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何卿卿从未意识到一个生命出现在她的腹中,所以在得知它悄无声息的离开后,她恍惚了许久。
何远殇这几日每天都会抽时间来她这里陪她一会儿,他了什么,何卿卿从未听进去过,只是茫然的看着他。
宫里来人传话,周清晃了她许久,才让她清醒过来。
皇后娘娘有请,何卿卿产已过半月,按太医的嘱托,已经是可以下地走动了,此时宫中传唤,她也不得不过去。
流宣春暖花开,何卿卿在马车跟轿子上辗转,这才到了皇后娘娘的宫殿里,青天白日下,不知道为什么,那朱墙红瓦显得格外的冷清阴郁。
皇后宫里还有旁的妃子,大家坐成两排,静静地望着战战兢兢走进来的何卿卿,看着她跪拜行礼,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
许久,直到她身子麻的撑不住了,皇后才慢慢抬起眼皮子瞧了她一眼,嗯了一身,让丫鬟们扶着她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知道今日为何传唤你过来吗?”
何卿卿在这威严声中不敢抬头,她立马又跪了下来,微微摇了摇头。
“太子不是你一个人的夫君,太子妃刚入门,你就算是失了孩子,也不该这般缠着他,更别你是妾,她是主母,你可知错?”
皇后开门见山,一旁坐着的几位妃子忙劝她不要动怒,以免伤了身子,又有人扭头责令何卿卿道歉谢罪。
“奴婢知错了,皇后娘娘教训的是。”
何卿卿何其无辜,她从未想过要痴缠何远殇,这些日子的陪伴,也不是她央求来的。
“知道自己是奴婢,那就该有个奴婢的样子,好了,我也乏了,你好自为之,下去吧!”
皇后娘娘挥挥,何卿卿退了出去,还没有出院子,就被皇后身旁的贴身婢女拦住,带着她去了偏殿,跪在偏殿的佛像面前,抄了一下午的经书,一直到晚上宫门快关了,这才放她离开。
这一天,她也就早上吃了些粥菜,米水未进,起身时险些站不住,咬着牙拼了命的撑到了轿子上,出了宫门,待到宫里的人进去,立马就跌坐在地上,浑身都在发抖。
“主再忍忍,上了马车,我们很快就回去了。”
周清搂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轻声的着,何卿卿点了点头,眼前一片银光,整个人身子是虚的,心跳如打鼓,头晕恶心,挣扎了许久,这才站了起来。
走到马车前的几步路对于她来讲,实在是太过艰难,就在她受不住要倒下了的时候,一旁的人走了过来,直接将她拦腰抱了起来,送到了车上。
“启程回府。”
何远殇跟着进了车厢,他把身上的披风摘下来裹在何卿卿身上,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没过一会儿,周清轻扣车窗,递了水囊进来,里头是温热的银耳汤。
何卿卿并没有喝进去多少,此时她胃里翻腾的厉害,根本就吃不下什么,头也跟着剧烈的疼了起来。
迷蒙之间,她对上了何远殇关切焦虑的眼眸,那样的真实实意,就好像自己的确是他的心头肉一般。
“要是我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就好了。”
何卿卿轻叹着,闭着眼睛,把脸埋在他的胸前,何远殇微微一怔,抱紧了怀里的人。
他已然分不清,喜欢的到底是眼前这个人,还是记忆里的那位。
何卿卿回府就大病了一场,为了避嫌,何远殇一个月也就来瞧了她两次,且每次都是唐晓带着才过来的。
这王府里多了一个关心何卿卿的人,那就是唐晓,她赏了不少明贵的补药给她,还嫌宫中太医医术不好,派人重金悬赏,找了不少江湖大夫来给何卿卿把脉。
头疼这件事的源头,何卿卿心知肚明,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只是默默地数着自己剩下的日子。
在太子府的日子并不好过,若不是因为身子不好,那些明争暗斗,她只怕是更加受不住了。
四月底,徐佳人生产,疼了一宿,拼死才生下来一个女儿,却不想,孩子刚出来,瞧都没有让她瞧一眼,就直接送到了王妃那里。
徐佳人不顾刚生产后孱弱的身子,几乎是跪着到了唐晓门前,求了一夜,唐晓也没有开门,直到第二天拂晓,唐晓的嬷嬷出来,闭口不谈孩子,只嘱咐丫鬟们带她回去修养。
王妃是铁了心的不会把孩子还给她,哪怕这只是个帝姬。
徐佳人几乎是被人硬拉回去,灌了半碗汤药,这才昏睡在床上,晚上醒转的时候,整个人就疯了。
夜晚,就是何卿卿都能听到她凄厉的哀嚎声,似鬼似魅,完全没了人样。
五月初,她身子大好,唐晓请她去叙话,路过徐佳人的院子,里头已经空了,剩下几个厮在收拾东西。
“听了吗?这院子里的主儿疯了,昨晚丫鬟婆子们没看住,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在院子里的柳树下,听,死的时候穿着一身红衣,赤着一双脚,双目圆睁,舌头都吐出来这么长。实在是太吓人了。”
门内传来窃窃私语,在前头带路的丫鬟当即变了脸,转身进了院子,何卿卿原想停下来等着,周清却拦着她,示意她继续往前走,不要回头:
“王妃的人自会处置这些,我们还是不要再这里耽搁太久,以免让王妃久等。”
王府本就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地方,一个徐佳人算不了什么。
到了唐晓那里,她正围着摇篮逗孩子,那孩子粉粉嫩嫩的,煞是好看,仔细分辨的话,还能看到徐佳人的影子。
唐晓满脸慈爱,周围的丫鬟婆子也是一派奉承,只有何卿卿瞧了觉得瘆得慌。
眼前浮现出徐佳人惨死的模样,孩子的笑脸,与那满是血污,死不瞑目的面孔交替出现,何卿卿扶着椅子坐下,险些没站稳摔了下去。
“妹妹身子可是大好了?”
“多谢王妃挂念,我已经无恙了。”
何卿卿惊出一身冷汗,此时的唐晓虽然是笑着的,可是在何卿卿眼里,俨然成了一副吃人的模样。
这个还是少女模样,穿着王妃华服的女子,有着与她年龄与面貌不符的心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