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姗姗一直站在另一侧。

    直到听到了两人的话声，才回过神来。

    联想到顾慎之今晚异常的行为，孙姗姗的心里，忽然得出了一个结论。

    或许顾总就是为了这一刻。

    要不然，该怎么解释。几乎从来都不去酒局的顾总，硬是去了那样一个场合。

    而且，明明没有人灌酒。顾总却不断地喝酒。最后，还让司打电话给那个女人。

    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为了等到面前女人的到来。可到底为什么要等到她到来，孙姗姗的心里，没有答案。

    *

    医院病房的床头，亮着一盏灯。

    顾慎之是在凌晨四点醒来的。

    病房里头的帘幕，遮的很紧，没有一点儿光亮透进来。

    他的眼睫颤抖了一下，睁开了眼。

    胃部，依旧还带着些许灼人的疼痛。

    却是比刚刚，好了很多。

    这样的疼痛，对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过去的很多时候，顾慎之受过的伤。较之这样的疼痛，根本就不能够相比。

    所有的思绪，在一瞬间回笼。酒局上，他不断地喝酒，把自己喝进了医院里头。

    顾慎之知道自己的身体承受程度，也并不意外，会是这样的结果。或者，这一切，都是他刻意做的。

    他知道自己的胃，知道自己不能够喝太多酒。可硬是一杯杯地往下灌酒。最后，还嫌不够，把各种各样的酒水，掺在一块儿喝。

    而这一切的目的，仅仅是为了阻止言卿去宋兆的生日。

    未此，他可以不择段。

    当然，顾慎之明明可以直接拒绝的，可是顾慎之不会拒绝言卿，他永远都不会拒绝言卿。所以，他故意策划了这一出苦肉计。

    顾慎之知道，言卿一定会心软。

    还有一点就是，他想要让言卿为了他而着急。很奇怪，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心动不已。

    对了卿卿。

    他侧过头，看到了趴在床头闭着眼的言卿。她似是睡得不安稳，眼睫轻颤着。头枕着自己的臂，些许发丝从她的臂间散落。

    顾慎之一瞬不瞬地看着，放在身侧的指，动了动。微微起身，想要把她给抱到一边的床上。

    指刚动了些许，又重新放回去。

    不，现在还不行。

    要是在抱卿卿的过程中，把她给吵醒了，那该怎么办。那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顾慎之没有动，他不敢冒险。

    只是静静地看了会儿言卿，顾慎之又重新闭上了眼。

    眼底一片清明，没有半点儿睡意。

    *

    半梦半醒间，言卿觉得冷。她缩了缩身体，睁开了眼。

    印入眼底的是大片刺目的雪白。

    这是医院。

    她慢半拍地回想起来。

    凝神，往床边看去。

    男人还在沉睡。

    他的皮肤冷白，在暖色灯光照耀下，泛着白玉般的色泽。鼻梁高挺，唇抿得死紧。

    视线下垂，言卿看了眼男人放在身侧的指。

    男人的骨节分明，白皙的背上，插着针头，在输液。

    言卿眨眨眼，眼前又浮现了男人皱着眉头，脸色惨白的样子。

    她没有睡，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男人沉睡的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控制不住地闭上了眼。陷入了纯然的黑暗里头。

    她自是不知道。

    顾慎之轻柔地摸上她的眉眼，叫了一声，傻子。

    到底还是舍不得让她就这样过一晚上。

    顾慎之起身，撕掉贴在背上的胶带，拔掉针头。

    鲜红的血，顺着他的背往下流。

    拇指按住。

    “您”不远处，站着一个护士，把这一切，全部都收入了眼底。

    顾慎之掀起眼帘，慢腾腾地朝着那头看了一眼。

    深夜里头。

    男人的眼里，是漆黑如粘稠的墨。里头，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有的，只是一片的漠然。

    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护士到了嘴边的，您不能够拔针头。不知怎的，怎么也不出口了。

    她怔愣地站在原地。

    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把那个女人给抱上了床。他的动作，再轻柔不过。

    就像是怀里头抱着的是什么易碎的宝物。

    和方才男人冷厉的神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直到顾慎之给言卿盖上了被子，护士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眸光怔怔地看着那一头。

    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护士还是没有勇气走上前去。

    顾慎之似是终于察觉到了护士的存在，他拎着挂瓶，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护士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竟是再也没有动弹。

    “出去。”顾慎之淡色的唇角张了张，淡淡出声。

    护士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您您的背况且，现在还不到可以拔针的时间。”

    顾慎之随把掉瓶塞到护士的里头：“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我我”护士怔怔地看着男人精致的面容。

    在暖色灯光下。

    男人眼睑下方的那颗泪痣，更是红的要滴出血来。

    顾慎之看着她，道：“你什么都没看到。”

    声音凉薄。

    眼底，是一片幽暗的颜色。

    门开了。

    “芳，你怎么了？”另一个护士看了眼何芳，问道。

    何芳的状态，看起来有些不对劲。两眼直愣愣的，里头拿着没有挂完点滴的吊瓶。

    “我”何芳摇摇头，下意识地不敢把这件事情，给告诉同事。

    “你见到顾先生了吗？”

    “谁？”

    “就是下午被送进来的顾先生啊，你不是刚刚去他的病房了吗？”

    男人的面容，又在何芳的眼前，清晰地浮现出来。

    “他他是什么来头？”

    “你不知道？”同事似是有些不敢置信，她往外头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个方向。才压低声音道：“就是顾氏的继承人，顾慎之啊。”

    顾慎之

    这个名字，一点都不陌生。

    何芳在各种财经新闻里头，都见到过这个名字。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名字主人的庐山真面目。

    那个男人竟然就是顾慎之。

    护士有些狐疑地看了眼何芳：“你不会是得罪他了吧，而且你不是去给他换点滴，怎么没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