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章 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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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姣微愣,“我真没有想过,舅舅,怎么突然这么问?”

    岳杰森干笑两声,“没什么,只是看见顾瑭元不让你操心,把你宠着,我就放心多了,对了,你刚才想什么?”

    白姣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没多想,便回答:“想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母亲生前住的地方,你还没去看看呢,而且我奶奶也想见你。”

    “原来是这样啊,我问一下助理,有时间我就告诉你。”他。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岳昆虽然叱咤商场,但也不擅长和姑娘聊家长里短,白姣多年遭受甲方压迫,面对岳昆,总有总公事公办的既视感。

    硬着头皮尬聊几段话后,白姣随便扯了个理由挂断通话。

    那头岳昆还握着发呆。

    从头到尾,岳杰森都在白姣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的抽烟,直到谈话结束,他才把未抽完的烟扔在烟灰缸里,一言不发。

    他多少知道父亲为什么彻夜未眠,顾瑭元忙得连家都不回。一山不容二虎,终究是要碰一碰的。

    岳杰森向来笑面虎的脸,此刻阴云遍布,“皎世马上和岳氏针尖对麦芒,顾瑭元那条狐狸竟然一点口风都不让白姣知道,真是”

    他一时找不到什么形容词,因为不准顾瑭元是难过美人关还是对白姣有所保留。

    刚才两人的通话,白姣可是一句也没提过自己,反而还故意避开,岳杰森抬摸摸自己的下巴,心想自己长得也不赖呀,要不然也不会大把的女人往他身上拱。

    哪出了问题?还是白姣更喜欢顾瑭元那种脸上笑嘻嘻,心里算盘打得啪啪响,被卖了还帮他数钱的那种男人?

    “杰森,商业竞争,别想太多。”岳昆起身,他的身体愈发肥胖了,以前是个将军肚,现在比以前多了浮肿,走路像只企鹅,可谁也不敢笑他,只会暗地里议论。

    怀疑岳昆生了怪病,所以才会出现身体上的变化。

    他们只猜对了一半,岳昆得了每月咯血的怪病没错,但是身体日益肥胖,照商陆的话,要跟阎王抢时辰,总要付出些代价,没办法避免。

    岳杰森朝他圆鼓鼓的像怀孕的肚子瞟了一眼,视线下移,停留在他的一双还算正常的腿上,他平生头一次感到沉沉的无力。

    商陆曾过,如果腿开始水肿,明大限将至,扁鹊再世也无力回天。

    “最好只是普通的商业竞争。”等岳昆走远,他扶着头喃喃道。

    白姣和岳昆通完话后,抱着枕头瘫在沙发上,看文艺片。

    这是三四年前的老片子了,她竟然在里面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慕皓。

    那时他脸上的青涩未褪,这青涩也同时出现在他的演技上。他演的是一个自闭症患者,镜头总共不超过十分钟,谈不上惊艳,但又一种让人过目不忘的魅力。

    后来也是有个导演,从这个电影里看见了他的表演,下一部电影就力排众议让他做了男主角。

    我的漫漫月光,白姣记得,其内核是月亮与六便士,开头也向这本致敬。她便是那时候注意他,喜欢他的,当时还头脑发热,买了应援的服饰。

    就是这部电影,入围戛纳电影节,离金棕榈奖只有一步之遥,即便是功败垂成,也在国内掀起了不的浪花。

    慕皓,这个名字从此成了文艺的代名词,他温文儒雅的形象,也频繁出现在各大媒体平台上。

    白姣又回忆起慕皓之后的作品,如数家珍,想着想着,便睡着了,还梦见自己穿越成我的漫漫月光的女主角,改变剧本走向,把慕皓的角色变成了主角。

    梦里,自闭症慕皓安静的坐在一个阴暗的房间里画画,红红蓝蓝的颜料洒在衣服上,脸上,上。

    白姣凑进去看他在画什么,眼睛像蒙了一层雾似的,怎么也看不真切。

    “你在画什么?”她柔声问。

    慕皓抬起头,眼睛平静无波,凝了她几秒后,又一声不吭的低下头,继续摆弄他的画,态度宛若对待一个陌生人。

    白姣越发想看画的内容,越是雾里看花,不服输的气性一下上来,她一头栽进画里,一阵刺眼的白光逼她闭上眼睛。

    睁眼时,她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空荡得只有白惨惨的墙壁,让人联想到医院。

    慕皓穿着病号服,与她面对面,两人相隔不到一米,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白姣觉得莫名其妙,身体却一动不动,直到她看见慕皓的眼神,从对她的平静冷然,变得温朗水润,这是真的慕皓的眼神!她不会忘的!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高兴,那眼神忽然变得凌冽暴戾,仿佛一头凶猛的豺狼,下一秒就会扑上来把她撕碎。

    白姣浑身一抖,脑袋想跑,身体不受控制的僵立不动。

    慕皓轻蔑的一笑,温雅的嗓音尽是些寒心的话语,“你什么忙也帮不上,你该看着他永远也醒不过来。”

    她的话像是一盆寒冬里的冰水,扑头盖脸的朝她泼去,神奇的是她感觉不到冷,脑袋被水冲过一遭,“清醒”过来,朝对面的男人大声反驳:“不是的!我一定要救他!”

    “你做不到”这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由远及近,愈来愈多。

    白姣扯着嗓子大喊,“你错了!你错了!慕皓一定会醒的!”

    顾瑭元披着夜色走回家,大厅明亮的灯光为他等待,他心头一暖,猜想这个时间白姣应该躺在床上睡着了,便放轻脚,换上拖鞋。

    走了两步,他听见电视的声音,应该在放电影,对面光洁的壁砖上闪印着电视里的画面。

    走近一瞧,沙发上赫然蜷缩着一个娇的身躯,睡姿如同襁褓里的婴儿,女人的睫毛打落一片阴影,蝶翼般轻轻颤动,扑闪扑闪,嘴唇粉嫩,微微抿着,一副遭到调戏,抵死不从的模样。

    顾瑭元轻轻走近,弯下腰,高大的身躯将沙发上的身体隐蔽在阴影里,就像阴影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