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日行一善马老爷,当街卖艺禹小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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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跟爹到处走一走,看今天有什么善事好做。”

    一个锦衣华服、大腹便便的黑胖男子大摇大摆地走在街头,中还牵着一个不过七八岁年纪、大头细颈的瘦弱童子,另有两个肩宽膀阔一看便是打之流的壮汉落后数步跟在身后。

    那少年正用一双乌黑的眼珠四下乱瞄,听到男子的话,有些好奇地问道:“老爹,你究竟为何要日行一善,还弄出一个马大善人的名头。”

    “爹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这臭子!”男子摸了摸童子的头顶,有些苦恼地道,“当初我膝下无子,也不知看了多少大夫,拜了多少神佛。后来得一个老和尚指点,要我坚持日行一善,久之必得福报。我当时已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咬着牙行善三年,这才得了你这么一根苗苗。又因为你自幼体弱多病,我还要将那行善的事情继续做下去,以保佑你健健康康长大。可怜我虽然已经尽力去找有好处的善事来做,但两全其美的事情终究太少,这些年来也不知赔了多少钱进去。”

    童子举起细细的臂,做出强壮有力的模样道:“如果爹你很心疼钱财,今后大可不用再做善事。我在少林寺练得一身武艺,那还用担心长不大!”

    “嘘!”男子脸色大变,急忙伸捂住儿子的嘴巴,压低声音道,“以后不要在人前你去少林学武的事情。前些天少林方丈至善公开宣布与朝廷作对,如今的少林派已经被朝廷列为与天地会、天刑堂一样的乱党。若被人知道你也是少林弟子,咱家立时便有大祸!”

    童子看到一向嘻嘻哈哈似乎没个正经的父亲少有地郑重其事,急忙连连点头表示知道。

    父子二人漫无目的地一路闲逛,忽见前面一群人围成一个大大的圈子。

    童子首先生出好奇之心,摇着父亲的道:“爹,我要哪里去看热闹。”

    “好好好,去看。”男子对儿子一副百依百顺的样子,随即却向着身后两人挥了挥,颐指气使道,“给老爷和少爷开路!”

    那两人答应一声,晃着膀子走上前去,左边一顶,右边一扛,登时挤出一条通道来。

    被挤的人正要破口大骂,转头看到那两人不似善类,只得在嘴里低声咕哝了几句,缩着脖子忍了。

    男子牵着儿子走到人群里面,却见里面一片空地正中站着一个二十来岁衣着朴素的年轻人,右上托了一个的茶杯,脚边放着一个笸箩,正在向四周的众人解。

    “诸位乡亲父老,在下行走江湖数载,今日路经贵宝地,一时短了盘缠,不得已只好拿出自己琢磨的一个把戏来博诸位一笑。少时在下将一文铜钱用这茶杯扣在掌心,如果哪一位能够将茶杯移开,杯中的铜钱便双奉送;如果移不开茶杯,便请在这笸箩中留下一文铜钱,聊作游戏之资。在下这便献丑,不知哪一位愿意捧场来玩一玩。”

    罢,他果然从怀中摸出一枚铜钱,举起来向四周众人展示一遭,然后轻轻放在掌心,又举起那茶杯同样展示一番以示并无巧,这才将茶杯倒扣在掌心,罩住了那枚铜钱。

    “我来!”

    人群中立时走出一个孔武有力的大汉。他先摸出一文钱仍在那笸箩里,向着年轻人笑道:“咱也不贪图你那一文钱,只是看你这玩意儿有些意思,所以亲自来试一试。”

    年轻人拱道:“这位朋友高义,在下先行谢过,请动罢!”着便将右平伸到大汉的面前。

    大汉先用右的五根指扣住那茶杯,向上用力提了一提,结果那茶杯固是纹丝未动,年轻人的臂也没有丝毫移动。他脸上现出惊讶之色,随即不信邪地又向旁边拉扯,仍是不能移动茶杯和年轻人的臂。到最后他索性将另一只也放上去,整个身体向后仰,用尽全身之力拉扯,那茶杯依然如生了根般牢牢吸附在年轻人的掌心,并没有丝毫松动。

    好半晌后,大汉终于力竭放弃。他为人倒也豁达,向着年轻人挑起大拇指赞道:“哥儿的这玩意儿果然要得,咱这一文钱花的值了。”

    “多谢老兄捧场,见笑。”年轻人再次拱致谢。

    大汉退出场外,旁观的众人觉得这游戏颇为新奇,一文钱又不放在心上,先后有不少人下场试验,却并无一人可以撼动年轻人掌心那的茶杯。

    “好厉害!”这是那童子已是连连鼓掌赞叹,同时悄悄地对父亲道,“爹,这位大哥可是个真正的高呢。”

    男子愣了一下问道:“总归不过走江湖的把戏,很厉害吗?”

    童子用力点头:“爹你不知道,这位大哥用掌心吸住茶杯,其实是很厉害的内功。我在那个地方曾见一位师伯表演过一次。”

    男子自然知道儿子的师伯是什么样的人物,听眼前的年轻人居然有与之相比的本事,心中登时便打起了算盘。

    “儿子,做善事的会来了,看着爹是如何行事的。”

    霎时间做出决定后,男子叮嘱了儿子一句,举步走到场中。

    年轻人看到又有人下场,便抬起臂笑道:“这位朋友也要玩一玩吗?”

    男子连连摆道:“不是不是,我是有件事情要和兄弟商议。在下马佳善,因为平时乐善好施,所以乡亲们都称在下为‘马大善人’。方才兄弟缺少盘缠才来街头卖艺,在下心中实在有所不忍。恰好在下家中正缺少一名护院教师,不知兄弟可愿屈就。至于薪酬,兄弟尽管放心,马某从来都不是气的人。”

    这时周围人群中有人笑道:“马老爷,你家里除了自己,连厨子都饿得瘦了,好意思自己气么?”

    马佳善恼怒地向着那喊话的人瞪了一眼,然后踌躇半晌,忽地举用力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带着一脸肉痛与心痛的表情,从腰间的钱袋中取出一锭大银,用五根指死死地捏着送到那年轻人的面前:“只要兄弟你愿意屈就,这锭银子便算是我的见面之礼,薪酬另算!”

    周围认识他的人不少,看到他今日翻天覆地般的变化,尽都惊得张大了嘴巴。

    年轻人看着面前那锭被对方死捏着没有半点松意思的大银,忽地展颜一笑道:“既然是马老爷一番盛情,在下便却之不恭。”

    在话的同时,他举轻轻一拂。

    马佳善不知怎的便觉五指一麻,然后那银子便到了人家的中。他顿时感觉心口传来一下毫无花假的刀割般剧痛,眼前一黑几乎一头栽倒。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扭曲着老脸、死咬着后槽牙,却又强作出欢颜问道:“还未请教兄弟高姓大名?”

    年轻人漫不经心地将银锭在中一上一下地抛着,随口答道:“在下姓禹,乡下人也没甚大号,因为家中排行最末,所以父母取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