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金都历险,协议难成(上)
襄阳城,岳家军驻地
岳飞在帅府议事,将朝廷的廷寄给众将展示一圈,缓缓道:“朝廷要和金国议和,让我们暂时按兵不动,诸位各守本部,等朝廷命令下达后。。。”
话还没完,大厅里顿时炸成一锅粥,一个个腾身而起。破口大骂:“什么!!议和!!朝廷里那些废物是干什么吃的!!眼下我军气势正盛,正是一鼓作气,挺进中原的大好时,他们居然在这个时候议和?脑袋被屎糊住了吗!!”
“是啊大帅!不能议和啊!这等于是给刘豫和金狗以喘息之啊!”
“大帅!”
“大帅!”
岳飞被他们喊的有些烦躁,摆了摆:“肃静!肃静!像什么话吗!本帅想议和嘛!我比谁都不想议和!不能驱除胡虏,恢复中原,岳飞枉生为人也!!”完两一摊:“可有什么用?有什么用?”用力一捶帅案:“嘿——!!”
众人鸦鹊无声,是啊,再不愿意又有什么用呢。这是朝廷的主意啊!他们这些人哪敢不听。
王贵沉声道:“大帅!我们和金国议和,可并没有和伪齐议和。不如趁此会把刘豫给灭了!省的将来费事。”
众将一听连连点头:“有道理!有道理!伪齐一直是金国的走狗,每次都配合金国攻打我们,借此会把这颗钉子拔掉也不错。”
岳飞静静的看着众人,一语不发。身为最年轻的建节大将,之所以对朝廷的议和没有表示明确反对,并不是因为同意朝廷的做法,更主要的是秦桧给他写的一封亲笔信。
想到这那封信的内容不由得又在脑海中浮现:将军台鉴:金国国主新丧,朝廷打算利用这次会与金国议和,宰相大人提出以陕西,河南剩余州郡做为和谈诚意,在下窃以为不可行也,当全力阻止!将军收到廷寄无需惊慌,照常上表反对即可,其余的事由我来做。没有署名,可能是担心意外吧。
岳飞沉思一会儿,吩咐行军参议,单独用自己的名字上表反对,但只反对即可,言词不必过激。至于营下众将的意思一概不许提及。
临清宫,朝廷的廷寄下达后,各地官员上表犹如雪片一样飞来,文官大部分表示赞同。而武将却是清一色反对。枢密使李回拿起几份上表笑着道:“范大人,瞧瞧,好热闹啊!文官是大多数赞同,只是对议和条件稍有微词,武将则几乎全数反对,更别提还有什么附加条件了!”
范宗尹不屑道:“一群粗鄙莽夫,哪里知道国家大事,不用理他们。等和议谈成他们就会接受的。”
养元殿,林怀宇静静的坐在哪,一声不响的等着赵构问话,朝廷的旨意已经发出,前往金国议和的使臣已经启程。现在赵构最关心的肯定是朝野上下的议论,以及外藩武将们的看法。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赵构终于忍不住问道:“爱卿可听到什么议论没有?”
林怀宇故作不知,愣了一下道:“陛下指的是什么?”
赵构笑道:“当然是和议啊!还能是什么。”
“哦,要和议嘛,这个倒是议论纷纷,可以朝野沸腾也不为过,文官多为支持,藩镇武将嘛,反对的居多,但文武双方都对一件事比较在意,以至于愤愤不平。”林怀宇到这偷眼瞄了一下赵构的脸色。
赵构顿时紧张起来,忙道:“是不是因为割地一事??”
林怀宇叹了一口气,点点头:“尤其是外藩武将,听要割地议和,都大为不满!甚至有的下级军官因为愤怒而出一些大逆不道的话来,唉!看来要让他们心甘情愿接受此事,不是短时间能办到的啊。”
赵构脸色惨白,声音都有些颤抖:“是什么人?了什么?”
林怀宇苦笑道:“陛下,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人物,为了国事一些过头的话罢了,陛下不用放在心上,议和也算是一件好事,最起码可以让我们腾出来对付那些流寇强匪,至于其他的事吗,等国内安定了再吧。”
赵构连连摆:“不不!爱卿切不可大意,越是底下的人越容易受人鼓动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来!”到这轻轻一拍书案:“唉,当初朕就觉得割地议和一事有些不妥,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
林怀宇不动声色,缓缓道:“范大人立功心切,没有顾及下面人的想法也是有的,不过只要和议能顺利谈成,这些都还算值得的。”
赵构脸上浮现出一丝悔意,轻轻摇了摇头。
两个人正着,太监走进来低声道:“启奏陛下,范宗尹范大人和李回李大人求见。”
赵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之色,转瞬间又消失不见,沉声道:“让他们进来吧。”
不一会儿,范宗尹和李回迈步走进,来到赵构近前躬身施礼:“臣等参见陛下。”转头看见林怀宇也坐在这,不由得微微一愣。
赵构一摆:“免了,赐座!”
太监过来搬了两把椅子让他们坐下,范宗尹道:“陛下,使臣已经上路,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之内就会带着金国使臣带着合约回访回访,和议有关的州郡交接就会立即展开。这是准备割让的州郡主官名册,他们的职位将会得到妥善安置,还望陛下照准。”
赵构接过名册看都没看就往旁边一放,看着范宗尹道:“范爱卿,下面对和议可有什么议论吗?朝中大臣可都是倾心支持的吗?朕怎么感觉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之感呢。”
范宗尹听完一愣,没想到皇上会这么,眼神飞快的撇了林怀宇一眼。林怀宇双目低垂,端坐不动。范宗尹躬身答道:“陛下,自古以来和议都是毁誉参半,有赞成有反对,反对的人都是为了一己之私,议和毁了他们建功立业的会,让他们没有了进身之道,完全没有把万千黎民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这一点对外藩武将来更是如此!陛下不用把这些杂音放在心上,两国议和乃大势所趋,也是陛下立国之基。”完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赵构,仿佛在如果不议和还能怎么样?你难道真要收复中原,接回你大哥吗?
赵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深吸一口气道:“朕当然知道议和是为了天下黎民苍生着想,朕只不过觉得割地议和。。是不是有些不妥。”
范宗尹心里也有些慌乱,今天大殿内的气氛不是很好,本来应该平稳推进的议和大计感觉遇到了一些阻碍,而这阻碍不是来自别人,有可能来自当今皇帝,这可有点棘了。这个时候必须坚持住,如果有一点点退缩,或者一丝丝的犹豫。那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深吸一口气:“陛下!!两国议和乃大势所趋!!况且使臣已经带着国书上路,如果我国出尔反尔,半路毁约,必然会招致金国的报复!到那时再想议和可就万万不能了!”
李回也躬身道:“是啊陛下!堂堂天朝礼仪之邦岂可失信于蛮夷胡虏!有失我上邦文明风范!”
赵构听他们完心情又慢慢平静下来,想了想道:“也罢!只要能两国休兵止戈,吃点亏也算不了什么。就依范爱卿所言,准备割让州郡交接吧!”
范宗尹和李回,林怀宇三人起身施礼:“臣等领旨!”
走出大殿,范宗尹和林怀宇并肩而行,故意装作不经意问道:“皇上方才好像有些犹豫,不似前日那般坚定,不知秦大人和皇上过些什么嘛?”
林怀宇微微一笑:“皇上召我来是问我朝野上下对和议的看法,我只是据实回答罢了。”
“哦?”范宗尹将脚步放缓,淡淡道:“据实回答?”
林怀宇点点头:“文官大部分赞同,而外镇武将多为反对!”
李回笑道:“苗刘事变后皇上对武将们多有防备之心,听到武将们多有反对,难怪会有所动摇。”
范宗尹点点头:“应该是这样了。”完转头对林怀宇道:“秦大人,和议谈成你也是大功一件,希望咱们能同心协力把这件大事办好,可千万不能相互拆台啊,是吧?哈哈哈!”
林怀宇连连点头:“范大人放心,下官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好,那就好!哈哈哈!”
看着范宗尹二人走远,林怀宇才慢慢收起脸上都笑容,坐上轿子回府。
金国首都,会宁府
万俟卨在馆驿坐立不安的等待,国书已经转呈上去几天了,金国还没有派人来联系,只是每日殷勤供应酒食果品,照顾有加,就是不让见新皇帝。
这一日内侍又照常送来酒食果品,只不过这次不是他单独来的,后面还跟着一个人。这人身材魁伟,器宇轩昂,目光如电。一进门看了万俟卨一眼,抱拳拱道:“这位定是宋使万俟卨万大人吧?”
万俟卨一愣,也抱拳拱:“正是下官,您是?”
来人笑道:“在下完颜鸿真,在太傅府里担任长史一职。”
“哦——!”万俟卨立马想起来了,临行前大人跟自己提过此人,是金兀术的使者,到临安见过秦大人的。忙上前招呼让座,吩咐下人上茶。
两个人寒暄几句,见四下无人,万俟卨声道:“阁下能否安排下官与四王爷见一面?我奉我家大人之命有要事见他!”
完颜鸿真笑道:“我正是为此事而来。按理朝廷早应接见你们,是太傅的意思,让冷你们一冷,这才把你们在馆驿放着,我今天专程前来也是奉太傅的命令而来,看看有什么事是需要太傅帮忙的,如果让朝廷先知道了,再想转圜可就不好办了。”
万俟卨有心想将林怀宇的亲笔信交给他,可又有些不放心,大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事关重大,一定要面交金兀术,万一。。。
完颜鸿真仿佛看出他的心思,笑着道:“大人,眼下朝廷没有公开召见你之前,是不能去见太傅的,一旦被人知道会落人口实,下官不才也算太傅心腹,想必秦大人也曾跟你过下官吧。”
万俟卨轻轻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慢慢递了过去,正色道:“大人务必将此信亲交到四王爷中。一旦有失,万事成空!!”
完颜鸿真接过信,看也没看,将信件心翼翼的折叠成一个方块,塞到靴子里。
万俟卨诧异道:“大人这是??”
完颜鸿真苦笑:“大金国内也不是铁板一块。太傅也有不少的政敌,还是心一点比较好。”完将信件收好,抱拳拱:“大人请安歇,等太傅将事情准备妥当以后自会安排大人觐见圣上!”完转身出去,刚走到大门口,突然听到远处马蹄声由远及近,好似疾风骤雨般飞驰而来,不由得心中一凛。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走出大门。
刚一出来,门口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带着一队骑兵将馆驿围住,见完颜鸿真走出来,翻身下马。上下打量打量,冷冷道:“在下完颜广,太尉大人得到密报,有人勾结宋国里通外合,出卖大金,特命下官过来搜查捉拿奸细!!”
完颜鸿真笑道:“既如此,就不打扰将军了,将军请便。”完迈下台阶要走。
“慢着!”完颜广缓步走到他近前,阴深深笑道:“不好意思,奉太尉大人严令,所有出入宋使馆驿之金人一律搜身!不得漏走一个!对不起了大人!”完转身对军士一摆:“搜!!”
完颜鸿真大喝一声:“谁敢!!!”冷冷环视众人:“在下乃太傅府长史官完颜鸿真!!奉太傅之命视察馆驿招待!!绝不是什么奸细!有什么事随我一起面见太傅再,闪开!”
完颜广嘿嘿冷笑:“以为抬出太傅就可以脱身!不妨实话告诉你,太尉大人怀疑的就是太傅!!搜!!”
众军士如恶狼猛虎般扑上来将完颜鸿真紧紧按住,从上到下搜了个遍。“启禀大人,什么都没有!”
完颜广一愣,走到近前仔细看了看,缓缓道:“把他的靴子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