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有缘千里来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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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飞逝,一晃眼间到了数九寒冬。

    夏正粗暴地推开姜别的房门,正在睡觉的姜别被吓得一个机灵,擦了擦口水迷迷糊糊地起身:“啊,夏公子啊,有事?”

    夏正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今天是腊月初八。”。

    是姜别献舍的日子。

    姜别立马来了精神,站得跟北冥宫门口的大柱子似的一样直挺,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去,赔笑道:“不好意思啊,时间过得太久给忘了。”

    夏正不理他,一言不发地在前面带路。

    姜别在北冥宫正经有两三个月了,每天不是吃就是睡,就等着修了魔坐享其成。姜别好歹算是客,北冥宫自然不应该像看犯人一样看着他。夏正看姜别也不像个有大抱负的,若非必要从不和姜别讲话,嫌脏了自己的嘴。

    姜别也不知道夏正倔个啥,个还没他高,半天敲不出个屁来,嘎巴豆子一个。

    两人一言不发地到了地方,夏慈恩早已等在那里。

    夏慈恩面向祭台,背对着姜别道:“姜公子,这几日住的可好?”

    “好好,好着呢。”姜别点头赞同道:“比神行岩那穷酸地方好的可不是一点半点,死我我都不回去了。”

    “以后你想回也回不去了。”夏慈恩嗤笑道:“躺下吧,姜公子。”

    姜别走向祭台,刚躺下夏慈恩忽然面露怒色,转身骂道:“废物!这不是姜别!”

    什么!夏正一步跨上祭台,只见夏慈恩在姜别额上掐了个诀,姜别那三庭五眼还算标致的五官变成了一个眼塌鼻子的中年男人。

    夏正没有学习过符咒,这种冷门的符咒夏正更是听都没听过。加上夏正整日和姜别保持距离,姜别当着他面换人他竟然都没发现。

    那中年男人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可以话了,哭嚎道:“宫主,姜别那子他、他我!还给我下禁言咒!还、还扒我衣服,我的肉|体是留给我未来媳妇看的,呜呜呜——”

    他妈的!障眼法。

    被一直瞧不起的人摆了一道,夏正脸上挂不住了,问那中年男人:“姜别现在在哪?”

    那男人流着眼泪摇头:“不知道,昨天晚上就把我晕了,穿着我的衣服跑了。”

    夏慈恩醒悟了什么似的,下令道:“快回寝宫!”

    .

    此时在寝宫的姜别看着碎在眼前的传声符,心中大叫不好。

    紧接着一道黑影显现,夏慈恩出现在姜别的面前,身后站着那个面带黑纱的女人。

    那女人果然有问题,姜别皱紧眉头。

    要不是夏慈恩日日和这个女人待在寝宫里,姜别早就潜进来了。

    几月下来,姜别探到那女人是夏正的生母。可是夏慈恩那么宠爱这女人为何夏正混成那副模样?为何身为生母姜别就没见那女人同夏正讲过一句话?

    北冥宫的修士间都传言是那女人用自己的亲生儿子当容器,才讨得了夏慈恩的欢心。夏正不想当给敖放当容器,因此也看不起上杆子给别人当容器的姜别。

    今天是姜别献舍的日子,夏慈恩和那女人都离了寝宫,姜别才潜了进来。

    一进寝宫姜别浑身发凉。暖烘烘的香味冲进姜别的鼻腔,这哪里是寝宫,简直就是镀着金的屠宰场。

    墙上挂着一排排解剖的刀具,桌子上满是装着各色液体的瓶瓶罐罐,架子上的书全都画着让人难以理解的图案。寝宫里没有床,只有一个杀猪用的平台,形容不出来的香味从上面散发出来。上面满是鲜血,鲜血中残留着肉眼几乎看不清的纤细到难以察觉的透明丝线。

    姜别把各色液体和架子上的书装进了储物袋,顺手还收走了那不出材料的透明丝线。

    夏慈恩脸色苍白,阴鸷的眼神像只吃腐尸的秃鹫:“姜公子,你没必要活了。”

    姜别咧嘴笑笑:“不行,我死了就没人伺候我师尊了。”

    夏慈恩一抬手,“嘶嘶”的摩擦地面上在四周想起,千百条毒蛇正爬向姜别。

    姜别抽出一道符,低声念了一句,瞬间消失不见。

    传送符。

    夏慈恩想动身,脚步却被什么绊住了似的,只得下令道:“追!”

    姜别绝对不是第一天这么做,前几个月估计没少在北冥宫摸索,怕不是早把北冥宫的地形摸了个透。

    .

    姜别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泥,从泥坑里爬出来,北冥宫他妈的修那么大做什么?幸好他之前发现宫内的枯井连同外面的烂泥塘,不然他就交代在这了。

    姜别修为比不上楼清尘,传送符的效果自然也不如楼清尘的显著。楼清尘画的能传十万八千里,姜别的能传个方圆八百里那就不错了。

    偏偏北冥宫修的还那么大,姜别差一点就传到看大门的脸上。

    雨雪霏霏,乘着刮在竹林间的风,恨不得要把姜别单薄的衣衫刮破。

    也没机会偷件厚实点的衣服,姜别使劲搓了搓手,把双手放在嘴边呵了口气,随后捂在冻红的耳朵上。

    可是姜别手还没放到耳朵上,身体一僵,猛地拔出悬在腰间的无心。

    只听“铮”的一声,红刃白光交错,一把匕首被姜别堪堪落。

    翠林白雪中,走出一位黑色的身影,夏正。

    那一只独眼,是地狱的恶鬼。

    夏正从袖中抽出短刀,直奔姜别而来。

    姜别举剑阻挡,兵器相接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夏正红着眼睛像头发疯的猛兽,哑着嗓子道:“早看你不顺眼,今天终于能痛痛快快地杀了你。”

    姜别嘲笑道:“杀了我?你不是不想做容器吗?你更应该把我交给夏慈恩,好让自己免遭厄运啊。”

    夏正被戳中心事刀锋一顿。姜别接着道:“不光是你母亲,连你都是靠着当容器才能获得地位。你若是没了容器这个身份,夏慈恩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吧?”

    言语间姜别一转无心的剑锋卸了刀力,侧着划过短刀的刀面,顺势割开了夏正的胳膊,鲜血喷涌而出。

    夏正快步后腿,姜别却一改往日畏缩的作风,一个健步跟上,抬手一个横劈,把夏正的面罩划出一道口子,从左耳至右耳,一道猩红的伤横贯鼻梁,鲜血瞬间浸透了面具。

    还没完,姜别心中念叨。他一丝都不能懈怠,不是往日在神行岩的闹闹,夏正是真的会杀了他。

    风雪已经把姜别的双手冻得失去了知觉,光是握住无心都要费不少力气。必须速战速决,他的身体坚持不了多久了。夏正既然敢伤害这幅壳子,就明没把他的位置上报给夏慈恩。只要杀了夏正,他还有机会活。

    夏正显然没想到姜别能有与他不相上下的能力,单手自下至上抛出一把匕首,姜别立刻后退,刀尖擦着姜别的鼻尖而过。两人这才分开一段距离。

    夏正眯着仅剩一只的眼睛笑道:“看不出你竟有这种本事。”

    姜别只有练气五阶,按道理是断断没有和夏正交手的机会。如今无心在手得到了些灵力,才让他能比划一二。

    但好马也要配好鞍,姜别的剑法想来是本身就不弱,不然恐怕是连无心剑都提不起来。

    姜别捂紧流血的鼻子,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生怕无心脱手。

    “姜别,我劝你别再用无心了,再用下去你可就要失去意识,成为无心的傀儡。”这次换夏正开话匣子了,“你不用无心根本不过我的,放弃吧。”

    放弃个屁!不用无心难道去死吗?

    姜别反手挽了个剑花冲上去,在落叶和风雪间,无心的红锋如同鬼魅掠影,连绵不断,击碎夏正呼吸间的每一寸空气。步步紧逼,招招致命,一连割了夏正一身细密的伤口。

    “来你可能不信,我是个剑修。”姜别的无心压在夏正的短刀上,“除了楼清尘外,我是整个神行岩剑法最好的。”

    姜别他比晏子萧比蒋岩都努力不是没有自知之明,抛去修为,晏子萧和蒋岩的确不是他的对手。

    “剑法最好的?”夏正反问道,“是魔修的剑法吗?”

    姜别听闻一顿,随即反应过来不好。但呼吸间的停顿足以让夏正一转攻势。

    夏正一转刀换了一套剑法,角度刁钻,不讲道理。这套刀法竟和姜别所用的如出一辙。

    姜别怒了,他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一个北冥宫的人从哪里偷学到了神行岩的剑法?姜别突然侧身而过,已经适应剑法节奏的夏正刺了个空,再回身,一把无心冲着他面门落下,夏正忙用短刀抵挡,无心距他不过寸离之间被挡下。

    “你为什么会神行岩的剑法!”姜别红着双眼吼道:“不我就扎爆你最后一个眼珠子!”

    “哈哈哈哈哈什么神行岩的剑法。”夏正像听了什么好笑的故事一样,“我那是魔修的剑法你听不懂吗?我不想给敖放当容器,我爹逼我学会那剑法我也不稀罕用。倒是楼清尘骗了你啊,教你魔修的剑法你还当宝贝似的。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为了神行岩而死?别叫人笑掉大牙了哈哈哈哈哈哈。”

    “闭嘴!”姜别一用力插下无心,“我就算死也要死在神行岩!咳——”

    无心停在半空,姜别瞪大眼睛咳出几口血,手一脱力无心被到一旁。

    愤怒让姜别疏忽大意,没注意到夏正摸过最开始被姜别落的那柄匕首,一刀插在了姜别后背上。好在夏正受伤力道不稳,没有插到要害。

    姜别在被夏正翻身压过之前,立刻拔出背后的匕首,疼痛让姜别两眼一懵。

    霎时天旋地转,夏正骑到姜别身上,短刀直冲右眼插来,肌肉记忆让姜别顺势把匕首挡在眼前。

    好在把匕首拔出来了,不然这压一下子估计直接给姜别戳个窟窿。

    不过随着匕首拔出,姜别的伤口开始血液喷薄而出。

    本就受不了寒冷的身体此时更是脱了力,指间冰凉,麻木。

    眼睁睁地看着夏正冰凉的短刀接触到姜别的皮肤,戳开一个口,鲜血从中流出挡住了姜别右眼的视线。

    这一刻的时间变得无限漫长,风雪倒灌进姜别的眼睛,血液流出身体取而代之的是寒冷,姜别睁不开眼睛,视线渐渐模糊。后背和眉骨的痛却清晰的传来,迫使他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温热的血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留下一个个凹痕,与散落在其中翠绿的竹叶相得益彰。

    就在短刀要插进姜别的眉骨之际,有人一脚飞踹踢开了夏正。

    蒋岩扶起姜别,言语间有些哆嗦:“姜别!姜别!撑住!”

    晏子萧把二人拦到身后:“这儿交给我,你快带姜别走。”

    蒋岩点点头,留了一句:“晏师兄你多加心!”扶姜别上了玄鸟。

    要换做平时,姜别肯定要皮一句:“师兄你先走!不!我们一起走。”

    可是现在姜别颤巍巍地拿出怀里的包裹,断断续续道:“蒋岩你听着,我要是撑不到回去,你就替我跟师尊复命,现在我一句你记一句。”

    蒋岩一边给姜别止血一边哭着摇头:“你自己回去和师尊!我脑子不好使,记不住那些。”

    “你记得住,我要是睡过去了就不能和师尊这些了。”姜别咳了一口血缓缓道:“我要吃蒸羊羔蒸鹿尾儿烧花鸭烧子鸡……”

    蒋岩想一脚把姜别从玄鸟上踢下去。

    姜别笑了笑,躺在玄鸟背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玄鸟难得的乖巧。

    ——倒是楼清尘骗了你啊,教你魔修的剑法你还当宝贝似的。

    夏正的声音挥之不去。

    楼清尘教过姜别许多剑法,只是这套姜别用得比较顺手罢了。

    但是,北冥宫学习邪魔外道,夏慈恩才会掌握敖放的剑法。

    楼清尘和敖放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同样也会。

    作者有话:

    下两章主要走感情线啦,不走太多剧情,会轻松不少,谢谢大家能陪我熬完这段剧情啊。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