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好心没好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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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从黄门侍官口中出来,倒是让淳于郢怔了一怔。他转头看向黄门侍官,道:“你听了什么?”

    黄门侍官躬着身,轻声道:“早上一早,遇到了太妃娘娘宫里的翠儿,出宫去公子善府上!”

    淳于郢神色微微一顿,示意黄门侍官继续。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的就多留了几个心眼,暗中留意着翠儿,发现那翠儿,并没有直接去公子善府上,而是绕行去了邺都黑市当行”

    所谓的黑市当行,是区别于那些有衙门批文的典当行来的。与正经的典当行最大的区别就是,寻常的典当行,但凡典当的货物,都一一登记在册,往来踪迹,皆有据可查,黑市当行却是死当,来无影去无踪的,什么痕迹也不会留下。

    但凡去寻黑市当行的,多半都是为了销赃。可是太妃娘娘是先帝的妃子,吃穿用度,宫中都有安排,不可能要典当度日的,且还是寻的黑市当行,显然是不想让人查到她典当的证据。

    作为深宫太妃,这样的行径,确实是引人生疑的。

    “翠儿拿出去的,全是早年间,先王赏给太妃娘娘的好物件翠儿身边的一个丫头瞧着心疼,翠儿露了一句,是太妃娘娘也是为了公子善的前程,等到公子善大功告成,这些个物件,自然应有尽有,没什么好心疼的!”

    翠儿是太妃身边的大宫女,在宫中极有脸面,平时为了也颇为嚣张,这话,是她会的。

    淳于善已是亲王之尊,这前程若是更近一步,便是这国君之位了。太妃典了那些物件,是要给淳于善筹备造反的饷银吗?

    这事,任谁瞧了都觉得个中有猫腻。

    “最要紧的是,昨儿公子善才与蛮僚王见了面!今儿蛮僚王就递了国书要见您!”黄门侍官接着道。

    淳于郢的眼眸猛地一缩。

    蛮僚王前脚才威胁完他,后脚就见了淳于善,今日更是递了国书过来。以往常山邺与蛮僚的交情,本身就缔结了盟约的,何至于再递国书?

    黄门侍官心地打量了一番淳于郢的脸色,道:“陛下也莫要与夫人置气。虽夫人这番言论,多半有她自己的私心,但是对陛下来,无疑是最为有利的!”

    蓝僚公主虽然性情不好,但是对陛下的感情,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比起琉璃公主,蓝僚公主才是那个一心扑在陛下身上的人。只要陛下能拿捏住蓝僚,蛮僚这边便没有了后顾之忧。眼前这番被动的局面,也就迎刃而解。黄门侍官是打从心里觉得姒璃歌这个提议甚好。

    虽姒璃歌作为陛下的新婚夫人,出这样的主意,未免显得有些冷漠,但是,对于山邺,对于淳于郢来,需要的,不正是这样一位大度能容,端庄贤惠的王后么?姒璃歌虽无王后之名,可行事大气,颇有母仪天下的风范。陛下,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黄门侍官不懂。

    他哪里知道,淳于郢年少之时被扶上国君之位,大半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们孤儿寡母,不像淳于善有强有力的外家支撑,更容易掌控任他们掌控罢了。

    果不其然,在他继任国君初始的那几年,他就是个摆在朝堂上的傀儡,朝中大大的事务,都由那些老臣把持着,唯一反对的声音,竟是淳于善的外祖。

    他励精图治,辛苦了多少年,才一点一点把权利收回到自己的中,带着山邺,北征鸣鹿,南抵南雒,让山邺成为了东夷霸主。

    可如今,他不过是不想娶一个刁蛮任性,心思歹毒的女子,竟又被他们逼到这个地步。国中内忧外患,没见他们这般齐心,却只鼠目寸光,盯着他的亲事上。

    淳于郢今日冲着姒璃歌发火,更多的,是心里憋屈。他与姒璃歌本就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甚至,因为鸣鹿的战败,他在姒璃歌面前,一直是个胜利者的姿态,可是今日,姒璃歌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处境,甚至当众点了出来,一针见血。让他备觉难堪。

    他不像姒璃歌,为了鸣鹿,能将自己牺牲至尘埃里。对他来,与其这样,倒不如披上铠甲,堂堂正正的战死沙场,来得还痛快些。

    到时候,这个烂摊子,谁要,谁便拿去罢。

    “哎哟,我的陛下哎!”黄门侍官可被淳于郢这满身的戾气吓得不轻。“您可千万不能有这样的想法,这山邺,是您的山邺,又岂能拱让与旁人。”

    淳于郢被黄门侍官这一声嚷,稍稍回过神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沉着脸,道:“走罢,莫要让蛮僚王久等了。”

    黄门侍官连忙跟上,惴惴不安地道:“一会见了蛮僚王,您可千万千万不能动怒,您要是心里不痛快,回头踹的两脚解解气。”

    淳于郢本来心中怒火正盛,却被黄门侍官这一句给逗得乐了,没好气地道:“好好的,孤踹你做什么?”

    黄门侍官见淳于郢的脸色松快了些,便呵呵地笑道:“只要陛下您高兴,的怎么样都可以。”

    淳于郢一个眼刀过去,似笑非笑地道:“便是砍了你的脑袋也可以?”

    黄门侍官闻言,脑袋猛地一缩,连道:“的还想伺候陛下您到老,这脑袋,能不能先欠着?”

    淳于郢哈哈一笑,道:“好,就且先让你欠着!”

    黄门侍官见淳于郢笑出声来,这才真正地松了口气。

    淳于郢是被黄门侍官哄得笑了,可姒璃歌却是窝了一肚子的火。回到璃宫,狠狠地灌了一大碗凉水,心绪才稍稍平静了些。

    “殿下,您与淳于陛下吵架了?”连枝见姒璃歌神色稍缓,这才试探着问道。

    姒璃歌冷哼一声,道:“那就是个疯子,谁愿意和他吵?”

    她好心好意,摒弃了前嫌,给他指了条明路,结果,好心没好报,反倒被他堵着训了一顿,早知道,她就不了,管他山邺乱也好,亡也好!

    连枝看着姒璃歌气冲冲的抱怨,眉头微敛,道:“陛下不会是气恼您让他纳蓝僚公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