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谁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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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晰目光闪烁几下,回忆一下自己想好的应对之策,没有疏漏,应该是可行的。

    他读了这许多年书,以后是要在朝为官,做一番大事业的。若是连一个目不识丁的女子都应对不了,那岂不是笑话

    既然有了对策,他也就是压下心中的急躁,努力调整面部表情,让脸色缓和下来。眉心却依然皱着,对李嬷嬷和两个丫头挥了挥,道“都杵在这里干什么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端两盏清茶上来,就退下吧。”

    然后又转向夏晏清,“嗯娘子,走吧,屋里坐下话。”这声娘子,出口时居然如此艰难。

    夏晏清可不知道王晰的艰难,她听到这声“娘子”,还有王晰放缓的语气,心里咯噔一下。这王晰的是非观,也太容易松动了吧她不过解释了一句,王晰居然真的能对她改观

    若是这样,接下来这一晚可怎么搪塞过去

    王晰当先往里间屋子走去,李嬷嬷让心淑两个丫头去端茶,她则连连给夏晏清使眼色,让她赶紧跟上去。

    夏晏清一边往里间走,一边在心中腹诽不是,古代混迹官场的读书人都很聪明且狡诈吗肠子也比寻常人多绕了好几十道弯儿。怎么王晰这么容易就能接受她的解释呢要知道,她那解释,可不怎么诚心啊,只是无奈之下做个遮掩而已。

    她磨磨蹭蹭走进里间时,王晰已经在榻上主位做的稳稳当当。

    见她进来,招呼她坐下,就不多言了。

    一直等心淑端了两盏清茶上来,他挥把两个丫鬟打发下去,才推了推炕桌上的茶盏,对夏晏清道“你我既然已经拜堂,那咱们就是夫妻,自然不能隔心。有些话,为夫还是要交代你一下的。”

    夏晏清看着推到面前的茶盏,并没伸去接,以免有不必要的肢体接触。

    听到王晰的话,她抬眸看了一眼,表示正在听。

    心里却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虽以夏娘子现在的样貌身材,大概不会让王晰生出什么旖旎念头。

    可古人有古人的习惯,新婚夫妻,无论有没有感情,那都是要圆房的,这无关感情和相貌。

    王晰从袖袋里抽出一卷纸,一边在中摩挲着,一边道“历来,夫妻相合才是美谈,你我如今已是夫妻,但远远谈不上相合。”

    哦王晰这是原来另有打算,才能和颜悦色的和她话啊。

    夏晏清有了些了然,满是希翼的看着王晰,等他接下来的话。

    王晰见到夏晏清的反应,以为她在希翼以后的美好日子,接着道“你是我妻子,我不想看轻你、慢待你。所以,现在还不是你我有夫妻之实的时候。我可以给娘子你时间,等你增加学识修养,到你我的才学品行能齐眉并进之时,再成就美满姻缘,你看可好”

    夏晏清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王晰,心中却是大喜。这货,这是在忽悠对未来满怀憧憬的夏娘子啊。

    增加学识,增加到能和你齐眉并进之时呵呵,那敢情好,这辈子,咱两人就可以各过各的,互不干扰了。

    “二爷,不知妾身的学识修养到什么程度,才算和二爷相合”夏晏清问道,眼睛却瞟向王晰中的那一卷纸。

    这个东西,大概就是夏娘子这辈子、难以企及的目标吧

    果然,王晰慢慢把中纸卷展开。

    那是一幅喜鹊寒梅的工笔画,九寸宽、尺二长。篇幅虽不大,但上面的画作却很精致,用细致的工笔,画了几枝寒梅,梅枝间是两只喜鹊。

    画卷上的红梅疏落不一,花苞和绽放的梅花花瓣很逼真,颜色过渡自然鲜亮。隐隐的,几乎能看到花瓣的花脉和花蕊的极细微处。

    梅枝间的两只喜鹊相互嬉戏,其画工也讲究精致微妙,把两只喜鹊画的纤毫毕现。

    卷的左侧,用娟秀的楷题了首诗。末了题字徐氏清慧,某年某月,于何处心有所感,作画于此。

    夏晏清看着这幅画,忽然就明白了王晰和徐清慧的意思。只要夏晏清认可了王晰的忽悠,只凭这幅画,就能把夏娘子的一生断送了。

    这幅画过于追求精美,虽然很显死板,满是匠气,但也不是寻常什么人学学,就能达到的水平。

    夏娘子怎样,她不敢肯定。但以她自己的资质,如果花死力气去学,虽然不见得达不到这种境地,但那时,只怕也是几年、或者十几年之后,黄花菜也凉了。

    这特么得是个多大的坑,等着夏娘子往下跳啊若穷其一生,夏娘子也学不到这种水平,等待夏娘子的,一定是人老体衰,孤苦一生吧

    这是徐清慧的主意,还是王晰想的辄呵呵,大户人家后宅的争斗,果然杀人不见血呢。

    她欣喜的睁大了眼睛,天真问道“二爷的意思,只要妾身学会画画儿,就能和二爷夫妻恩爱、双栖双飞”

    后背凉飕飕的有木有

    大概王晰听到这种话,也很不舒服,他动了动安坐的身形,补充道“还有旁边的字迹,读书习字也是要的。虽然不要求每个女子都能精通琴棋书画,总要学一两样的,尤其咱们夏家和王家,在诗文书画上,更不能居于人后。”

    夏晏清连连点头“二爷放心,妾身会努力的,明日就让人准备纸笔颜料。”

    着,她伸出,像是要抚摸那画卷一样。但看了看王晰,又怯怯的缩回,问道,“这画儿这么好看,不知是谁画的”

    王晰并不瞒她,微笑道“这是徐姨娘画的。徐姨娘无论出身、还是在咱们家的地位,都不如娘子。夏家是书香望族,为夫相信,娘子只要肯用心,假以时日,一定能和她画的一样好。”

    夏晏清信心满满,“妾身出身名门,又是夫君正室。妾身的书画,一定要超过徐姨娘,才能配得上夫君。”你特娘的,就等着你的正室超过徐姨娘吧。

    王晰的心放下一半,温和道“你学书画的时间晚,不用强求超过徐姨娘,只要和这画卷上的书画一样,为夫就满意了。”好温馨体贴的样子。

    夏晏清一脸感动,却不服输“不能委屈了二爷,妾身一定要超过徐姨娘,才能当得起二爷妻子的身份。二爷一定要相信妾身,等妾身在书画上的造诣超过徐姨娘,再和二爷做一对名副其实的和美夫妻。”

    王晰赞许道“娘子果然不凡,是个有志气的女子。”

    然后,又颇有些担忧的道“只是,若是咱们迟迟不圆房,没有夫妻之实,是不是岳父、岳母大人会有别的想法那样就不好了。”

    “不怕。”夏晏清大一挥,豪迈道,“这是咱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咱们不,别人怎能知道夫君你别多想,妾身只想和夫君做一对和美夫妻,自然要有配得上夫君的身份和才气。”

    王晰“”这话,这动作他心里原本的那一丢丢歉意,随着夏晏清的动作和言辞,被挥的消散无踪。

    李嬷嬷几人一点儿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不多会儿功夫,就能让二爷和二奶奶从一对极不协调的夫妇,变得和和气气、相敬如宾了。

    但事实就是事实,现实就是,二爷和二奶奶只喝了一盏清茶,就先后洗漱安歇了。

    第二日,床榻上甚至还有了元帕,上面斑斑点点的血迹,虽然不多,但也足够成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