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未来的企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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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怀宇缓缓起身,看着张居正,张居正昂头挺胸,毫无惧色。二人目光相对,张居正只感觉林怀宇的眼神深沉似海,看不出有多深,却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滑落进去。心中不由得一凛,忙把目光收回,一言不发。

    林怀宇正色道:“你就是张居正?”

    张居正抱拳拱:“正是下官!”

    林怀宇点了点头:“你给皇上的奏本我看过,很有想法,真是后生可畏啊!你现居何职啊?”

    林怀宇话一出口,张居正还没反应呢,徐阶心里咯噔一下:嗯?干什么?严嵩想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指责当朝首辅,居然没有治罪,呵斥也没有?

    张居正正色道:“下官现任国子监右春坊右俞德!”

    林怀宇微微一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裕王府的讲官了?”

    张居正没有话,静静的看着他。

    林怀宇也没话,两人心照不宣。

    正着呢,食堂的大师傅把饭菜端了上来,众人老远就被香气勾引住了,红烧排骨,红烧狮子头,香煎黄鱼,炒香椿,醋溜土豆丝,凉拌黄瓜,一样一样花花绿绿,煞是好看。香气扑鼻。分别放在一个个大木桶里面。

    林怀宇笑道:“诸位大人!请拿起你们中的饭盘,按秩序排队打饭。”

    众人都已经习惯了团团围坐,圆桌酒席,对这种新式玩意有些不太适应,互相谦让着:“李大人你先?”“不不不!还是杨大人你先来!”“赵大人德高望重!还是您先请!”退让了半天还没站好队呢。

    林怀宇知道他们不好意思,拿起一个翻盘站在首位:“既然诸位大人如此谦让,那就让严某先行示范吧!”

    他站了第一个,众人就好办了,按官职品级大纷纷站好队。

    管饭的大师傅王大勺兴奋的满脸通红,大酒糟鼻子红的都发亮了,现在应该是自己的人生巅峰了吧!满朝的这些平日里连边儿都挨不上的大人们,现在却站成一排听从自己的指挥。嘿嘿嘿,看样子就算自己老到走不动的时候也有的吹喽!

    王大勺拿起硕大的饭勺,给林怀宇的饭盘上装的满满的。这可是自己的恩人啊!没有他哪有我的今天啊!

    众人一个挨着一个,有的那种气的人,看着王大勺颤抖的双,心里暗暗叫苦:“哎!我王大勺,你是不是要犯病啊!抖什么啊!”

    王大勺默不作声,心里冷笑道:哼!这是大爷我的权力!你们管不着!再,再信不信我把肉都给你抖出去!我王大勺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众人等了半天,早已饥肠辘辘,本来想等着一个像样的席面大吃一顿,结果却等来了这个。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开吃吧!一个个放下矜持,甩开腮帮子,大吃特吃。你还真别,这个王大勺虽然人丑抖,艺还不错。色香味都还的过去。

    林怀宇看着眼前的情景,听着嘈杂的声音,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难以形容。

    吃完饭,林怀宇又带着众人参观了学生宿舍,对各部门负责人交待了几句,宣布典礼结束。众人各自散去。

    林怀宇回到府中,整理一下相关资料,准备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门帘一挑,严世蕃由打外面走了进来,静静的站在林怀宇面前,一语不发。

    林怀宇纳闷道:“世蕃,有事吗?”

    严世蕃好像有些不好开口,但脸上却是一副闷闷不乐的神情。

    林怀宇好像明白了点什么,示意他坐下话:“是为了典礼上的事吧?”

    严世蕃听父亲挑明了,恨恨道:“父亲!张居正那子胆大包天区区一个王府讲官,居然敢如此放肆!真是岂有此理!父亲您当时就应该严厉的申斥他才是!要不然百官都以他为榜样,我们的工作还怎么做下去!”看样子是气得不轻,呼呼直喘。

    林怀宇一看还真是因为张居正,微微一笑道:“世蕃!我记得他好像是和你一科考中的进士吧,你们还有同年之谊,没错吧?”

    严世蕃不知道林怀宇想什么,迟疑着点了点头:“他比我几岁,我们不是一科考中的,那一科虽然他也和我一起进的考场,但他名落孙山。好像是皇上钦点此人的落榜。”

    林怀宇点点头:“那也算同年了,依你对他的看法,此人才学如何啊?可有可取之处吗?”

    严世蕃越听越糊涂,但又不好不回答。思考了一会儿道:“张居正幼有神童之称,入仕之后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只不过皇上觉得他对朝政的看法有些激进,遂弃之不用,他也有些心灰意冷,告病休假在家,不久前才重新归朝。父亲怎么这么关心此人?您别忘了,他可是徐阶的心腹啊!听徐阶对他是百般照顾,恩犹父子!”

    林怀宇拈须髯,没有话,站起身走了几步道:“世蕃,你觉得这样一个人放在徐阶身边,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

    严世蕃一点就透,呆呆的看着林怀宇:“父亲的意思是。。?”

    “把他拉到我们这边来!”林怀宇斩钉截铁般道:“我们虽然掌控了朝局,但内心里面反对我们的人,仍然不少!只不过惧怕我们的权势,才阳奉阴违罢了。我们必须争取每一个可以争取的人才!只有这样,我们的事业才会平稳进行下去,就算有一天我死了,国家的改革大计也不能停止!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关键,就是我们要罗尽可能多的栋梁之才为我们所用!”

    严世蕃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但仍然有些疑虑道:“可他是徐阶的铁杆啊!我们要怎么样把他拉过来呢!而且这家伙聪明的很,咱们可别阴沟里翻船,被他摆一道!”

    林怀宇摇摇头:“不不不!你还没有看透他们这种人,这种人是很难威逼利诱的,要想得到他们的心,就要和他们以心换心!”

    严世蕃一脑袋雾水,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林怀宇笑道:“以心换心的意思是我们对他一要真诚!二要让他们诚心诚意的认为我们正在进行的计划,是一项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伟大计划,让他们实实在在的看到,感受到改革给国家,人民带来的好处!并邀请他们参与进来,一起为这项伟大事业做出自己的一份贡献!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死心塌地的跟随我们。你明白了吗?”

    严世蕃现在对父亲的言词功力佩服的那是五体投地。越来越感觉到父亲的厉害,无论是学识的渊博程度,还是计划的周详缜密。都让人难以望其项背。而且人家都是越老越糊涂,可父亲却是越老越清楚!真真是令人琢磨不透。

    想到这连连点头道:“父亲!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林怀宇欣慰点头,这个宝贝儿子实在是聪明,如果不是出了意外,落下残疾,本来应该是自己事业最好的继承者。可惜造化弄人啊!不过即使这样也不能没有他,他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待严世蕃离开之后,重新做到书案前,铺开宣纸,将自己脑海中的想法一一付诸于纸面上。教育改革的第一步已经开始,但时间已经不允许等待结果了,第二步马上就要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兴建学校,除了国家财政出资以外,剩下的缺口由社会募捐来弥补。只要宣传工作到位,应该不难筹集三分之一的资金,所有参与进来的捐款人他们的名字都将被记录在案,按出资多少给予一定的表彰荣誉,其子女将来在报考学校的时候可以视情况降分录取。

    方案拟定完毕后用火漆封好。准备明天早上送到司礼监批红。林怀宇对这种制度深恶痛绝,但也清楚这样的权力划分是统治阶级最好的管理办法。也许有一天自己会改变吧!谁知道呢。

    江浙总督府,胡宗宪看着面前的告急文书,愁眉不展。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各地的匪患报急越来越频繁。也不知道是哪来的一伙流窜的匪徒,到处烧杀抢掠,也没有固定之所,今天在这,明天在那。官兵几次围剿不利,让人头疼不已。

    徐渭轻轻走到他身旁:“督帅,在下看来,此事有些蹊跷啊!”

    胡宗宪一愣,抬头看着他:“先生的意思是?”

    徐渭笑了笑,把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展开,是一幅地图。徐渭指着地图上已经画好的标记道:“督帅请看!”

    胡宗宪仔细观察着地图上的每一处标记,仍然疑惑不解。

    徐渭拿起毛笔,将地图上的这些标记一个一个连起来:“督帅再看!”

    胡宗宪又看了一遍,大吃一惊。所有被标记的点连起来正是福建到浙江的道路。猛然抬头看着徐渭。

    徐渭点点头:“没错!这伙匪患是从福建来的!而他们的目的地就是浙江!或者可以是杭州也不为过!”

    胡宗宪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冷冷的道:“汪直传来消息,徐海残部与福建沿海失踪!估计可能是弃船登岸了。”完长出一口气:“这样一来就可以得通了!我还以为他会飞天遁地之术呢!”

    刚要传令加派官兵全力围剿,徐渭轻轻挡住了他的:“督帅且慢!”

    胡宗宪疑惑不解的看着他。徐渭缓缓道:“督帅!徐海敢弃船登岸,一路北上,可官兵却屡屡围剿失败,究其原因,是他们的人数少,动灵活。官兵走了就出来,官兵来了又藏起来。我们的兵再多,总不能将整个东南都翻个地朝天吧!那样一来,不但劳师糜从,也不见得能收到好的效果。反倒会令我东南防御出现漏洞,给倭寇以可乘之。”

    胡宗宪皱了皱眉,无奈道:“那依先生之意,就任其来去不成?”

    徐渭笑道:“当然不是,督帅请想,徐海如果想劫掠村镇,那么只在福建即可,为何千辛万苦非要沿着陆路北上,一直抢到浙江呢?难道他的脑袋受了伤,想要自寻死路不成?”

    胡宗宪想了想,连连点头:“嗯嗯!不错!确实有些奇怪!”

    徐渭接着道:“徐海穷途末路,已经无计可施,我看他此举的主要用意,是想和汪直一样,和朝廷讲条件。换来一线生!否则,照这样下去,早晚他都是要完蛋的。”

    胡宗宪心中一凛,正色道:“先生!那徐海可与汪直不同,他。。”

    话音未落。徐渭抬制止了他:“督帅!徐海是个什么样的人无需解释,世人皆知!可不管是多么罪孽深重之人,大限将至也会燃起求生之欲,此乃人之本性!无可厚非!如果我们能够好好利用他这股求生之欲,不但徐海可除,也会减少一些无谓的伤亡!请督帅三思!”

    胡宗宪心里老大不愿意,但仔细想了想徐渭的话,好像也确实有些道理,徐海和下个个都是亡命之徒,悍不畏死,战斗力极强。区区不到千人居然可以从福建打到浙江,这已经不能单单用运气好,战术运用得当来解释了。

    想到这沉声道:“徐海神出鬼没,他们下又时聚时散,让人琢磨不定。用什么办法可以把消息传给他呢?”

    徐渭轻轻一笑:“督帅放心,我已经派人打听清楚了,最近杭州内的翠玉楼经常有一些闽南口音的男子前来嫖妓,只需将妓院老鸨抓来,一问便知。”

    胡宗宪没有犹豫,高声喊道:“来人!”

    亲军推门走进,躬身施礼:“督帅!”

    胡宗宪冷冷道:“去!把翠玉楼老鸨给我抓到衙门里来!”

    亲军答应一声出去,半个时辰左右,将翠玉楼老鸨带到。

    老鸨约摸有四十岁左右年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一头乌黑的秀发,光滑洁白的脸上几乎没有半点皱纹。突然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差带到总督衙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嘴唇有些发抖。怯生生站在哪,一动不动。

    胡宗宪缓步走近:“你就是翠玉楼的老鸨吗?”

    老鸨点头:“正是奴婢!敢问大人,不知奴婢身犯何罪,还望大人明言。”

    胡宗宪点点头:“你的罪大也不大,也不!罪行大,就在你一念之间!你听清楚了我接下来要问你的话,据实回答,若是胆敢藏私。。本督决不轻饶!”

    老鸨差点被吓尿裤子,面色苍白,连连点头:“奴婢不敢!总督大人尽管问!奴婢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