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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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素琰一行十余人,护着她一路从清和城转道栖雁山,引开了山邺人,替迁都争取了时间。

    初时,欧仲修并不知情,待到陈翦率先回北州,他方才知道,等他再派人出去接应,山邺人已兵临栖雁,失去了寻人的最好会。

    这等情况下,大家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事实也确实如此,一行十余人,最后只回来姒璃歌一个。

    因姒璃歌脸上的青乌之色尚未完全退去,姒贞暝不舍她出去被人品头论足,一直不曾让她上朝,这期间发生的事情,不过是也由姒贞暝对众臣传达了一遍。

    端木家以及众禁军的家人,姒贞暝下了明旨慰问,暂时安抚住了。

    但对姒璃歌来,那是十余条鲜活的人命,如今凶多吉少,生死不明。如同十余支利箭插在她的心头,动不得,只稍稍触及,便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此时被欧仲修这么一问,姒璃歌不由自主挺直的脊背,头也不回地道:“丞相放心,不管如何,我定然要将他们找回来的!”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如何,她都要给端木家及众禁军家属一个交代。

    “喏!”欧仲修见姒璃歌头也不回地进了殿,看着那挺直的背影,怔怔地出了神,直到那张大人候得久了也不见欧仲修过去,不由又折回来找他,欧仲修这才与张大人一并出宫去了。

    却姒贞暝看到姒璃歌去而复返,不由一惊,脸上的愁容来不及散尽,便急步朝姒璃歌迎来,问道:“璃儿?你怎么回来了,可是有事?”

    姒璃歌自懂事,自打五岁之后,没有什么要紧之事,从来不会缠着姒贞暝,彼时虽不粘人,但好歹偶尔还会撒个娇,可自她八岁起,便不见她再朝自己撒娇。

    女儿的早慧,让姒贞暝又是安慰,又是心酸。比起能指点江山,进退有度的鸣鹿公主,他还是更喜欢做郡主之时那娇娇俏俏跟个糯米团子似的女儿。

    果然,姒璃歌在离父亲尚有数步之远的地方立时站定,规规矩矩地朝着姒贞暝行礼。“女儿见过父王!”

    姒贞暝暗叹一声,道了声起。璃歌没有自称儿臣,便不算生疏了。

    姒璃歌心中有事,也没空去想生疏还是亲近,在姒贞暝道了声起之后,她稍稍抬身,复又欠身道:“女儿有事与父王相商!”

    姒贞暝只道姒璃歌去而复返,是惦记着议和之事。便依言挥退了殿中的宫人,只余心腹黄门侍官在殿门口守着,方才朝姒璃歌开口,道:“璃儿可是想议和”

    “不是!”姒璃歌摇了摇头,道:“如今山邺占了上风,又是我方主动议和,山邺人提出再苛刻的要求,也是情理之中的!”

    姒贞暝面上愁容更盛,口中却坚持道:“不管山邺人提出何等条件,唯独这一条,我绝不可能答应。”

    姒家如今只有太子省与璃歌姐弟处在权力中心,太子省身份微妙,山邺人不是不知,山邺人提出这般条件,很明显想断了鸣鹿的传承。

    无论是哪一个,姒贞暝都不同意让他们去当质子。

    “除了这一条,纳贡也不行!”姒璃歌却接下姒贞暝的话,提醒道。

    无论是太子省还是她姐弟二人,对于姒贞暝来,无论舍了哪一个,都不行。姒璃歌生怕他一个想差了,用纳贡来代替送质子去邺都!

    鸣鹿本就国力不如山邺,如今节节败退,国库更是空虚,若是再向山邺上贡,鸣鹿国力只怕不知要衰退到何等地步,到时候山邺再趁发难,鸣鹿便真的要成为山邺人案板上的肉,任其宰割了!

    然而,如今这等情况,他们作为战败方与山邺人议和,山邺必然会提这两条!

    如果议和不成,这战事,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

    眼下的情况,不管怎么样,对于鸣鹿,都极为不利。也难怪姒贞暝一脸愁容。

    “如此一来,山邺人必定不同意,届时,只怕还真被望儿中了,要另寻援助才有可能破除困局!”姒贞暝道。

    姒璃歌本就为了姒望而来,此时姒贞暝提起了姒望,正好给了她开口的契。

    “女儿此番回转,正是为了望弟之事!”姒璃歌道。

    姒贞暝微怔,道:“望儿怎么了?”

    他常年征战在外,虽是中年得子,但对姒望鲜少过问,远没有跟姒璃歌亲近。

    姒璃歌便将她与姒望出殿之后起的争执,略略地与姒贞暝了个大概,最后道:“虽,向圣天朝求援也是一条路,然这条路,也怕是比山邺好不到哪里去,不到万不得已,自不要去动用的好!”

    这其中的道理,姒贞暝自然也是知晓的,所以他虽也有心向圣天朝求助,但确实是如姒璃歌所,到了万不得已之时,方才会去做。

    姒望年幼,不知其中厉害,他自是可以理解,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姒璃歌善意的劝阻,竟能让姒望出那样一番话来。

    “无知儿!”姒贞暝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怒不可遏地道:“这马上就要十三岁了,竟不知替国分扰,竟还起了足相争之心,我这些年让他跟着这些世家大儒求学,都全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自接任国君以来,即便算不上呕心沥血,也算得上勤勤恳恳,生怕行将踏错,尤其是在太子一事上,更是心。

    他心谨慎十几年,没想到,最后却是毁在自己儿子的这张嘴上。

    “这个逆子,是谁给他的胆子,竟是生了这样的心思!”姒贞暝怒极,道:“去,将你母后叫来,我倒要问问她,这些年来,是怎么管教的儿子!”

    “父王息怒!”眼见着姒贞暝就要将怒气撒向谢王后,姒璃歌连忙阻拦,道:“这正是女儿要跟父王商议的,母后就是个内宅妇人的绵软性子,只是太过溺爱望弟,断不会教唆望弟生别样的心思,只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望弟再不适合养在母后跟前了!”

    她的目的,是不让姒望再被谢王后这般没有原则的宠溺下去,而不是拿这件事去追究谢王后的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