起张家的事情才略微了几句,但没过多久便遇上了贬谪的事情
夏灵瞬跟着朱厚照下了车,看着眼前挂着北镇抚司牌匾的宅院不由微微一愣,这宅院看着样式古朴端庄,与寻常衙门也没太大区别,连夏灵瞬也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着这北镇抚司似乎没有那么恐怖,也不知为什么叶氏神色那样恐惧。
二人今日的打扮还是如上次抄家一般,但路过北镇抚司的行人却无人如之前一样暗中窥视二人,而是忙不迭地走开了,更有甚者还跑几步,仿佛后面有人追着打一样。
朱厚照转过身叮嘱夏灵瞬道:“一会儿进去你就跟在我身边,不要害怕。”
夏灵瞬微微颔首,见朱厚照伸出拉自己,便将指尖躲进了他的掌心。
正院进去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差别,甚至守卫还不如寻常衙门一样多,但时不时有一队士兵巡逻,腰间还悬着一把长刀,见朱厚照进来也视若无睹,院内植着几棵梧桐树,只是因着还未发芽而倍显萧索。
等朱厚照与夏灵瞬一同进了二进院,里面正立着一个人,身着飞鱼服,按在刀柄上,看着倒是很英武。只是他一见朱厚照来了,立刻殷勤地迎了上来,道:“万岁”
夏灵瞬瞟了一眼,此人正是钱宁,她想了想,又往朱厚照身侧躲了躲,不去看他,而是暗自打量起北镇抚司内的布局。
锦衣卫是永乐爷特意恢复的制度,其中下设诸多部门,负责宫内仪仗、护卫等等,算来夏助也是锦衣卫之一,但真正如夏灵瞬以前了解到的起到督察百官作用的只有北镇抚司这一个衙门,也正是当初夏儒追随牟斌时的办公地点。
朱厚照不耐烦地打断钱宁的话:“少废话,叫人准备了吗?”
“早就准备了,前两日便叫人将这些囚犯都洗的干
干净净,绝对不会脏了万岁爷的眼!就连诏狱内的台阶我都叫人洗了个干净!”
夏灵瞬闻言不由一愣,看向牵着自己的朱厚照。
朱厚照对他的“贴心备至”甚是满意,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就快些带路。”
“是是是。”钱宁连忙应了几声,走在朱厚照另一侧带路,却还不忘暗中打量了夏灵瞬一番。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万岁爷又带了这个面容清秀的官人
自从上次见朱厚照和夏灵瞬举止亲密,钱宁就发觉自己参透了秘密因此钱宁还特意让人去民间搜索长相清秀、举止文雅的郎君抢进府中、着人调/教,只等找到合适的时就送进宫中。
如今正好是恰当的时——皇后受伤,宫中亦无其他妃嫔,只这么一个清秀的郎君哪里够?三妻四妾尚且有,再多几个郎君有什么大不了的?
钱宁脑子里虽然思索这些事情,可也没有冷落了朱厚照,一路上还不忘与朱厚照闲聊。
夏灵瞬见他神思敏捷、对答如流,倒是不由有些佩服钱宁,毕竟这年头以君主为尊,敢和朱厚照偶尔开玩笑的也是少数人,偏偏钱宁有这个胆子,况且两人脾性似乎也合得来,无怪乎朱厚照器重钱宁,毕竟总和那群与他抬杠的大臣们吵架,谁还不想找两个对胃口的人相处了?
等到了诏狱门口,钱宁招招示意狱卒将门打开,引着朱厚照与夏灵瞬进去,三人身后便立刻跟了一队护卫。
夏灵瞬先前在外面还未有感觉,等到进了诏狱下了几个台阶,这才觉得诏狱内分外阴森寒冷,空气中隐隐传来铁锈与血腥的气息,除了身后发出的整齐的脚步声,偶尔还有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加上明灭不定的烛火与暗地里隐隐传来的难以言喻的细碎声响,营造出的恐怖氛围确实是实打实的,是可以止儿夜啼也不为过。
钱宁边走边道:“万岁爷还不知,这次牟指挥使可是花了大功夫了,来他也是个厚道人,这次却是下了狠,这些犯人的下巴都已经卸了,如今也不能话,更是用冰水都冲的没有任何血迹,换了崭新的囚服。”
夏灵瞬骤然听到熟悉的名字,不由抬眼去看钱宁,屏息凝
神听着他话。
“牟指挥使在我们这些粗人里面是个敦厚的,从来不下死,偏偏这次变了性子,对这些犯人那是一个比一个狠,倒让我们有些惊讶了,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人得罪他了。”
夏灵瞬垂下眼睑,料想应该是牟台知道了她的事情,所以才想要尽自己的一份力来帮助她。
朱厚照闻言勾了勾唇角,轻笑一声,道:“他一向忠心。”只是他完这话指却忍不住轻微抽动,拉紧了夏灵瞬的。
夏灵瞬眨眨眼,反握紧了朱厚照的。
钱宁本意是想在朱厚照面前牟台的坏话,没想到朱厚照反而夸起了牟台,倒让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很快就到了地方,他清清嗓子,道:“万岁爷,到地方了。”
朱厚照漫不经心地扫视了里面的人一周,随后道:“将火点亮些。”
“是。”
夏灵瞬这才看清牢内的情况,那些人倒在地上,下半张脸因为卸了下巴而被诡异地拉长,即使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诞着口水哀求地看了过来。
她这才明白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细碎声响是从何而来,正是这些犯人能够发出的最大的声响。等到夏灵瞬适应了这里的亮度,这才看到那些崭新的囚服之下若隐若现的伤口正在渗血,想到他们在冬日里被人迎头浇下一盆冷水冲湿伤口,夏灵瞬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难怪叶氏提起锦衣卫便总是一副恶寒的样子,还时常想办法将话题转意,这样的场景确实是令人汗毛直竖,饶是夏灵瞬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在对上里面的人的眼神时打了个寒颤。
朱厚照以为她是害怕了,便轻轻地捏了捏她的,道:“别怕,他们被关着呢。更何况有我在这里,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他见夏灵瞬点头,这才对钱宁道:“将灯点亮一些,把他们的脸露出来。”
“是。”钱宁应了一声,身后一直默默跟着的狱卒便走了出来,取出钥匙将牢门打开,护卫们见状纷纷走了进去,将那些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囚犯压在地上,伸扯着他们的头发让他们抬起头来,好让朱厚照能够看清他们长什么样子。
朱厚照看向一旁的夏灵瞬
,见她微微摇头,这才对钱宁道:“下一个。”
等到一行人将这一片的牢房看得差不多了,夏灵瞬才将当初那两个内官认了出来,扯着朱厚照的袖子晃了晃。
朱厚照清清嗓子道:“就是这两个,拖下去好好审问,一定要将口供录全了,一点也不许贻误。”
钱宁看向那两个内官,嘲笑道:“没根的东西也敢起不该有的心思,如今进了诏狱,只管叫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完看向压着内官们的护卫,道:“你们找个大夫将他们两个医好了,绝不能死,知道了吗?”
“是。”
钱宁这才又去为朱厚照引路。
等到出了诏狱,夏灵瞬才觉得笼罩在鼻腔间那股沉重的血腥味有所消散,不由长舒一口气。
朱厚照伸捏了捏她的鼻子,道:“看把你紧张成什么样子?”
夏灵瞬搓搓胳膊,道:“我以前只是听诏狱恐怖,今时今日才察觉到其中的可怕。”
朱厚照有些好笑,随后将夏灵瞬拉到一旁,道:“京中常,家中的人要是进了诏狱,便要提前找好棺材铺订寿材,但若是进了刑部大牢,便要弹冠相庆。”
夏灵瞬垂下眼睑,皱了皱鼻子,道:“若进了刑部大牢,便有了通融的会,不知道那刑部大牢里面究竟有多少人有罪,又有多少人无辜。”
朱厚照无奈地摇摇头,随后低声道:“我的意思是,你要信他们,只有锦衣卫你可以信任。”
夏灵瞬微微一愣,道:“他们?”
“是,他们只听命于皇帝,也就只听命于你。”
他的话音刚落,夏灵瞬的心便忍不住怦怦跳了起来,好半天也没能出一句话。
朱厚照似乎并未察觉,只是指了指不远处站着的钱宁,道:“他与牟台,你都要用。”
夏灵瞬还想问些什么,朱厚照已经转过身对钱宁道:“走吧。”
“是。”
马车一直在门口等着,钱宁倒是亲力亲为,亲自跑过去让人将马车赶来,护送着朱厚照与夏灵瞬坐上马车。
等到马车走了一段路,夏灵瞬挑开车帘,只见钱宁还在那里站着,殷切地望着马车的方向,忍不住扑哧一笑,缩回头道:“他怎么看着像个怨妇,好像在等你这
个负心汉去看他一看!”
朱厚照连呸了好几声,道:“你这话得怪恶心的,叫我以后怎么见他?”他等到夏灵瞬笑够了,这才道:“你要记住了,钱宁此人可用而不可听。”
夏灵瞬微微颔首,道:“这一点我还是懂的,钱宁行事狠辣,有阿谀奉承的媚态,但这人贪婪好财、忠心于你,便也值得一用。但从他那张嘴里吐出来的恐怕没有一句真话,要是相信才是昏了头。”
朱厚照见她回答条理清晰,这才道:“但牟台此人可听而不可用,你知道为何?”
夏灵瞬的指腹摩挲下颌许久,道:“牟台性格温和敦厚,又是重情忠义之人,他的父亲牟斌又曾与大臣们交往亲密,他也难免受到这些人的影响,便不能完全听命于你,甚至还会影响你要做的事情,便不能用他为自己办事。但他不会对你谎,只要你开口询问,他必然会如实作答,若想知道实情便要问他。”
朱厚照接着强调道:“只要你开口询问,他必然如实作答,竭尽全力辅佐你。”
夏灵瞬早就想到朱厚照会对夏家得事情了解一些,却没想到他已经了解到了这个地步,她忍不住开口道:“你”
朱厚照笑着打断她的话,道:“我的娘子这么好,如沙中明珠、云间朗月,不拘雅俗、照破山河,有人爱慕也是常事。不过嘛如今人已是我的了,他们也奈何不了。”
夏灵瞬见他得意的模样,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朱厚照却又一本正经地叮嘱道:“不过你不能对他这么了解,你要最了解我才是。”
夏灵瞬闻言更觉好笑,但对上朱厚照还是信誓旦旦地举发誓:“日月在上,我以后定然更加关切了解我的夫君,定不让别人排在他的前面了。”
朱厚照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终于可以休息一天了,更新奉上
我有明珠一颗w
朱:吹最好的媳妇儿,吃最光明正大的醋!
马上又可以时间加速大法了(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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