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代父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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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姒璃歌只觉得浑身的气血,猛一下被抽离全身,又猛一下地一股脑儿会灌进她的胸膛,直窜头顶。

    她几乎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感觉一颗心都要飞炸出来,脑袋也是嗡嗡作响。

    “素琰,是素琰!”姒璃歌看着对面被山邺兵押将上来的女子,虽隔得远,那人被戴了头巾,可她自与端木素琰一起长大,光看那身形,便能辩别出来。

    欧仲修的脸色,凝重到几近没了表情,他僵硬地道:“公主莫慌,山邺人诡计多端,不得只是与端木姑娘身形相似,拿来讹诈我们的!”

    “是素琰!”姒璃歌却几乎喜极而泣,斩钉截铁地道:“是素琰,我不会认错的,是素琰,素琰她没死!”

    欧仲修没有接话。

    倒是与他一同与山邺人谈判的那位一直没有出声的张大人,此时却开了口,道:“若当真是端木家的那位娘子,这事反而不好处置了!”

    与作为平民百姓的南烛和青黛不同,端木素琰身为公主侍读,出身世家,还有个身为一品大将的表哥,放眼鸣鹿上下,除却姒璃歌,她可算得上最为贵重的世家女了。

    如今落到山邺人里,被山邺人以此为挟,救与不救都是为难。

    救,则山邺定要狠狠割上鸣鹿几刀,让鸣鹿大出一番血,而以鸣鹿眼下的境况,哪里还经得起山邺人宰割?

    若不救,端木家怎么想,杜笙怎么想?一理端木家和杜家齐齐反水,本就风雨飘渺的鸣鹿,只怕不必山邺人动,便先要亡于内乱了!

    “送质子,不纳贡,以我为质,换他三人!”姒璃歌远远地看着南天河对岸被山邺人挟持的几人,幽幽然道。

    “殿下!”欧仲修试图阻止。

    姒璃歌却道:“太子省虽病弱,但一年好歹尚有半年时间是清醒的,父王亦未曾放弃过替太子哥哥延医,又有陈随将军从旁照料,未必就没有好起来的一天!届时,纵使父王日渐老去,望弟业已成年,有丞相从从旁辅佐,鸣鹿江山未必没有东山再起之日!只是如此一来,丞相要劳累些!”

    通篇的话语,却是完全没有打算自己有生还之日。欧仲修不由心头大恸。“殿下!”

    姒璃歌却朝他罢了罢,道:“望弟年幼无知,尚需教导,想来丞相业已有所耳闻。”

    欧仲修身居丞相之位多年,自有自己的人脉眼线,对于姒望大闹离宫这事,自然已有人报到了他的跟前。

    在欧仲修看来,山邺人提出让鸣鹿送质子去邺都,就是奔着鸣鹿的王嗣而来。

    如今太子省康复无望,出任质子一事,自然要落到姒望头上。

    且从眼前的局势,送出姒望留下姒璃歌,本是更有利于鸣鹿的。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姒望竟对姒璃歌心生不满,这样的姒望,便是去了邺都为质,不被人挑唆利用便算好的,又如何能尽可能地替鸣鹿争取休养生息的时?

    到最后,挑来选去,最后这为质一事,竟还是落在了姒璃歌的头上。

    然而,如今山邺人占据了上风,姒璃歌想以自己一人换取三人,显然极难。

    “以一换三?”果然,山邺人一听欧仲修提出这个要求,不由冷笑,道:“欧丞相莫要忘了,如今,是你鸣鹿要和谈,而非我山邺,求着你们和谈!鸣鹿想换回他三人,除却送质子到邺都之外,每年所纳岁贡,少一个儿都不行!若是丞相作不了主,不妨叫你们国君亲自前来!”

    欧仲修自不能让姒贞暝前来被山邺人侮辱。

    且姒璃歌有言在先,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向山邺纳贡。

    如此艰苛的条件下,欧仲修想达到姒璃歌所设想的目标,简直难于登天。

    和谈至此胶着搁浅。

    山邺人生恼,除了在南崇山发过攻击,竟果真如姒璃歌所担心的,有一支山邺军西行,绕过南崇山,试图借道圣天境内,于西北处折回,攻进北州。

    好在姒璃歌让杜笙早早防范,也没有让山邺人得。

    只是如此一来,便惊动了圣天朝驻军。

    圣天朝的驻军在北州北去不到两百里的山阴郡,驻军乃是圣天朝赫赫有名的儒将严辅之,人称扶苏公子。此子出身书香世家,从饱读诗书兵法,却又武艺高强,甚得圣天皇帝的信赖。

    圣天朝称霸神州,如何能容得山邺人率军入境?

    当即,严辅之点了三万兵马,直压北州边境各处要塞。那架势,哪里单单是为了防止山邺人越境,乍然一看,更像是要进攻北州的样子。

    一旦圣天朝进军北州,鸣鹿顿时便要腹背受敌,只怕抵挡不了几个回合。

    这些事,一桩一件,接二连三地发生,姒贞暝自打回朝,还没能好好歇上一歇,这浑身的神经天天崩得紧紧的,圣天朝来意不明,直接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朝政尚可送到姒贞暝宫中榻前处理,可与严辅之交涉,探其来意,总不能让他拖着病体前去,更不可能将太子省从病床上拖起来。而姒望又不知所踪,放眼挑来选去,最合适的人选,便只有姒璃歌。

    这等情况下,姒璃歌自不再推辞。

    好在比起欧仲修要与山邺人唇枪舌剑,圣天朝与鸣鹿至少还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并没有撕破脸面。相对来要轻松些。

    严辅之带着三万亲兵,沿北州边境布了防,扬言无诏绝不进北州一步。鸣鹿人想见他,便去他军中!

    事情到了这一步,姒璃歌还有什么好怕的,当即二话不,连一个禁军都未带,只领着连枝,一同前往北州边境。

    原以为,在北州地界,最安全不过。想着多留一个禁军守卫王城,哪晓得在这乱世,最摸不透的便是人心,纵使这些鸣鹿的子民,平素对她多有敬仰,可御了公主的仪仗鸾驾,她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个可任意欺凌的寻常弱质女子。

    “哎哟,两位娘子,可是要去哪里?”姒璃歌将将领着连枝出城,便被几个地痞流氓给围堵在了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