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成全
洛禾笑着看向他“白太师的确来过了。”
白隐慌乱的问道“父亲他了什么?”
洛禾轻声道“他一场大火把梨花园烧成了灰烬,他还是你在我的酒里下了迷药,打探出了这个消息。”
白隐清楚的看到洛禾的表情非常平和,她似乎并不难过和伤心,这件事情似乎与她无关一样,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对自己态度温柔,难道她不应该是生气的质问自己吗?或者是恨自己,可她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但正是因为太平静,反而才不真实,这不是洛禾的性格,她不可能这样若无其事的。
白隐沉声道“洛禾,对不起”
洛禾抬眸看向他“白隐,我经历了太多的背叛和欺骗,所以我开始变得不相信任何人,是你的亲近,让我重新选择相信,我那么相信你,结果你还是欺骗我,利用了我。”
听了洛禾的话,白隐只觉得心痛难忍,洛禾那么相信他,他还曾经多次保证永远不会背叛洛禾,可最终他还是食言了。
其实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那些余党死去,他之所以答应父亲的条件,只是为了可以顺利的带走洛禾,而父亲也明明答应了自己不会伤害那些人的,只是会加强监视,或者是发配边疆,但绝对不会伤害他们的性命,为何父亲骗了自己呢?
从到大,白御天都没有欺骗过白隐,所以这次白隐对白御天的话深信不疑,可是他没有想到,父亲居然食言了,他为了免除后患,放火烧死了那些人,或许梨花园里还有其他无辜的平民,他们每一个人都罪不该死,可父亲还是选择杀死他们。
权力真的太可怕了,他的父亲从前虽然也是雷厉风行,段残忍,从来都不会埋下祸患,可他也同样有柔情的一面,有时候他会于心不忍的选择放过别人,可这次,虽然他们全都是洛氏余孽,可他们早就不打算争夺天下了,对白家一点威胁都没有,父亲又何至于赶尽杀绝呢?
原来他的父亲为了皇位,如今也变得冷血无情,残忍至极了。
白隐想起了洛禾从前过的话,每个人都觉得现在的皇帝残暴,想要自己取而代之,可自己又真的会成为一个好的皇帝吗?或许所谓的推翻暴政不过是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
白隐沉声道“我的确给你的酒里下了迷药,我也的确利用了你,欺骗了你,但是洛禾,那只是我为了顺利的带你走给父亲的承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些人死去,我从来没有想过杀死那些人。”
“可是他们全死了,被火给活生生烧死的。”洛禾想了想继续道“白隐,这是你们在故意报复我吧,之前我放火烧死了你们派去我寝殿的细作,现在你们又用相同的段来对付我的人。”
“不是的”白隐神情忧伤道“洛禾,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伤害你,我真的只是想要带你离开,我没有想到居然害死了那些人。”
洛禾茫然的看着白隐“离开?”
“是啊”白隐诚恳的看着洛禾“我想要带公主离开这纷扰的皇宫,我想要和公主云游天下,四海为家,我是真心喜欢公主。”
洛禾扯出了一抹微笑“其实来也全怪我,他们是洛氏仅剩的血脉,本该可以安逸的过完一生,可我却把他们带进了宫廷的争斗,其实造成这一切的后果全是因为我,他们所有人都是因我而死。”
“不是的”白隐痛声道“这件事情与公主无关,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对公主使用了迷药,威逼公主出他们的下落,也是我把消息告诉了父亲,才让他们死去,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洛禾接着问道“所以呢?”
白隐认真的道“所以公主想要打我骂我都可以,我绝无一丝怨言。”
洛禾嘲讽的看着他“他们已经死了,我即使打你骂你又能如何?他们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白隐愧疚的看着洛禾“洛禾,我”
洛禾打断了他“你爱我是真的吗?”
白隐赶忙点头“是真的,我真的特别爱你。”
“那就够了。”洛禾拉上了白隐的深情的道“只要你爱我,我便可以原谅一切,我可以把一切都当成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白隐惊喜的问道“真的吗?”
洛禾真的不会怨恨自己了吗?
洛禾轻声道“当然,不管你是利用了我,还是欺骗了我,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人死不能复生,这件事情其实与你无关,是别人动的,你没有动杀他们不是吗?看起来你也毫不知情啊,所以你也不过是受害者,我为何不肯原谅你呢?我们不是要离开这里重新开始吗?那么这一切都要成为过去,之前的种种都变得不重要了,只要我爱你,你也爱我就足够了。”
“白隐,爱是神奇的,果然爱可以抹平所有的伤口和痛苦。”
白隐感动的看着洛禾“洛禾,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我们离开以后重新开始。”
洛禾笑道“我当然相信你,正是因为相信你,所以我才对你这么宽容。”
白隐认真的看着洛禾“公主,那我们明天就离开,好不好?”
洛禾点点头“越早越好,这里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白隐抱住了洛禾,心中却是百般怅然,洛禾今日的态度太奇怪了,完全不像是她从前的性格。
她是真的这么轻易的原谅了自己吗?
怕是不可能的吧,即使是做梦,白隐也不敢相信。
白隐严肃的道“洛禾,明天早上我来宫里接你,其他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你只管安心就好,今日睡一觉,明天见到的就是完全不一样的太阳了。”
洛禾问道“明天的太阳是什么样子的?”
白隐回答道“温暖的,光明的,灼热的。”
洛禾笑道“那不是与从前一样吗?”
白隐轻声道“公主明天亲自看看就知道了。”
洛禾点点头没有再话,她有些落寞的看着自己的,这双已经再也洗不净了,现在又何谈重新开始?
终究不过是痴梦一场,也或许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妄想。
像自己这样的人,早就不该再有别的期盼了。
明天的太阳是什么样子的呢?洛禾真的特别期待。
曾几何时,她总是要抬头仰望天空好久,所有人都在想尽一切办法的害她,暗箭难防,不管她如何警惕,也总有被刺穿的时候,所以她总是觉得第二天就再也见不到这般光景了。
而如今,所有人都死了,独留下了自己一人继续活着,若是白家不给会,她怕是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吧?
继续这样苟活于世,被欺骗,被伤害,被利用,她却无能为力,这也太痛苦了。
她真的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她很早以前就想到了自己的结局,现在的她本来就是一个将死之人,她已经什么都不会在乎了,更不会妄想那些根本就不可能实现的自由,希望和光明从来就不会属于自己,这一切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白隐晚上回到府邸的时候,白御天正在用晚膳。
白御天看到了白隐,淡淡的问道“用过晚膳了没有?一起过来吃吧。”
白隐问道“父亲为何要食言?父亲为何要违背承诺的杀死那些人?”
白御天冷冷的道“白隐,你也是一个谋天下的人,你应该清楚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句话的意思,若是因为自己一时的仁慈而放过敌人,到时候被反咬一口,受伤的只是自己,他们是洛氏余孽,在心里对白家恨之入骨,他们曾经又为洛禾效命,一直与白家作对,若是不斩草除根,必然会后患无穷,轻描淡写的一句他们威胁不到白家了,就想要我把他们放过吗?不可能的,现在的确是威胁不到,谁知道以后呢?万一他们只是隐忍不发,背后筹谋呢?”
白隐沉声道“若是害怕他们背后筹谋,父亲大可派一些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那样不是也可以安心吗?”
白御天回答道“为了一些乱贼,而浪费大量的人力财力,我才不会这么傻,相信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这样做!我还是愿意做一些简单又能安心的事情,白隐,你是我的儿子,你应该能够理解我,这是作为一个帝王本该有的杀伐果断的决心,懦弱与善良从来都不适合一个帝王。”
“不,这都是借口”白隐难以置信的看着白御天“父亲变得越来越陌生了,从前的父亲万万不会这样,现在父亲为了实现自己龌龊的野心,竟然违背了诺言,变成了一个言而无信之人。”
白御天怒声看着白隐“白隐,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你难道没有违背自己的承诺吗?那日你明明向我保证过,你自己再也不会见洛禾了,可是我刚放你出府,你就立刻进了宫去找洛禾,起来还是你先对父亲食言的。”
白隐苦笑道“所以我们白家其实内部早就变得腐朽不堪了,你瞧瞧我们父子两个,我对你食言,你也对我食言来报复,我们到底是一对什么样的父子?”
白御天怨声道“若是没有洛禾,我们父子两个何至于此!这一切都是因洛禾公主而起的,你本来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可你却为了洛禾公主三番两次的忤逆我,这些不过是事,我只当你是一时冲动,贪慕了洛禾公主的美貌,可是你最后居然丧心病狂的想要抛弃一切,带着洛禾公主离开,你知道我有多么失望吗?”
“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啊,你将来是要继承天下的,我们筹谋了这么长时间,历经心酸,我一直都在费尽心思的为你铺路,你未来必然会成为一个有才有德的君王,这才是我愿意看到的,可是你却受到了洛禾公主的蛊惑而要离开,你觉得我可以容忍你这种行为吗?不可能!除非是我死了,否则我绝对不会让你带着洛禾公主离开的。”
白隐冷笑道“原来父亲从来都没有想过让我带着洛禾离开,我却一都在傻傻的等着父亲的同意,甚至父亲答应的那日我非常开心,一直以来,我都希望可以得到父亲的认可,可是父亲却一心想要权力,早就失去了最初的本心。”
白御天严肃的道“隐儿啊,洛禾公主阴险狡诈,与她的父皇一样淫乱不堪,天下优秀的女子有那么多,你为何要偏偏喜欢上洛禾呢?她与我们白家有着血海深仇,这是永远都不可能改变的,你们也永远都不能在一起。”
“洛禾恨我至极,她早就想过鱼死破了,她与我们白家至死不休,你觉得她对你的真心又有几分?你是白家的子孙,有着自己的责任和使命,你怎能为了儿女情长放弃一切,白隐,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你是我的儿子,我不能伤害你,但我却可以伤害洛禾,她蛊惑了我的儿子,打算抢走我唯一的儿子,我又怎么会什么都不做就这样放纵你们的所作所为,杀死那些洛氏余孽是我必然要做的,也是我对洛禾公主的报复,若是你继续执迷不悟,我不介意送洛禾公主上路。”
白隐沉声道“父亲当真是布了一局好棋,我和洛禾都不过是父亲上的棋子,我们两个无论如何都逃不出父亲的心,但父亲低估了我对洛禾的爱,洛禾是我此生的最爱,若是父亲杀了洛禾,我也绝对不会苟活。”
白御天冷冷的道“我可以暂时不动她,也可以放她离开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你不能走。”
白隐坚定的看着白御天“只要我活着,我就必须要带洛禾公主离开,除非父亲杀了我,否则我永远都不会放弃的。”
白御天怒声道“白隐,我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了,为何你还是执迷不悟,继续与我作对?”
白隐大声道“因为这天下我不稀罕了,我只想要洛禾一个人,为了洛禾,我可以放弃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所以谁要是伤害洛禾,我可以跟他拼命!”
白隐完就转身要走,这个家他只觉得陌生寒冷,他真的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白御天问道“你要去哪?”
白隐回答道“我也去找洛禾,我要带她离开这里。”
白御天嘲讽的看着白隐“洛禾公主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你利用了她套出了洛氏余孽的下落,她只会恨你,你觉得她还会跟你离开吗?”
白隐认真的道“她会跟我离开的,即使她恨我,我也依然会带她离开。”
白御天冷声道“白隐,你觉得今日你还能出了白府吗?”
白御天刚完,立刻进来了很多影卫,他们都是白家私自训练的死士,武功高强。
白隐嘲讽的看着这些死士“父亲,你打算拿自己人来下?”
白御天想了想道“你是我的儿子,我舍不得对你动,只要你能悔悟,这几日安心的留在府邸,我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你们现在带白世子回府,若是他反抗,那就把他打到屈服为止,下可以重些,可不能打残,也不能打死。”
白隐沉声道“父亲可以把一切都当做没有发生过,可我却办不到,鲜血是永远都抹不掉的。”
白隐完就动打了起来,那些死士都是天下奇才,但白隐现在已经继承了天煜的全部修为与武功,他现在早就不是普通的凡人了,而这些死士却只是凡人,自然打不过白隐,只简单对打了一个来回,那些死士就全部都惨叫的倒在了地上,白隐并没有伤他们的性命,他们都是受了重伤。
白隐轻松的来到了院子里,白御天匆忙的追了出来,他大声喊着侍卫们“你快去拦住世子,不要让他离开,快去啊!”
白隐飞身一跃,站上了墙头,现在他所处的位置极佳,已经不可能有人再拦住他了。
白御天没有想到白隐的武功进步了这么多,欣慰之余他更多的是担忧和气愤。
白御天害怕白隐真的就这样离开,再也不回来,他赶忙低声诱哄道“隐儿,我是你的父亲啊,你真的忍心弃我而去吗?”
白隐有些伤痛的道“我不过是父亲的一个幌子,是父亲为了实现自己野心的工具,你从来都是只爱自己,只喜欢权力,你从我的身上可以获得成就感,所以你无法接受我离开的事实,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关心过我到底想要什么?我到底会不会快乐?你只是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到了我的身上,我爱洛禾,我厌恶勾心斗角,我想要自由,这些你全都不在乎。”
白御天沉痛的看着白隐,他迫切的希望白隐能够回心转意“隐儿,父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天下的权力有谁会不喜欢?你还是太年轻,经历的太少,洛禾她心深沉,所以你只是受到了她的蛊惑,隐儿,没有一个人会再像你这么傻,没有一个人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大好的前程和天下。”
“你现在一直都想着山高海阔,云游天下,那是因为你没有去过那里,所以你对那里心生向往,你在好奇外面的世界,可是白隐,你从就在府邸长大,你从生下来就是锦衣玉食,衣食无忧,你从来都不会烦恼一顿饭或者是一件衣服,如今你大放厥词的要离开,你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吗?你打算如何谋生?那个洛禾公主更是从就被娇惯坏了,她一直都待在宫里,跟你一样,不愁吃,不愁穿,过着无比奢华的生活,你觉得去了外面你们能坚持下来吗?你们总是皇宫黑暗,可外面就真的没有勾心斗角了吗?”
白隐冷冷的道“我们去外面如何,不需要父亲操心。”
“父亲您喜欢这种生活,您只管待在这里就好,不管如何,我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今日算是最后一面了,我也希望父亲能够放弃阻止我,因为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没有人能够阻止我。”
白御天看着白隐坚决的神色,他突然觉得害怕,他是真的害怕失去这个儿子,他如今已经老了,将来,他希望自己可以儿孙满堂,安享晚年,而不是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白隐跳出了围墙,侍卫们问道“太师,需要继续追吗?”
白御天摇摇头“不用追了,他心意已决,再无任何回心转意的可能了。”
完,白御天就流下了伤心的泪水,他抹了一把眼泪,看着漫天的繁星,他突然想到了过去,记忆的碎片悄然打开,他的思维又变得清晰了起来。
这一路走来,他辜负了太多的人,也害死了太多的人,他的上早已经沾染了鲜血,为了天下,他付出了太多,可到头来他却失去了自己的儿子。
白御天喃喃道“这一切都是报应啊”
他已经年过半百,再也没有办法回头,更没有办法重新来过,既然白隐可以,为何他不能成全了自己的儿子呢?
或许白隐的没错,自己的确把所有的野心和思想强行灌输到了白隐的身上,白隐一直以来都是他的骄傲,可他却从来都不知道白隐真正喜欢的是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的儿子不苟言笑,稳重聪慧,是个难得的奇才,他便开始从就培养,让他每日读书写字,不许他像别的孩子一样出去玩耍,他也特别懂事,非常听话,慢慢长大了,白隐变得越来越深沉内敛了,从前的他不苟言笑,现在却已经变成了面无表情。
他的确从来都没有问过白隐自己喜欢什么?也从来都不了解白隐的喜好,他更是从来都没有问过白隐到底喜不喜欢天下。
现在答案已经显然易见了,白隐他对天下并没有执着,洛禾才是他此生的执着。
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理由让白隐留下来呢?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称职的好父亲,既然儿子可以开心,他又为何不能接受呢?
白隐只是离开了这里去了别处,最起码他还没有失去儿子啊。
白御天想完又进了房间,晚膳已经冷了,白御天也没有任何心思继续用膳了,他一个人坐在烛光下思索,这一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桢恒一直都在暗地里看着,他看到白隐出来了,赶忙问道“白世子,现在是要进宫吗?”
白隐点点头,两人上了马车扬长而去,走到了半路,白隐又改变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