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故人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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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桢踏着月色缓缓走回寝殿,随着视线逐渐适应黑暗,路面在月光的映衬下却显得格外明亮,夏日的夜风轻轻拂面,她抬头望去,一座座宫殿楼宇矗立在月光之下,屋顶的琉璃瓦纷纷沐浴在月辉之下,竟显得银辉闪闪,耀人眼目。

    后面跟着的人,也随着她的步伐,缓慢地拨动着轮椅的转轴。

    两人一前一后,静默在这月色如水的夜晚里,仿佛都不愿率先开口打破这静谧的时刻。

    “碧山人来清酒满杯,公子今天能亲自造访,让我甚感意外。”邱桢轻声道。

    她的神情隐没在这黑夜之中,让人听着她的话却猜不透她的情绪。

    “我一直都在关注你的动向,这一次接到信函就赶来了。”

    “那我应该感谢公子及时赶到了,这才免了我被送回萧国的结局。”她冷笑一声道。

    “你,是在怪我吗?怪我将你送到这里来?”谢慕秋温柔地着,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心里那种不可控制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他自问向来冷静又理智,当初选择要救她的是他,与二皇子协商将她送来赵国的也是他,决议要将她当作棋子的也是他,可是,到了那一天,最不忍的也是他。

    “怪你?怎么会呢,毕竟是公子救了我的命,又给了我重生的会,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怪你呢。”她转过身,看向他,语气虽是轻快,但谢慕秋却借着月光仿佛看到她眼中潋滟的水波。

    “从一开始,我们就达成了契约,不是吗,这一切不过都是照着预想的发展”他越越没底气,到后面,这些话仿佛都是给自己听似的。

    闻言,她嘴角撩起一丝弧线,自嘲般地开口道:“是啊,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定然怨不得你,只是,你知道这一路我走得多艰辛吗?我恨不得当时就死在那场火海里,情愿你们没有将我救起”

    “如今赵煜已死,你的大仇已然得报,若非我走入死局,断然不会孤注一掷,你能来,我已经觉得很欣慰了。”她哽咽地道。

    谢慕秋转动着轮椅,滑到她的面前,抬头望着她,心里的痛楚被他一再压抑,只温柔地开口道:“我们不是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吗,这便是我前来的缘由。”

    他只求她能将他的话信以为真,如若不然,他兴许下一刻就很难再遮掩自己的真情实感。

    好在,她对他向来的冷静理智从步怀疑,因此他的话,她全盘都信了去。

    “是啊我们还有共同的敌人”她重复着他的话,人的感情太过复杂,断没有迹可循,她不是没想过,如果谢慕秋愿意抛下一切,带她离开这一切凡尘琐事,她或许会欣然同意的。

    可是,这一切都在他刚刚的话里断送了她的幻想。

    她恨眼前这个男子,但不像恨萧承睿那般

    萧承睿对她来,是刻骨铭心的恨,恨他其实是在恨自己,恨自己的无知和痴心错付,而对于谢慕秋的恨是因为他在自己深陷绝望之时,给自己带来了些许的希望,而如今,这些希望都被他亲毁掉了。

    谢慕秋此时内心亦是万般地挣扎,他想告诉她,什么仇什么恨都不重要了,如果她愿意,他想带着她一走了之,走到哪里便生根在哪里,他想告诉她,这些日子留她在赵国,他没有一日能安心入睡的,天天都在担心她的安危他更想告诉她,只身回望不过匆匆,比起仇恨,他更想与她长相守

    但见她落寞的神色,他将心里的话通通吞了回去。

    他开口道:“你的仇就是我的仇,你放心,答应过你的事情,我断然不会忘记,当初萧承睿如何待你,我都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帮你了却心里的仇恨,到那时”他到这戛然而止,仿佛自己对自己的承诺,无需告诉旁人。

    邱桢在他面前蹲下身,面对面地凝视着他,她此生遇到过两个男人让她不得其解,其中一个便是眼下这位翩翩公子,看似温柔似水,实际上满腹计筹。

    她盯着他的眼睛,仿佛想从他眼里得到想要的答案,片刻,她叹了口气,又站了起来。

    “我们既然达成约定,就请公子不要食言,还望达成我心中所愿。”邱桢转过身,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此时,高悬的月亮渐渐隐没在云层之中,月光随之已逐渐褪去,深邃漆黑的苍穹之上,一颗颗宝石般的星星逐次亮起,在磨黑的天空闪烁着斑驳的光芒,与皇宫中的点点灯火相互辉映,乍看之下,仿佛连成了一片,让人交错难辨,不免让置身其中的人眼花缭乱。

    “如果我,让你抛下一切跟我走,你愿意吗?”谢慕秋试探地问道。

    “公子又拿我寻开心了是吧?公子心里的蓝图甚为壮观,我即便浓墨重彩,也不过是寥寥几笔,断然不能与公子携绘下这锦绣山河图,你又何必这样,就算是棋子也会有感情的,不是吗?”

    谢慕秋缄默不语。

    又听她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宫歇息了。”

    “今日甚是感念公子来此救我于水生火热之中,他日我必定会鼎力襄助,唔我们已算是知己吧在这世上,知我情知我意的,莫不过公子一人了,天若有情天亦老,现在的我,想必比当初你救下的邱桢,要有用得多了”她自嘲地着,眼睛却不敢看向他。

    “邱桢”他嗫嚅道,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他伸出,却在半空中握拳收了回来。

    她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情意了,他想着,在这乱世之中,他这样风雨飘摇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将她留在身边呢。

    眼见着她离去的身影,他颓然地坐在轮椅之上,心想着,自己既然给不了她幸福,不如就成就她的所思所愿,也许这样,他自己也会好过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