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关乎天下苍生的大秘密”
禹天来这一式“鸟翔”以上欺下,身形在空中的盘旋之势使他双掌的落势隐隐笼罩方圆丈许的空间,封死了下面冯道德的所有退路,迫得他只能在仓猝之间硬接自己这全力一击。
冯道德脸色铁青,紧咬牙根奋起双掌,以托天之式向上推出。
“蓬”的一声沉闷的爆响在两人交击的四只掌之间发出。
冯道德身躯前后左右一阵摇摆,双足更陷入地下没至脚踝。
禹天来则一个倒翻,身体如断线的纸鸢,一直飘飞出三丈开外。
这情形看似是冯道德占了上风,实际上却恰恰相反。禹天来这一击原本便是以实击虚,先占了一个大大的便宜。拼了一掌之后,他身在空中借着反震之力后退,又顺其自然地将对方的掌力化解消融,等到落地后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便已安然无恙。
而冯道德在算计上输了一筹,被迫仓猝出掌,十成功力最多发挥出六七成。又是脚踏实地无路可退,难以施展卸力化力之法,只能硬生生地承受了对方的蓄势已久的强横掌力,脏腑当时便受了轻不轻的内伤,等到好不容易站稳身形时,嘴角已经淌下一条血线。
“师傅!”梁博韬见状大惊,在前一刻战局明明还是对自己的师傅有利,却不料霎时便反转过来。他不假思索地便纵身上前将师傅护在身后,双目喷火地怒指禹天来厉声斥道,“姓禹的,你先以武当长拳惑人,却又冷不防地以自家绝招突袭,玩弄如此诡诈段,算得什么好汉!”
禹天来懒得与这个天真得一塌糊涂的家伙分,摊开双道:“梁兄在指责在下前,不如先问一问尊师冯道长的看法。”
梁博韬不明所以,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后冯道德。
冯道德自然不可能对这个心性单纯的徒弟自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只得勉强压住体内伤势,板着脸训斥道:“博涛怎出这样幼稚的话来?须知比武较技,除了内力招式,智慧谋略亦是决定胜负的重要因素。禹公子妙算无双,此战为师输得心服口服。”
梁博韬被训得张口结舌,一句话也不出来。
禹天来倒不是不想将冯道德永远留在此地,他已看出此人貌似方正,心性却颇为阴狠,今日在自己中吃了这个大亏,日后必定牢记在心常思报复之计。若想免除日后之患,上策莫过于此刻便斩草除根。但方才交时他也摸清此人的武功心智都不逊于自己,若没有三四个与之同级的高围攻,基本没有留住他的可能。
既然杀不了对方,那便要在展现了足够的实力后,稍稍缓和一下彼此的关系,最起码给自己多挣一点应变的时间。于是他重新摆出初见时的谦和之态,向着冯道德拱笑道:“清虚真人客气了,方才这一战禹某不过侥幸搏个平,哪里谈得上什么胜负?”
冯道德这老狐狸自然也猜的到对方的想法,不管今后是否要找回这一场,今日也不该与对方彻底翻脸,便也一改初时的倨傲神气,很是有些前辈高人风度地笑道:“胜便是胜,败便是败,禹公子不必为贫道遮羞。常言道一辈新人换旧人,看来贫道确实是老啦!”
禹天来急忙谦让道:“哪里哪里,真人老正当盛年,又是当今武林中中流砥柱的人物,如何能轻言一个‘老’字!”
两个狐狸般狡猾的家伙一阵寒暄笑,竟如传中的不打不成交般叙起了交情,却令一旁的梁博韬看得一脸茫然。
了些不咸不淡地废话,冯道德便借口有事提出告辞。
禹天来殷勤相送,一直将这师徒二人送出数里之外。
在送行之时,禹天来不着痕迹地将背后装着兵器的皮囊解下来提在中;而冯道德里也始终提着一个藏有长剑的长条包裹。
到终于分别之时,两人彼此互望了一眼,却是当真生出些惺惺相惜的意味来。
眼望着冯道德与梁博韬师徒渐渐走远,禹天来摇了摇头,叹息着道:“可惜了!”
“呵”叹息之声未毕,路边的一块岩石后忽地传来一声嗤笑。
禹天来脸色微变,他这具经历奇异变化的身体拥有远胜常人的六识感应能力,而此人竟能隐身在一侧而瞒过自己,起码也是一个与冯道德同级的高。他抓紧了中的兵器囊,倏地转身向着那块岩石的方向望去,恰好看到一个人从岩石后面转了出来。等看清此人的面貌时,他登时愣在当场,愕然道:“岳父?”
来人赫然正是严咏春的父亲、严家豆腐坊当家人严二是也。看到禹天来脸上的惊愕之色,他油然道:“贤婿无须这般惊讶罢?以你的眼力和心,我不信你不曾对我起过疑心。”
禹天来摇头苦笑道:“只怪岳父你演得太好,婿虽然看出一点端倪,猜测您老并非寻常之人,却也不曾想到您竟是一位足以跻身当今武林绝顶之列的大高。只是岳父你究竟所为何事,竟然如此煞费苦心的伪装,连自己的女儿也瞒得死死的?”
严二叹道:“我如此做自然有不得已的苦衷。今日现身来见你,便是不打算再瞒下去了,咱们一起回家,我会将其中的原委详细告知你和咏春。”
翁婿二人当即一起回到禹天来的新家,严咏春正有些坐卧不安地等候,见到竟是父亲与师哥一同回来,不由得大为惊讶。
严二挥让两人一起坐下,略略沉吟片刻,这才对严咏春道:“咏春,你虽是为父的女儿,却也不知为父本为少林俗家弟子,与已故的少林方丈大方禅师以及你师傅五枚师太是同一辈分。”
“阿爹,你?”严咏春被这番话惊得瞠目结舌,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严二又道:“当初少林被乾隆那昏君毁灭,大方禅师防患未然,事先将事关少林武学根本的易筋经以及一件关乎天下苍生的大秘密托付给五枚师太,同时又传信给为父,命为父共同守护此二物,所以我们才会由广东搬来此地居住。”
严咏春仍是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禹天来的神色却有些古怪,听到严二提到什么“关乎天下苍生的大秘密”,他忽地想起在后世流传甚广的一桩公案,对这所谓的“大秘密”有了些猜测,心中生出极为荒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