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郢一听，不由抬起头来，神色略带了一丝恍然，道：“原来你的是那一次！”

    不是那一次初见，又是哪一次？姒璃歌怔了怔。听淳于郢的口气，仿若他们初识比围城还要早似的。

    “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姒璃歌不由失笑道。一晃眼，大半年过去了，想当初，领着千军万马，以命相博的两个人，如今却担了夫妻之名，居然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吃宵夜，这造化！

    姒璃歌这一感慨，勾得淳于郢也想起了一幕幕的往事来。

    自他亲政以来，与鸣鹿征战多年，对于鸣鹿，不了如指掌，却也知道，鸣鹿因战事拖累，国力渐微，尤其是武将凋零，他正是看中了这点，所以才借道蛮僚，先是让蛮僚王拖住了驻守在鸣鹿江畔的杜笙，在进攻鸣鹿城的途中，冲散了姒贞暝班师回朝的王师。

    本以为，拿下没有守将的鸣鹿城不废吹灰之力，却万万没有想到，竟遭遇了那一战最顽强的抵抗。而且，领军负隅顽抗的，竟是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子。

    哪怕时间过去了半年多，他仍清晰地刻是，鸣鹿城头那艳艳宫装的女子，弯弓朝他射来的狠厉场面，还有在冲车破城之时，那扑天盖地的火油。更甚的是，栖雁山中，天柱峰顶，那一抹决绝的身影。

    “你，你当初怎么有就那么大的勇气，就那么跳下去了？”淳于郢看着眼前一副端庄贤淑模样的姒璃歌，委实无法将她与围城、跳崖之时的模样联系起来。

    只不过，姒璃歌听了淳于郢这一句话，却目有异色地看向了他。

    淳于郢不明所以，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道：“怎么了？”

    姒璃歌冷笑了一声，道：“当初，难道不是陛下您将我推下去的？”

    虽时间过去了很久，可天柱峰上的那一幕，对于她来，却还是历历在目。

    她在端木素琰与侍卫的护送下，退进栖雁山，却被淳于郢紧追不舍，慌乱之下，被逼上了天柱峰。

    天柱峰三面悬空，上下只一条道，她退上天柱峰，无疑是进了绝路。

    侍卫一个一个的倒下，最后只剩下端木素琰护在她的身边，当淳于郢那一掌朝她劈来之时，是端木素琰替她挡了。只是，淳于郢那一掌的力道不，打在端木素琰身上，却是将站在悬崖边上的她给撞了下去。待得端木素琰想要救她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我推你下去的？”淳于郢还是头一回听得这一，不由怔住了。

    姒璃歌轻轻一笑，道：“陛下与我打了这许久的交道，定然也知晓，我这人没什么长处，最是惜命不过，又怎会自己跳崖？那么高的悬崖，若非我命大，只怕早已粉身碎骨。”

    “你惜命？”淳于郢倒是没有纠结姒璃歌到底是跳崖，还是被他给推下去的，反倒反驳起姒璃歌来。“你若是惜命，南崇山上，便不会不顾乱箭射杀，硬闯关隘。”

    淳于郢还有一句没的是，鸣鹿旧宫的姒家宗祠之中，被他那样的时候，如果惜命，便不会咬舌自尽，差点把自己折腾的命都没有了。

    不过，这话却是不得，他觉得，他若敢，姒璃歌绝对要跟他翻脸玩命。

    如今两人之间的气氛好不容易缓和了些，他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去做，委实没有必要将姒璃歌这样的狠人往死里得罪。

    姒璃歌对淳于郢这样的反驳，不过是在心里暗啐一声，却连头也没有抬，应道：“这一切，还不是陛下您所赐？”

    淳于郢被姒璃歌那样冷冷淡淡样子给堵得噎了一噎，略有些讪然地道：“此一时，彼一时也，你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姒璃歌一想，还真是。这都是什么样的孽缘。

    姒璃歌暗暗喟叹一声，将头微微一侧，看向淳于郢。

    “怎么了？”这还是方才他惹恼了姒璃歌之后，姒璃歌头一回看他，不由就问了一句。

    姒璃歌细细地盯着他的眉眼，问道：“陛下不是让素琰回来，这算算，都好几个月了，素琰呢？”

    淳于郢万万没有想到，姒璃歌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了端木素琰。

    他微微一顿，道：“如今战事吃紧，各处都戒严，不方便出行，待得战事过了，我带你亲自去接端木姑娘！”

    对于一个曾经答应过她让端木素琰回来，却堂而皇之的食言之人，姒璃歌不能相信。她听了，也不过淡淡一笑，道：“陛下金口玉言，还望莫要再食言了。”

    “那是自然！”淳于郢应道。怕姒璃歌再盯着这个问题不放，便急忙转了话题：“这点心还多，再吃一些？”

    姒璃歌前后已吃了两块，此时却已经吃不下了，只摇着头，不肯再吃。

    淳于郢便又问道：“今夜除夕，要不我领你出去转转？”

    姒璃歌还是摇头，道：“今日这军中怕是也不安生，我就不出去添乱了。陛下只管忙你自己的去，不必管我！”

    淳于郢确实有许多事情要去处理，听得姒璃歌这话，脸上便有了些许犹疑之色，道：“那你一个人”

    “我知道，我不出去就时了，这不喜嬷嬷还给我了两个侍卫么？”姒璃歌道。

    只是，那两名侍卫到底是男子，男女有别，他们也只能在帐外守着，却进不得这帐内来。且这城卫营中也没有女兵

    淳于郢不由皱了皱眉。

    姒璃歌将他的样子尽数看在眼里，缓缓地道：“所以，陛下还是早日让素琰回来罢，有素琰在，我这身边便妥当了！”

    话题绕来绕去，终究又绕回到了端木素琰身上去了。

    远在鸣鹿城的端木素琰，只觉得鼻头一痒，啊嚏啊嚏地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虽鸣鹿城靠南，但是这大冬天的，还是冷的，你难得出来一趟，也不多加件衣服，这下着凉了罢？”黄子晋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了下来，往端木素琰身上披去。

    端木素琰刷的一下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