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三司会审(一)
烈日当空,大理寺内,气氛却肃静如冰天雪地。
大理寺卿坐在公堂之上,左边坐着大梁皇帝,右边坐着刑部尚书和御史中丞,白洛洛则环胸站在公堂之下。
大理寺卿看了看日晷,寻思时间差不多了,拍下响堂木,“来人,带犯人秦渊。”
秦渊身着破烂的囚服,披头散发,面色苍白,身上血迹斑斑,看上去毫无生气。押送的侍卫一松开,秦渊就软到在地上。
“臣参见皇上。”
见他气若游丝的模样,皇帝皱眉对钟尚永道,“堂堂一个王爷,怎么被你打成这样!”
钟尚永惶恐,道,“皇上,您知道大理寺一向要秉公守法,凡是皇上看重的案子,我们哪敢懈怠?只好得罪王爷了,这都是为了早日破案啊。”
他的一番话正好戳中了皇帝的心事,表明是在解释,其实是暗示皇帝,大理寺对他一片忠心,其他的势力都不足以使大理寺俯首称臣。
皇帝果然舒展开了眉头,轻飘飘责怪一句,“那也不当滥用私刑!你且记住了,下次不可再犯。”
钟尚永连连称是。
白洛洛在心里直冷笑,上前搀扶了一把秦渊,满脸担忧道,“皇上,靖王伤势看起来很严重,不宜跪着。即便他现在是戴罪之身,要想惩罚他,等案子了结后再罚也不迟。”
皇帝颔首表示同意。
白洛洛心翼翼地拉过椅子扶秦渊坐了上去,秦渊仿佛用了极大力气才坐稳,靠着椅背直喘粗气,白洛洛眼中担忧愈甚。
即使有心想杀一杀秦渊的锐气,看到他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是不禁瞪了钟尚永一眼。
白洛洛在心中默默给秦渊点了个赞。
好家伙,放到现在那是影帝级别的啊!
上天作证,虽然在大理寺秦渊没少受折磨,但在她白洛洛送饭送药细心照料下,那些伤对秦渊来早不算什么了。
还能黑着脸骂她呢,精神好得很。
现在这幅模样,无疑是要演给皇帝看。
秦渊越惨,真相大白的时候,皇帝便会越生气。
为了安抚臣子之心,也越发不会姑息钟尚永。
钟尚永又拍下响堂木,“白洛洛,你秦渊无罪,可有证据?”
白洛洛清了清嗓子,道,“经过臣女验尸,此女面部青紫,是被人用枕头闷死的,并且尸体有被移动的痕迹。此女死前曾剧烈挣扎,指甲盖中也有皮屑,若像靖王这般会武功之人,闷死她,她是毫无还之力的。最重要的是,此女还是未破之身,根本未曾被侵犯过。”
钟尚永冷笑道,“可是本官的仵作却不是这么的。”
白洛洛故作惊讶,“原来大人也有仵作吗?那在臣女验尸时,为何没有人前来帮忙?难道大理寺卿如此气,只顾着与臣女较劲,而不把断案放在第一位?”
大梁皇向他投去目光,“可有此事?”
“并非如此啊皇上。都知道白洛洛与靖王关系密切,臣怕她包藏私心,这才又叫人悄悄验了一次尸。”钟尚永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传唤仵作余庆!”
大理寺仵作余庆走进屋内,身后还用冰棺拉了一具尸体。
行完礼后,他摸着胡子道:“想必白姑娘资历尚浅,竟未能检验出此女的真正死因。此女明明是被人毒死!身上的青紫的印记,哪里是被闷死,明明是毒发身亡后显现的毒斑!而此女胃部也发黑腐烂,分明是被毒死的。更别,此女生前还曾被人侵犯!竟不知白姑娘睁着眼瞎话,能把红的成黑的!”
两人的大相径庭,一人在大理寺,一人在刑部,皇帝看了看会审的三人,道:“林御史,你今日也带了仵作,便让他去看看,究竟哪个人得对。”
林御史拱称是,便叫身边的老仵作前去查看。
反观余白二人,都负而立,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老仵作大致看完了,道,“回皇上,余仵作的验尸结果乃是准确的。”
钟尚永看了眼皇帝的脸色,拍下惊堂木道,“此案已结,秦渊正是杀人凶,证据俱在,不容置喙!”
“且慢!”白洛洛厉喝一声,冷笑道,“钟大人如此急着断案,只怕是心里有鬼吧!”
“放肆!如今两位资历深的仵作都已证明,秦渊就是凶,你还想如何偏袒他?”
“倒不是我偏袒。只是钟大人换一具尸体就想欺骗皇上吗?”
“满口胡言!没有证据你也敢造谣本官?”
白洛洛对着皇帝道,“皇上,容臣女带上人证,将真相公之于众!”
钟尚永急道,“皇上”
皇帝抬制止两人争吵,道,“此案确实不可如此草率了结。白洛洛你有何证据,尽管呈上来便是。”
白洛洛拍了拍,不一会儿,三皇子带着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和一具冰棺前来。
钟尚永看到那女子和冰棺,呼吸一滞。
原来这女子正是绿萝,而冰棺里的尸体正是已被换掉的桃。
原来昨夜追云和白洛洛上演了一出调虎离山之计,将国公府的侍卫引开后,追云便打晕了守尸的几个侍女。料想到国公不会将尸体明目张胆运回府中,地窖里一定有暗道。
果不其然,两人带着冰棺从暗道内走出去,正好出了国公府的后门。
等赵国公明白过来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一切都晚了。
他向来知道及时止损,为了明哲保身,便没把此事告知大理寺卿,反而劝太子,若明日事情败露,便假装被大理寺卿所骗,推卸所有责任。
桃尸体一到,老仵作再次验尸,证明白洛洛所言不假。
白洛洛到,“不仅如此,桃身上满是被殴的痕迹,而这位绿萝姑娘身上同样也是。”
绿萝将袖子挽起来,莹白的臂上一道道红痕骇人。
她抽泣着跪在地上,“求皇上给民女主持公道!民女与桃本都是良家女子,因为家道没落,被买来,如若不从,便是拳脚相加。京城有一家阳春乐馆,表面载歌载舞,其实背地里都在胡作非为!那些人从不把我们当人看,凌辱我们也就罢了,有时兴起,便过分至极!好多姐妹都活生生被他们害死。而开这个乐馆的人,就是坐在公堂上的这个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