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身边的非酋(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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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振奇在洗澡。

    他受不得热,明明已经是冬天,别墅里的控温系统调整得刚刚好,他却感觉浑身燥热,入睡没一会儿就被热醒了。

    哗啦哗啦。

    水声在空旷的浴室中被放大,砸在地砖上清晰入耳。

    花洒的水珠整齐排列形成水幕,挡住了牛振奇的视线。

    他随搓着头上的泡沫,一边想着昨天晚上梅姐的那些话。

    谢远越来越大,也只是接回来了,总不能让他家唯一一个孩子流落在外,两个正式的身份都没有。

    可当初他是入赘陶家,这些年也一直对外打恩爱牌,要是这个时候主动提出离婚,对自己的形象肯定会有所影响。

    梅姐得对。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陶美荷真的发疯,把她送去精神病院,然后顺理成章地离婚。

    想到这儿,牛振奇顿时高兴起来。

    今天的药已经被他放在了那盅燕窝里,算算时间,再过不久,她应该就会开始发疯,又会到处嚷嚷自己撞见鬼。

    鬼?

    牛振奇嗤笑一声。

    只有那个蠢女人,才会真的被这种幻觉唬住。

    这世上要是真的有鬼,他牛振奇还活得到今天?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啪嗒。

    浴室的灯突然熄灭。

    牛振奇洗头的动作倏地停下来,洗发水迷住了眼睛,睁不开。

    他皱起眉,不满地朝外面喊:“美荷,别闹!”

    浴室中除了水声,什么都没有。

    黑暗中,一个漆黑的影子慢慢顺着天花板靠近,停在花洒的正上方,长长的头发轻轻地落在了他的头上。

    牛振奇没有丝毫察觉。

    “美荷?”

    他又喊了一声。

    拧拧

    过去两秒。

    啪嗒一声,浴室天花板上的灯再次亮起。

    “搞什么鬼?”

    他抱怨着,闭眼睛继续清洗自己头上的泡沫,指一摸,却见漆黑头发顺着指尖垂下来。

    吓!

    他的头发分明没有这么长!

    牛振奇身体一震,迅速甩了甩头,离开花洒,站在水外抓着自己的头发,还是和以前一样的长度,并没有变长,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他稍稍松了一口气,肯定是最近陶美荷总是在他面前提鬼,让他也开始疑神疑鬼了。

    转动水龙头,把花洒的水调得更大了些。

    他重新站在水下,准备迅速冲完身上的泡沫就出去。

    粘稠的泡沫却怎么也冲洗不干净,一直黏糊糊地粘在上。

    不只是头发,就连身上也黏糊糊的,像糊了一层东西。

    牛振奇微微抬头,透过眼皮,忽然看见一片红色,铺天盖地。

    他心头一震,倏地睁开眼睛。

    水还在哗啦作响,在地上汇聚成溪流入下水道。

    指尖那种奇怪的触感也跟着消失了,整个浴室里以黑白色调为主,哪儿来的红色?

    牛振奇深吸一口气,压下因为几次惊吓跳得飞快的心脏,再次闭上眼睛。

    这一次,当他的眼睛刚要合上前一秒,突然看到眼前的水幕一瞬间变成了红色!

    是血!

    他刚才就是在用这个洗澡?!

    “啊!”

    牛振奇大喊一声,迅速张开眼睛,只见粘稠的血不断从花洒中涌出,在地上捡起血花,染红了洁白的瓷砖。

    墙上,地上,还有一旁的柜子上,全是都被染红。

    那些粘稠的血液顺着墙壁和柜子,滴滴答答地落下来,汇聚成红色的溪,流到他脚边。

    牛振奇被眼前的画面吓得脸上煞白,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结在血管里,连忙跑到墙边,看到还在不断从花洒中流出来的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空气中充斥着厚重的血腥味,几乎要把他的呼吸堵住。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慌张地想要回头,刚好看到镜子中自己浑身鲜血,整个人像是从血池中爬出来似的,连忙拧开洗台的水龙头。

    阀门一开,哗啦——血瞬间从水龙头涌出来。

    “啊!”

    牛振奇吓得大喊一声,差点直接摔倒在地上,转身要跑。

    可是等冲到浴室口,却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

    他顿时心惊胆战,不断大喊起来。

    “美荷!美荷!快点过来!陶美荷,给我开门!”

    喊了几声,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陶美荷明明就睡在房间里!

    牛振奇用力摇晃起浴室的门,想要把它强行撞开。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凉意。

    刚才洗澡的时候他特意打开了暖风,怎么可能会觉得冷?

    他身体瞬间僵硬,连撞门的动作都停了,站在门口就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

    那寒气渐渐向他逼近,明明身体还在因为恐惧而浑身发热,可唯独后背却冰凉一片。

    就在这时,一缕漆黑冰凉的长发突然从他肩膀垂落。

    牛振奇浑身一抖,心脏都差点停摆,更加疯狂地开始撞门。

    撞着撞着,突然见门背后的磨砂玻璃上隐约倒影出他的模样,牛振奇自己的影子扭曲着,肩膀处模糊漆黑一片。

    他瞪大眼睛盯着那处。

    慢慢地,漆黑倒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漆黑的长发下露出一个白皙的尖下巴。

    在笑。

    一双青白纤细的轻轻抱住他的脖子,动作亲昵地贴着,同时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振奇”

    牛振奇的眼睛一点点睁大,惊恐爬满他的眼睛,心脏跳得飞快,身体却越来越冰冷。

    震惊地看着倒影中的女人。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

    话音未落,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清晨,陶美荷醒来,摸了摸身旁的被子,冰冰凉凉的。

    昨天晚上牛振奇下床之后迟迟没有再回来,家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实在熬不住就睡着了。

    可现在看,难道牛振奇一晚上没有回来睡觉?

    她坐起身,刚要换衣服。

    咚咚咚。

    浴室传来一阵敲门声。

    陶美荷疑惑地走过去,随拉开门。

    哗啦!

    正靠在门后面的牛振奇直接从里面摔了出来,跌在地上。

    他身上只盖了一条毛巾,冻得瑟瑟发抖,脸上也没有血色,摔在地上懵了一会儿才迅速抬起头,看了看周围,顿时一脸惊喜。

    “我出来了!我出来了!”

    高兴地喊了两声,连滚带爬逃出浴室。

    陶美荷一脸不解地看着他,正要询问怎么回事,刚刚逃出浴室的牛振奇突然对她破口大骂:

    “你怎么回事?叫了你一晚上,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知道我在里面有危险吗?”

    要是以前,看见牛振奇的模样这么狼狈,她肯定会关心地上前询问,

    可姜喜月已经告诉了她牛振奇的真面目,此时在面前这个相处了三十多年的男人,陶美荷心里只有厌恶。

    自己不知道做了什么亏心事,竟然还来指责她的不是?

    “你什么时候叫我?”陶美荷冷冷道:“昨天晚上我睡得好好的,一点声音都没听见,你什么时候喊我的?”

    “怎么可能!”

    牛振奇大惊。

    昨天晚上他一直在撞门,后来虽然昏迷了一段时间,但从醒来之后,敲门就没停过,用尽了各种办法想要逃出去,可就是打不开。

    那么大的动静,陶美荷竟然没听见?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靠在他肩膀上的那张脸,牛振奇脸色更是惨白。

    “难道是鬼?这屋子里有鬼!”

    闻言,陶美荷突然想起姜喜月发来的那条短信。

    ——牛振奇真的被鬼缠上了。

    她心思一动,想起自己之前也被他们欺骗,整日被幻觉骚扰,担惊受怕,现在也能让他尝尝滋味。

    便弯腰将人扶起来。

    “振奇,你是不是睡糊涂了?自己梦游跑出来的?这世上哪有鬼?”

    “不可能!是我亲眼看见的!浴室里全身都是血,到处都是,还有”

    他到一半,哗啦一声打开门。

    黑白色调的浴室里干净整洁,就连红色的毛巾都没有,哪儿来的血?

    不只是浴室,就连他身上的血迹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牛振奇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陶美荷道:“肯定是你出现了幻觉,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要不我帮你预约一个医生吧,帮你好好看看,不要影响到别人对公司的评价。”

    这些话都是以前牛振奇给她听的,现在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牛振奇瞪大眼睛。

    “怎么可能是幻觉?我明明看见了”

    陶美荷在一旁看着,道:“你最近压力太大了吧?还不去上班吗?今天不是要开会?”

    牛振奇恍恍惚惚地站起身,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转头打量她。

    “你昨天晚上,没事吧?”

    “什么事都没有,怎么了?”陶美荷笑着道。

    牛振奇更加疑惑。

    昨天晚上的药是他亲加进去的,怎么会没用?

    反而是他自己

    难道真的是压力太大了?

    他搓了一把脸,迅速朝衣帽间走去。

    陶美荷站在浴室门口,探头往里面看了看,神情严肃起来,双合十摆了摆,才跟着转身离开。

    等牛振奇一走,自己带上那碗燕窝,开车去了鉴定中心。

    今天下午,姜喜月刚下课,接到了陶美荷的电话。

    “塞洛西宾,只需要服用0克,就会使人产生幻觉,我在昨天晚上牛振奇给我的燕窝里检测到了。”

    电话中传来的声音十分冷静,似乎已经彻底心死。

    同床共枕三十多年的丈夫,不仅背着自己在外面有了三,孩子都十多岁,这个三竟然还是家里保姆,两人甚至还合伙要害她。

    再深的感情,在现实面前都会被摧毁得一点不剩。

    陶美荷道:“我让人悄悄在公司查过了,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转移我名下的财产,还好公司有人支持我,不然可能早就已经被他搬空了。”

    这些和姜喜月昨天晚上听到的不谋而合。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等我先把公司和财产整顿好,就会提出离婚。”陶美荷语气坚定地完,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姜大师,牛振奇好像见到那只鬼了。”

    她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详细了一遍。

    “他是不是真的被鬼缠住了?这么,我半夜看到唱戏是真的?”

    姜喜月想起那个勾白画眉的京剧脸孔。

    “牛振奇以前会唱戏吗?”

    “不会,不过我很久以前听他过年轻时候有朋友会唱,他也有些了解。我听牛振奇那好像是一个女鬼,看他的样子,好像他们认识似的。”

    陶美荷回忆着今天早上牛振奇的模样,对方胆子一直很大,可这次被吓成这样,还一口一个“她明明已经死了”,明显就是认识那个鬼。

    姜喜月也觉得奇怪,鬼魂向来不会无缘无故缠着一个人不放。

    两人必定有渊源。

    “陶女士,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暂时先搬出去,离牛振奇远一点应该就不会有事了。”

    “我不怕。”陶美荷信心满满道:“我有阵法,要是那鬼赶来找我,我一把香灰就能把她吓跑。”

    姜喜月有些疑惑。

    “阵法?”

    “对啊,钟淇教我做的阵法,太管用了,上次那只鬼就是被我这样赶跑的。”

    她高兴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姜喜月却慢慢拧起眉。

    “能带我去看看吗?”

    陶美荷所的阵法就在别墅走廊的最后一个房间。

    这里本来是客房,被她临时腾了出来。

    一推开门,浓重的返生香扑面而来。

    本来返生香的味道是很淡的,不知道燃了多少,竟然能汇聚成这么沉重的味道。

    黑色的帆布悬挂在墙壁和天花板上,带着诡异的庄重感。

    拉着窗帘,一点光线也没有,只剩下香炉中正在燃烧的香发出点点红光,还有神龛中那诡异的发着暗光的木雕娃娃。

    娃娃憨态可掬地坐在垫子上,却因为眼睛上戴着一条红布,看上去有些诡异。

    “钟淇告诉我,每天早中晚三次,必须按时上香,不然神仙就不保佑我了。”陶美荷认真地着。

    看着房间里的气味,也知道她十分遵从这个规则。

    姜喜月掩着口鼻,隐约在浓重的返生香味中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除了这些,你还做了什么?”

    陶美荷笑了笑,道:“每天上香的时候,都要戳破指,往神像上面滴一滴血。”

    她随一指。

    按理每天祭拜喂血,木雕上应该会残留干涸的血迹才对,可现在上面却一点痕迹都看不见。

    就像是被吞噬了。

    看着陶美荷的模样,姜喜月皱着眉道:“你知道这是什么神仙吗?这么听话地每天祭拜。”

    “不知道,钟淇没有跟我过。”

    姜喜月走上前,看着那个怪异的娃娃。

    “我之前见过这个雕像几次,第一次,拿着它的老婆婆最后变得不人不鬼,最后灰飞烟灭了。第二次,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夜苍老,最后毙命,你觉得神仙会这么做吗?”

    闻言,陶美荷倏地睁大眼睛。

    “这这不是保护我的吗?上次那只女鬼来,我按照钟淇的方法,确实把女鬼给赶跑了。”

    “你最近仔细看过自己的脸色吗?”姜喜月道。

    从刚才见面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几天陶美荷的面相明显出现了变化。

    她家几代富商,气运强盛,所以就算之前被下药制幻,也只是多了两个黑眼圈而已,而现在,明明已经没有幻觉产生,气色却越来越差,身上的气运在源源不断地流走。

    闻言,陶美荷连忙拿出镜子,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模样,“哎呀”一声。

    “我怎么成这样了?这几天明明每晚上都睡得也很好,脸色怎么还差成这样?”

    “气运被偷,睡得再好也没用。”

    陶美荷震惊地放下镜子,透过门缝,远远地看了一眼神龛中的木娃娃。

    “你该不会,你里面那个”

    姜喜月点头。

    一走进那个房间,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那根本就不是驱鬼阵法,而是聚邪阵!

    用返生香作为引子,当陶美荷把血珠滴下的时候,就等于签订一次契约,交出了自己的气运。

    木雕娃娃再把气运转到钟淇上。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钟淇应该也有一个这样的娃娃,而且还是本体。

    “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要不我把她们烧了!”

    陶美荷紧张地往房间里又看了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没听姜喜月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现在一直到那个木娃娃有问题,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交给我吧,我来处理。”

    “好,好。”

    陶美荷忙不迭答应,连忙把东西收拾好,全部交给姜喜月带走,同时将门反锁,故意都不敢再进这个房间了。

    夏星月站在门口,一提着木雕和各种帆布香炉,同时递给她一个黄符。

    “你把这个贴身带着,就不会有鬼敢靠近。”

    陶美荷攥在心,视若珍宝。

    离开别墅之后,姜喜月提着东西正准备回去,才刚上公交车,突然响起。

    “姜喜月是吗?”

    陌生号码的声音颤抖,听着有些耳熟。

    “是我,你是”

    电话那头着急道:“我是牛振奇,救救我!快救救我!”

    一个时之前。

    牛振奇抵达公司开始上班,一路上他给自己做了无数心理建设,告诉自己看到的一切肯定都是幻觉,等心情平复下去之后,才终于敢下车。

    公司里员工来来往往,总算让他安心了不少,马上跟着助理前往会议室。

    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切顺利,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牛振奇正低头翻看着中的资料,一边听经理分析市场形势。

    忽而,一阵婉转的戏曲声似乎从远处传来。

    “我与那谢招郎灯前誓愿,又谁知不从心拆散良缘”

    这是名剧鸳鸯冢中最出名的一段,他以前认识的女人来自戏班,最擅长的就是这段。

    牛振奇疑惑地抬头,朝四周张望,却感觉那声音好像是从幻灯片放映里传出来的。

    “你们听见什么了吗?”

    所有人疑惑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牛振奇皱了皱眉,视线落在幻灯片上,慢慢地,白色幻灯片上隐约出现一个人影,脸上勾白描眉,画着精致的京剧脸谱,穿着戏服,正在掩面吟唱。

    他瞪大眼睛,一时忘了呼吸,慌张地大喊起来。

    “你们快看!快看!”

    所有人不解地看着他。

    幻灯片中,那个人影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眼睁睁红粉女要入黄泉”

    唱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突然放下遮住脸的袖子。

    吼——

    一张狰狞扭曲的脸突然暴露,直接从幻灯片中冲了出来,贴在了牛振奇的眼前,几乎快要碰到他的脸!

    “啊!有鬼!有鬼!”

    牛振奇大喊一声,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一路跑,一边大喊着。

    那鬼影跟着他,一会儿从窗户玻璃上掠过,一会儿又出现在电脑屏幕上,嘻嘻地笑看他,又是唱歌又是叫他的名字,吓得他脸色煞白,一路跌跌撞撞跑出公司。

    外面艳阳高照,可他却只觉得浑身冰冷,一点温度都感觉不到。

    有鬼!

    真的是鬼!

    她回来了!

    牛振奇惊恐地想着,心脏都害怕得发颤。

    就在这时,一张掉在地上的名片出现在她面前,上面只简单写着几个字:

    抱云观

    姜喜月

    抓鬼驱邪

    他迅速捡起名片,颤抖着双拨下了上面那串号码。

    姜喜月立即赶回抱云观。

    刚走进大殿,就看到脸色煞白的牛振奇跪在神像面前,一边浑身发抖,一边哆哆嗦嗦地念念有词。

    “求求你保佑我,保佑我,我还不想死,不要让她再来找我了求求你求求你”

    眉宇间黑气缠绕,明显是冤鬼缠身之相。

    进了道观都还能看出他身上的黑气,看来这鬼怨念极深。

    姜喜月走过去。

    “你找我有事?”

    牛振奇被声音吓得一哆嗦,连忙转过身来,直接跪倒在姜喜月面前,额头抵着地面。

    “求求你救救我吧,有鬼!有鬼要害死我!救救我!”

    姜喜月冷眼看着他:“你以前不是我是骗子吗?”

    “我以前见识短,不知道高人的厉害,是我糊涂了,都怪我。”牛振奇语无伦次地着,紧紧抓住他的衣服,惊恐道:“我真的看见鬼了!那只鬼要害死我!”

    姜喜月眸色一利,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将人直接从地上提起来。

    “你认识那只鬼?她跟你有什么关系?”

    闻言,牛振奇一愣,脸上闪过仓皇的神色。

    姜喜月没有错过一丝变化。

    “你如果不想,那就等死吧,看看那只鬼会不会好心放过你!”

    牛振奇脸色大变,连忙道:“别,别,求求你了,大师,我全都,全部都告诉你,只求你救救我,别让那只鬼杀了我”

    “吧。”

    牛振奇站起身来,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确实认识那只鬼,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叫金莲,三十多年跟我是邻居。那时候我还是一个穷子,家附近有个戏班子,我就经常过去听曲,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金莲是戏班的台柱,既能唱青衣又能演花旦,因为长得好,有很多追求者,鸳鸯冢就是她最擅长的一段。我当时也喜欢她,但她哪儿看得上我这样的穷子?”

    他一边着,目光投向远方,自嘲地苦笑了一下。

    “当时她和一个富家子弟在一起了,三十多年前,我住的那个地方还有不少人看不起戏子,再加上金莲本来就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所以他俩的事一直遮遮掩掩,我也是从其他人口中听的。当时金莲还跟我,她已经有了孩子,再过一段时间,那个男人就会和她结婚。”

    “可是没想到那天我下班回家,迎面撞见一个男人从楼里出来,当时我也没注意,一直到过了几天,戏班的人金莲已经好几天没出现了,大家一起撬开她家的门,发现”

    “她家里到处都是血!”

    到这儿,牛振奇瞪大眼睛,一脸惊恐,眼里渗出泪水,似乎又想起了当时的画面,表情悲痛。

    带着哭腔道:“金莲躺在卧室里,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她是被那个男人杀了!对方不仅杀了她,还杀了她的儿子,竟然还把儿子的尸体封进了墙壁里!”

    着,他忍不住痛哭起来。

    一边老泪纵横,一边痛苦道:“这个案子当时闹得很大,警察到处调查问口供,我本来是想要去报警的,我那天看到的那个男人肯定就是杀人凶!可是第二天我在家门口的信箱里发现了十万块钱三十多年前的十万块,可以买下好几条命!”

    牛振奇攥紧拳,咬着牙,似乎此时心里还在做着痛苦的挣扎。

    “钱肯定就是那个男人送来的我妥协了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警察,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抓到凶”

    姜喜月听完他的描述,脸上看不出情绪,询问道:“那个凶现在在什么地方?”

    “前几年已经过世了。”

    牛振奇嗤笑着,语气嘲讽:“可能是报应,也可能是金莲找他偿命去了,她知道我没有报警,怨恨我,所以下一个可能就是我了”

    完这一切,他的心情似乎又慢慢平复了下来。

    “可能这就是我的报应吧,是我贪了那十万块,所以金莲才回来找我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愿意偿命,可我还有我的家庭!”

    牛振奇着急地对姜喜月道:“我要是死了,我的家人怎么办?我求求你救救我吧,我真的不能死。”

    他忍声痛哭,懊悔不已。

    哭了好一会儿,抬头朝姜喜月看去,却忽然见她只垂眸看着自己,居高临下的目光没有任何温度,似乎能看透一切。

    看得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过了几秒,姜喜月才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如果真的是你的这样,我肯定会帮你。”

    “那就好,那就好。”

    牛振奇立即放松下来,着急问:“那我现在该怎么办?万一那只鬼再来找我”

    姜喜月将中的盒子递给他。

    “这个给你拿着。”

    牛振奇连忙接过来,打开盖子一看,里面里面放着一些黑色三角帆布,正中央还有一个黑色的木雕娃娃,造型憨态可掬,就是眼睛上蒙着一条红布,看上去怪怪的。

    但既然是姜喜月给的,肯定能驱鬼。

    他宝贝地收好。

    “请大师一定要帮忙,早点把那只抓起来。”

    完迅速起身要走。

    “对了。”姜喜月叫住他,询问道:“三十多年前,你看到的那个年轻人,也就是凶,长什么模样?”

    “三角眼,嘴巴右下角有一颗痣,很好认。”

    闻言,姜喜月微微点头。

    “知道了,你回去吧。”

    牛振奇迅速离开,勾着腰,双紧紧抱着那个盒子,像是在抱着自己的救命稻草。

    人才刚刚离开,一道青烟慢慢飘来,凝聚成半透明的实体。

    “他在谎。”云君迁当下点破。

    “我知道。”

    姜喜月的表情波澜不惊。

    刚才牛振奇讲的故事确实是亦真亦假,逻辑连贯,就连表演都入木三分,声泪俱下,但巧的是,他讲的这个故事刚好就是姜喜月在大楼地下室看到的那个画面。

    他所的一切,看似都对得上,却在一些细节上出了问题。

    比如金莲虽然确实死在卧室里,但凶为了隐藏被封在墙壁里的孩子,特意把尸体拖到了客厅,还擦去地上的血迹。

    卧室这个第一案发地点,是时候警方侦查的时候才发现的。

    当时如果是牛振奇和其他人一起撞门进入,会看到金莲的尸体应该在客厅才对。

    可是刚才他,看见金莲的尸体在卧室。

    牛振奇从头到尾都表演得维妙维肖,听者都会深受触动,但就是这一个的破绽,让他所有的谎言瞬间分崩离析。

    如果不是姜喜月看过当时的画面,或许还会被他欺骗。

    她拿出,迅速给李长生发消息,让他帮忙调出这个案子的卷宗,顺便再查一查有没有牛振奇口中那个唇下有痣的人。

    消息刚发出去,云君迁双负于身后,道:“你刚才给他的东西,不是能驱鬼的东西。”

    “不能。”

    “你骗他?”

    “没骗。”姜喜月终于抬起头来,得意地笑了一下。“我可没那东西能驱鬼,只是让他帮我保管几天而已,想要怎么使用是他自己的决定。”

    闻言,云君迁一愣,似乎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做。

    牛振奇现在被鬼缠身,运势已经降到了临界点,姜喜月还把能吸走人运势的木娃娃给他拿着,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姜喜月也想知道这个答案,才会顺势给出去。

    不知到时候是牛振奇先倒霉?

    还是钟淇那边吸到了什么不该吸的东西呢?

    她不禁有些好奇,突然注意到云君迁的模样,微微皱眉。

    “这里可是大殿,你一个鬼魂怎么能进来?”

    云君迁身姿挺拔如松,双背在身后,谪仙一般飘然。

    姜喜月劝道:“劝你不要到处乱跑,虽然抱云观对你没有限制,但这里毕竟是祖师爷的地盘,你没注意到你的身体已经变透明了吗?”

    前几日云君迁现身的时候还是实体,现在身体都变得虚化了。

    可他却不以为然。

    “无妨。”

    这抱云观里里外外,他都已经去过无数次了。

    身体现在变成这样,绝对不是误闯的原因。

    他的视线落在姜喜月身上。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姜喜月笑了笑,“我觉得姜家世代霉运罩顶的原因我已经找到了,抱云观的香客一多,我明显感觉不再像以前那么倒霉,也不用出门就占卜了。”

    云君迁微微颔首。

    “那便好。”

    完转身,消散成青烟,消失在空气中。

    刘长生现在身为警察局副队长,查资料的效率很高。

    傍晚的时候,姜喜月才给他发消息,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了回信。

    “我查过了,档案上记录的和他的差不多,当时确实有传闻,金莲正在和一个男人恋爱,而且在一起了好几年,她和她八岁的孩子一直受到这人的照顾,只是她对这件事瞒得很紧,所以大家都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姜喜月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往外走。

    “还有呢?”

    “还有牛振奇的那个凶,我也已经找到了,叫李强,父母在当地经营了一家超市,算有点钱。和他的描述一样,三角眼,嘴唇下面有一颗痣,当时也有传闻他和金莲走得近。只不过这个人在五年前得癌症死了。”

    李长生有些疑惑:“全部都和牛振奇的一模一样,他应该没谎吧?”

    “最完美的谎言,是八分真两分假,只有这样才能骗住所有人。”

    从看见牛振奇的第一眼开始,姜喜月就知道他是一个狠人。

    三十多年前看中李秀嫣的家世,故意讨好,把她哄得团团转,却在她失踪半年之后和现在的陶美荷闪婚,入赘,演戏演了三十多年,同床妻子和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

    如果不是这样的人,怎么编造得出那么完美的谎言?

    李长生“啧”了一声:“可他要是谎,怎么还知道这么清楚?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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