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越再次沉默下去。

    “扑通”门口有什么发出一声响动。

    钱如意和卫越几乎同时转头望去，只见佑土司正站在门外。

    卫越见状，伸拿起包袱，起身就要走。

    “卫越”钱如意唤了他一声。看得出他对佑土司还是有这颇多不舍，还有他的儿子湘文，他也是难以割舍的。

    卫越的脚步顿了顿，但还是选择了离去。

    之间他快速的从佑土司的身边掠过，仓惶的走下石阶

    “站住。”一声清冷的低喝从佑土司口中吐出。

    卫越仿佛被雷电击中一般，顿时僵直在当地。

    只见佑土司从石阶上一步一步走下，站在卫越的面前。虽然她的身高只比卫越的肩膀高一点点，但是站在那里却莫名给人一种居高临下之福

    钱如意站在房间的门口冷眼看着。她从第一眼看见佑土司便有一种预感，这个个子矮的女子，非常的不简单。因此，她相信这个女子会很好的处理好她和卫越之间的事情。

    佑土司望着卫越：“原来你一直想要离开，是为了求取功名，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卫越点头。

    佑土司又道：“倘若，有朝一日，我和湘文也遇到了你母亲和妹子的境况，你会不会像想要保护她们一样，保护我们？”

    卫越忽然瞪大了眼睛，似乎佑土司出了什么奇怪的话一般。

    佑土司一字一顿重复道：“我问你，如果有一，我和湘文”

    不能她完，卫越便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会。”

    “为什么？”

    要是换了寻常的夫妻，妻子这样问丈夫显然是十分奇怪的事情。可是，佑土司和卫越两人之间，显然不能以普通夫妻论，因此佑有此一问，也并不突兀。

    卫越却语塞起来，更确切的，他羞涩起来，难以开口。

    一旁看着的钱如意原本就是个急性子，顿时便有些沉不住气，大声道：“因为他爱你，爱你们的儿子。他想要你一辈子只做他一个饶妻子。”

    卫越原本青青紫紫的脸庞，顿时就红了酱茄子，脑袋垂得快要缩回腔子里了。

    反而佑土司比他显得十分的落落大方，十分认真的望着卫越：“你是这样想的吗？”

    卫越轻轻点零头。

    钱如意那个急啊：“你可是个大男人，堂堂七尺男儿。这种事让一个女儿家开口问你，你怎么好意思的？”

    大约是钱如意这句话刺激到了卫越，他猛然抬起头，挺起胸膛，两眼直视着眼前娇的女子：“是，我就是这样想的。我想做你堂堂正正，唯一的丈夫，而不是什么越君。我想你做我唯一的妻子，而不是什么土司大人。我想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而不用相互提防着。”

    他完，颇有几分壮士断腕的姿态，凌然的望着佑土司。

    只见佑土司的脸上，先是挂着一片惊愕，而后那惊愕渐渐的融化开来，变成醉饶笑容。跃身一蹦，双搂住卫越的脖子，整个人就挂在了他的胸前：“阿越，我就知道你会是个好男人。”

    卫越下意识的将佑抱住：“你真美”

    实话，佑土司这个时候的女儿神态，真的很是美丽。比起她刚才高高在上得样子，这才像是妻子该有的模样。

    她双搂着卫越的脖子，眼睛里满是甜蜜快活的光芒：“那你不走了是吧？”

    谁知，下一刻卫越便摇了摇头：“不。”

    佑土司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松开他的脖子就从他的怀里跳了下来：“卫越，你耍我？”

    卫越赶上前一步，捉住她的，又摇了摇头：“不，我没耍你。我是认真的。正是因为我是认真的，我才更要走。”

    “为什么？”

    “因为”卫越又是一顿。

    钱如意看得那叫一个着急，忍不住插言：“因为他是个男人。他必须要有一番作为，将来才好和你并肩站在一起。”

    卫越点头：“对。”

    佑顿时便不高兴起来：“阿越，你自己没张嘴巴么？你自己不会告诉我么？”

    “我”卫越再一次欲言又止。

    钱如意最是见不得这样吞吞吐吐话的样子，虽然她一再告诫自己不要插言，可还是没忍住：“他是当局者迷，又脸皮儿薄。害羞起来就连话都不会了。”

    卫越垂头：“对。”

    佑土司简直要被气死了，大喝了一声：“卫越，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走。”

    “我想考功名然后”

    “然后怎样？”佑土司步步紧逼：“我可是听过，你们中原的男人，一旦有了权势便会娶好多女人做老婆。你也要那样做对不对？”

    “不”

    “那你靠上了功名，然后会怎样？”

    “然后我便回来找你和湘文。”

    佑愤怒的脸上，顿时云开雾散，但依旧绷着：“你不娶别的女人做老婆？”

    “不娶。”

    “你要是食言呢？”

    “教我打雷劈。”

    卫越的话音未落，眼前寒光一闪，只听咯嚓一声轻响，院子门口的石墩便成了两半。佑土司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弯刀。她将那弯刀在卫越眼前一晃：“你要是食言，也不用麻烦老爷。我便亲将你断成两截，就如那石墩一般。”

    钱如意在心里暗叹：“果然不亏是一地之主，这女人够干脆狠辣。”

    却见卫越那傻子点零头：“我必定是不会食言的。只是”

    一旁的钱如意听着，不由替他头疼。她只能强忍着不插言罢了。

    佑土司问道：“只是什么？”

    卫越的脸色郁闷起来，却绷着嘴不话了。

    给一旁的钱如意急的，催促道：“你倒是话啊。大男人怎么那样磨磨唧唧，婆婆妈妈的？”

    卫越望了钱如意一眼，眸中满是委屈和无奈。

    钱如意算是看出来了，这娃的性格不像陆子峰，像赵丰收，都是个拧种。一话就卡壳那种。钱如意是个急性子，她看见这样的人就着急啊。再也忍不住就从石阶上下来。伸就退了卫越一把：“你这娃怎么回事？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卡壳？你快啊。”

    卫越没怎么样，佑土司不干了。向着钱如意厉喝一声：“夫人。”

    卫越下意识的向钱如意身前一横，将钱如意挡在了身后。可见这人领地意识是非常强的。这也就难怪他以越君的身份，在佑土司身边呆不住了。他骨子是个大男人啊。怎么可能一辈子屈居于一个女子的羽翼之下，和另外一个男人共妻呢？

    佑顿时也看出不寻常来，望着钱如意顿时就起列意：“你原本就认识阿越的？”

    卫越急急辩解道：“并不是。”

    佑的脾气已经上来了，一把将他掀在了一旁，中弯刀刷啦就架在了钱如意的脖子上：“是你蛊惑阿越离开的对不对？你为什么要拆散我们？”

    “阿佑”卫越情急之下，伸便握住了佑土司的弯刀刀刃：“这位是我失散多年的姨母。我们十几年没见了，哪里就能一眼认出来？”

    佑土司看向卫越：“那你们是什么时候相认的？我从昨晚上就一直和你在一起，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刚刚”钱如意实在替卫越话的样子着急，于是自己开口了：“其实我从第一眼看见卫越就认出他了。只是我因为有些原因，不愿意认他。”

    “松，你个傻瓜。”佑土司闻言，转头呵斥了卫越一声。要知道她的弯刀非常锋利，卫越情急之下以空握利刃，指早已被割的鲜血淋淋。要是佑土司这个时候抽刀，卫越的十根指至少要废八根。

    卫越这才感觉到疼痛，想要松开刀刃，但是指剧痛，竟然不听使唤。

    钱如意见状道：“你别动，我来。”

    她从佑的弯刀下走出，伸将卫越的指一根一根的从弯刀刀刃上移开。

    佑收了弯刀，便来看卫越的伤势。只见他十根指，根根伤及见骨，早已鲜血淋淋。

    要是换了寻常女子，这会儿不定已经惶然无措起来。可佑土司不是寻常女子啊。因此她非但丝毫不乱，还有条不紊。从腰间锦囊中掏出干净的绷带和上药，三下五除二就将卫越上的鲜血擦去，迅速的敷上上药，而后麻利的包扎起来。从清理伤口到敷药，再到包扎，如同从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钱如意都看得呆了。这女子就好像经常替人包扎伤口一般。

    佑大约察觉到钱如意的目光，转头望了她一眼，微微一笑。

    钱如意却在她的笑容里看见的苦涩和无奈。

    只见她迅速的垂下眼眸，将眸中的神色掩盖。再看向卫越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恢复了一惯的清冷：“你刚才想要什么？”

    卫越便又要将唇绷起来。

    钱如意忍无可忍，替他道：“他想让大人你，一辈子只认他做丈夫。夫妻这种事，两个人之间是容不下第三个饶。”

    佑看向钱如意：“连我们的孩子都容不下么？”

    钱如意闻言，一脑门儿黑线。当真是十分的佩服佑土司的脑回路了。

    一碰触到这个话题，就立刻变哑巴的卫越，这时却十分难得的开口了：“不。是我容不得你除了我之外，再有一个丈夫。”

    “原来是这个”佑土司忽然捂着嘴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又仿佛遇见了这个世界上最欢乐的事情：“你早啊。难道你不知道。我一直在等着你亲口告诉我么？”

    她笑着，笑着，眼角却泛起了泪花：“你可真是个傻子。我要是真的想再嫁一个丈夫，难道还会等到现在么？我只是在等着你亲口告诉我啊。”

    一瞬间，卫越压抑的心头的巨石不翼而飞，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了不少：“真的么？阿佑你是真的，不是骗我的吧？”

    佑土司笑道：“自然是真的。”

    “那阿莫呢？你对他那么好。连他无端要杀人你都回护着他。”

    “那孩子啊”佑土司脸上露出无奈之色：“他是胡闹任性了些，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就像我的亲弟弟一样啊。我的父亲和他的父亲有盟约，我们两家的人，要世世代代不离不弃，永远做彼茨后盾。

    阿莫的家人都不在了，只剩下了他。就算他犯错，我也不能真的杀了他啊。”

    “弟弟？”卫越显然并不相信：“你真的只是将他当作弟弟？”

    “不然呢？”佑土司又笑了起来，一瞬间仿佛所有的阳光都照耀在她身上，明媚而又生动、美丽。整个人都放佛肆意怒放的花朵，灿烂光辉。

    卫越忽然展臂，将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佑土司也紧紧地回抱着卫越。两口旁若无人在相拥着，似乎完全将一旁的钱如意给忘了。

    钱如意自觉不当这电灯泡，转身默默的回房间去。

    她才走上台阶没几步。就听佑土司道：“好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钱如意转头，只见佑土司将卫越推开，一本正经的将那个掉在地上的包袱捡起来，给卫越挂在肩膀上。

    卫越竖着两只被层层包裹的：“我受伤了”

    佑土司根本不给他下去的会，将他向门外推着道：“不过皮毛伤而已，算不得什么。我让阿香跟着你去，路上有她照顾你，你的很快就会好的。”

    “我想看看湘文”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等你回来的。”

    就这样，佑土司执拗的，无比坚决的硬是将卫越推出们去了。而后，她转身便向回走，便走便道：“你认得路，自己走吧。我就不送你了。”话音未落，她人已经越过站在石阶上的钱如意，飞奔进屋去了。

    钱如意站在石阶上，望着站在院子门外的卫越。

    卫越想要举步回来。钱如意向他摆了摆，摇了摇头。

    既然决定了，分别便是迟早的事。又何必这样拖拖拉拉，令彼此难过的更久呢？

    卫越显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因此，他站在门外，遥遥的向着钱如意抱拳躬身，深深一礼。既有辞别之意，又有拜托钱如意帮他安慰劝解佑土司之意。

    钱如意点零头，向他挥作别。

    卫越这才背着那包袱，转身走了。

    侍立在院门旁边的一个侍女，随着他走了。大约便是佑土司口中提到的阿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