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拥有魔女之血的法师。

    “陛下，动作请快一点。您今天早上，不是要跟葛兰德公爵和总管大人开会吗？”亚兰缇再度发出提醒。

    在贝尔门峡谷对无辜古堡的大轰炸，让欧凡彻底尝到“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

    后遗症让他病恹恹躺在床上好几天，几乎不能下床活动，天天巴在床上看书睡觉当个彻底的懒人。不过鬼灵精怪的陛下脑袋倒是动得很快，趁着这次会，硬是赖在床上多偷懒了十来天。

    一直到昨天，总管的忍耐力突破界限，黑着脸跑来直接下令“陛下，明天请开始上工”，欧凡才陪着笑脸乖乖认命。想到待会儿等待着他的是无情的总管和公事，他真有种想昏倒回床上的冲动。

    “陛下－－”国王专属侍女催促的嗓音第三次响起。

    “好，我起来了”

    “陛下，您的龙体是否安好？”

    欧凡才踏进国王书房棕榈厅，迎面而来的是费提斯的笑脸和一点都不真诚的问候。

    “不好。”陛下回答得有如叛逆期的青少年，而总管习惯性的自动忽略他的答案。

    “请坐。”费提斯朝着书桌和那张国王专用的大椅比了比。

    欧凡努努嘴，认命的坐进那张代表国王权责的椅子里，随抓起几份文件来看。

    “骑士团长减薪三个月？费提斯，希隆跑来哭的话我会叫他去找你。法尔侯爵要求增兵搞什么，恩多朗还在跟他玩打游击这套？干脆我亲自去炸了那个号称自治区的烂地方好了”

    听着陛下的碎碎念，费提斯依旧保持着他的微笑。

    “－－这是什么？”欧凡抓着一份文件，语调陡然拔高。“葛兰德.塔纳.维尔榭洛公爵回调王都任命书？”

    “陛下，那是公爵代您处理政务时，大臣会议一致同意通过的。”费提斯尽量试着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兴灾乐祸。“葛兰德公爵回驻王都可以向外宣示王室的团结，而且，诺拉卡多王国已经和我国签订和平条约，公爵也没必要长期驻守在梅洛恩郡。”

    “我不批准！你们这些人根本是趁火打劫篡夺王权在乱搞！”开玩笑，葛兰德这个大克星偶尔回来就够他头痛的了，让他回驻王都那还得了！

    “陛下。”费提斯眼里闪过邪恶的光芒。“是您自己下令，在您卧病期间，把王权交由葛兰德公爵代理的喔。”

    “－－呃”欧凡一时无法反驳。他那时候只是想趁着大病的借口，把所有政事都推到葛兰德头上，多争取些偷懒的时间，谁知道现在会拿砖头砸自己的脚？

    “葛兰德你这个混蛋！”

    葛兰德才刚要把放上棕榈厅大门的门把，就听到房里传出欧凡迁怒泄愤的喊叫。

    虽然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被骂，不过既然能喊得这么大声，就证明欧凡好得差不多了（事实上，欧凡半个月前就已经好到可以再炸一次古堡了）。

    公爵嘴角浮现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扭开门把进入棕榈厅。

    “公爵大人。”费提斯对葛兰德稍一鞠躬，决定脚底抹油。“那么，陛下，接下来请好好听葛兰德公爵解这个月公务的大致报告，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欧凡一撑着开始头痛的脑袋，另一赶人似的对总管摆了摆掌。

    费提斯离开后，葛兰德站到欧凡的书桌前，一丝不茍的简短报告了国王陛下偷懒的一个月里那堆国家大事。虽然葛兰德的报告真的很简短，但是欧凡也很明显的根本没在听。

    葛兰德在心中叹了口气，知道继续下去也没用。于是他改变话题，提出了在他心里压了好一阵子的问题。

    “欧凡，镇魔之力会阻碍魔力流动？”

    “嗯？是啊，不要跟我你现在才知道。”欧凡猛的把飘的老远的思绪拉回来，心中的纳闷葛兰德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我听，对法师来，魔力流动受到阻碍，就跟身体血液流通受阻一样难过。”葛兰德那双和欧凡颜色相仿的冰蓝色眸子，闪过了一丝的阴郁。

    “是没错，你问这个干什么？”欧凡抬起头，在看到葛兰德表情的瞬间就知道公爵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了。他是很想藉把葛兰德轰回梅洛恩郡啦，但是看到葛兰德眼里的忧心和些许的落寞后，他的嘴巴就自己开始安慰人了：“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啦。”

    葛兰德抬起原本略为低垂的视线，直直的望向欧凡。

    “呃套句我妈的，魔力要经过锻鍊才会提高，所以，偶尔和你的镇魔之力杠上，也算是个训练啦”这次换成欧凡把视线移开葛兰德的身上。“但是只能偶尔！我警告你，敢没事就镇到我头上，我绝对会要你好看！”

    前后的辞真有够矛盾的，连欧凡自己都觉得有点丢脸。

    怎样，我天生就不是安慰人的料啦！欧凡自暴自弃的这么想着，逃避现实的把视线死盯在一边的书柜上。

    “－－我知道了。”大概是被安慰方的葛兰德，忍着心底的笑意，不让自己笑出来拆了欧凡的台。

    他跟费提斯他们都很清楚，银发的陛下嘴巴里从来不出好话，但是总是用自己的方法关心身边的人。

    “知道就快点继续简报，我可不想被费提斯骂臭头。”陛下似乎没有身为打断报告元凶的自觉。

    葛兰德带着微微的笑意，对他轻轻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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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适的午后，窗外晴空灿烂，凉风徐徐，窗内的国王书房也是一片安稳的沉静，只有欧凡上羽毛笔书写的沙沙声。

    总管费提斯坐在旁边的另一张桌子，帮他处理一些不需要国王过目的文件。乍看之下，二人都认真的埋首于工作中，但是早就熟悉欧凡各种打混技俩的费提斯，好一阵子前就听出来，陛下已经开始在羊皮纸上画起魔法阵了。

    “对了，陛下。”总管突然开口，欧凡吓得背脊一震。但是费提斯没有对他的打混发出警告，只是装做漫不经心的，恶意告了葛兰德一状。“前阵子，葛兰德公爵才您不适合当国王呢。”

    欧凡画着魔法阵的羽毛笔僵了一下。

    “是吗？那他怎么不自己来当？”陛下沉下了音调，俨然是开始不爽了。

    “公爵，您是个法师，是魔女之子，从出生到现在，甚至是未来，一直都会是。”

    “哼，我该把这当成恭维吗？”丢下羽毛笔，欧凡把双枕在脑后，全身重量靠上椅背。“那么，费提斯，你觉得呢？”

    “我吗？”费提斯瞇着眼轻笑着。“我觉得，您是个勉强合格的国王。”

    “才勉强合格而已？”欧凡不满的抗议。

    “如果想得高分的话，请赶快处理掉您边那迭积了好几天的文件。”总管神通广大的把话题拉回公务上。

    “－－好啦。”啧，还以为费提斯怎么突然有兴趣跟自己聊天，原来还是拐着弯警告我不准偷懒。陛下认命的抓起羽毛笔，开始和奏章奋斗。

    看着这样的陛下，总管满意的把注意力移回自己面前的公文上。

    欧凡似乎没有发现，他刻意避开了“适不适合当国王”的问题。

    “陛下，我把这边的文件送去宰相那边。”费提斯站起身来，一抱起整迭文件。“我不在的时候，也请不要偷懒。”

    “知道啦。”欧凡头也不抬的迅速浏览着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字，举起右挥了挥算是再见。

    欧凡是个法师，而且是拥有魔女之血的法师。

    魔女们总是四处旅行，驾驭着魔法，过着自由而无拘束的日子，就像她们喜爱的宠物──黑猫一样，高傲、自我中心，没有人也不该有人束缚她们。而欧凡的性格，也的确该那样生活的才对。

    费提斯一直都觉得欧凡的个性，不适合当个深居于皇宫的国王。想必，葛兰德也是。

    不过，不可否认的，欧凡虽然老是做出破天荒的举动，干了一堆惊世骇俗的壮举，他依然是个非常优秀的统治者。站在最近的位置，看着他把七年前分崩离析的维尔榭洛王国扶持到现在的繁荣盛景的费提斯，对于这点再清楚不过。也就因为欧凡的表现太优异，四周的人们都把他的跷班打混当作是玩笑，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用皇冠，用王袍，用王之权杖把他绑在王座上，就像给猫套上项圈、把牠关在铁笼里一样残忍。

    即使，这只银猫咪是自愿跑进这座黄金的笼子里来的。

    “非常抱歉，但是，维尔榭洛需要您，我们也是。”费提斯缓步走出书房，嘴里无声地低喃。“对不起，谢谢。”

    费提斯关上了书房的门。

    监视者走了，书房里的陛下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望向窗外的蓝天和一群拍翅而过的白色鸟儿。

    “不客气。”

    从窗口吹进来的风很凉很舒服，欧凡瞇细了眼享受着偷闲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