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只饵
南织失眠。
半夜醒了几次。
每次她都要绕到客厅去查看孤零零留在沙发上充电的,没有任何消息。
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生气还是委屈的心情,睡了过去。
*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急促的门铃声像是催命符,啪啪啪拍在南织脑门上。
她抱着被子翻身继续睡,无奈门铃声不断,橘子还激情加入,活生生在她耳边上演了一出夺命狂呼。
“谁啊!!!”
南织僵尸起床,平地一声吼。
方博心焦完了,现在又心慌。
未来老板娘有起床气怎么破?在线等,特别急。
“南姐,不、不好意思啊。”
“方助理。”南织皮笑肉不笑,“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方博点头,“知道,上午十点四十。”
“那你还”
都十点四十了?!
南织一阵羞臊。
可转过头又想,她睡眠不足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他老板?刚要缓和的脸色又阴了下去。
“方助理有什么事吗?进来吧。”
方博看眼表,拨浪鼓式摇头,“来不及了!南姐,你赶紧收拾一下,跟我走!一定要快,来不及了!”
这么十万火急?
南织刷牙洗脸,把拖鞋换成运动鞋,身上穿着的还是在家的那套雾蓝色棉质长裤和白色飞象卫衣,又套了件厚实的毛衣外罩,就这么走了。
结果,方博带她来了b市近郊的私人场。
言湛刚到五分钟,底下的文件还没处理完。
抬起头,不远处,姑娘下了车,迷茫地看着四周,肚子上的飞象被风吹的快要起飞。
言湛放下文件快步过去,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
“别着凉。”
南织觉得比起着凉,她现在更需要一个解释。
为什么她起床后会被带到场!
“去度假。”
“”
风太大,我听不清。
言湛半抱着她往室内走,继续道:“之前不要带你出来放松几天?”
“”
我天,现在离圣诞节最少还有十天啊!
“临近年底,是酒店业最忙的时候。”方博在旁解释,“言总实在抽不出时间,昨天通宵加班,又改了几个重要会议的时间虽然不是圣诞节,但好歹算是挤出来三天时间。”
完,方总助眼里涌现出十分造作的感动之情。
那意思好像是在:瞧啊,b多么深情!看着b如此用心良苦的份上,你就别和我计较吵醒你的事了,行吗?
很可惜。
南织并没get到感动。
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除了感冻,就是无语和生气。
这都什么事儿?
一点也不惊喜,而是惊吓好吗?
“我没收拾东西,什么也没带,度什么假?”她拽拽卫衣上的帽绳,“我还穿着飞象!”
言湛对她发脾气时的样子,一向包容性很大。
没办法,因为她生起气来脸颊鼓鼓,大眼睛灵动,实在是可爱。
“我让下面的人准备了。”他,“你去休息室整理下,飞已经降落,随时等候出发。”
“”
真去度假啊?
南织到底是懵懵噔噔上了飞。
飞是言湛的私人飞,内里空间宽敞,书房、卧室、吧台、酒柜,应有尽有,格调偏商务风,没有过多装饰。
言湛领着她去沙发落座。
她忽然惊呼一声:“橘子!橘子怎么办?你你干什么突击?我都”
“放心。”言湛,“会有专人照顾橘子。告诉我防盗门密码。”
“哦,那就好。密码42”
“怎么?”
南织眯眼:我怀疑你是在故意套我密码!
这狗男人自从上次被拒之门外,他又不便擅自找陈叶安要密码,就经常时不时对她旁敲侧击。
现在,他是趁火打劫!
“言总,飞即将起飞。”方博上来汇报,“我会按照您的吩咐,密切关注欧洲分部,随时向您汇报。祝您和南姐,假期愉快。”
大局已定。
南织也不能跳飞。
最后还是老实交代了密码,启程飞往不知道是哪儿的地方度假。
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飞掠过隔壁市的竹林区,透过窗户俯瞰,翠绿层叠,绿波起伏,绵延到山的那一头,接连着碧空。
言湛端来鲜榨橙汁,坐在南织身边。
南织还在望着外面,张口道:“我把天空和大地打扫干干净净,归还一个陌不相识的人。”
窗外金色的阳光照耀着她的侧脸,她的声音柔美温敦,像是少女细腻光滑的拂过毛躁,还以世界平和。
言湛牵着她的,轻轻落下一吻,“很好听。”
南织转头,瞧他一眼,抽走,“谁叫听了?把耳朵闭上!”
言湛笑不还口,由她使性子。
“我问你,”她喝口橙汁,清清嗓,“你知不知道我昨天被偷拍了?”
言湛点头。
“”
果然知道。
“那你你”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拿起橙汁一口闷,不心被呛了下。
言湛给她顺背,“我让公关部的人实时跟踪关于你的任何媒体消息,那个照片拍完的十分钟后,我就知道了。”
只不过不等他出,对方找的也不是什么大媒体,南织表姐那里足够处理。
南织擦擦嘴,:“那你怎么”
没吃醋呢。
言湛抬起臂,撑在她身后的沙发背上,“上次有人保证过,我是她唯一。”
“”
她记得她的原话是:男神可以有好多,男朋友只有一个。
请问您是怎么提炼出“唯一”这个概念的?
南织别开头,捏捏发热的耳垂,“行吧,你没误会就行。我看会儿书,你自己”
“没误会,但生气。”
“”
闹半天还是醋缸一个。
“你都知道到我和林前辈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好吃醋的?这不是无理取闹嘛。”
“那我都不认识那个姓田的,你还把我关外面。”
“”
我竟无法反驳。
言湛抽走她里的书,严肃地:“我不会怀疑你。但想要独占你的念头,也不会消失。南织,这点是我控制不了的。”
南织抿抿唇,耳垂更烫,但心却也软了。
挪挪屁股,她毛毛虫似的一点点拱到他跟前。
“那我以后注意。”她声,“我们也是碰巧遇见,林前辈找我是工作上的事儿。事关工作,我”
他搂住她,“嗯。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在一起吃饭。但是”
“什么?”
“尽量缩短时间。”他,“如果时间拉长,跟我一声。我去接你,或者司去接你。”
起码,得让人知道她有主儿。
南织抿着嘴笑,捏住他的下巴,“言总,你好幼稚啊。”
“有么。”
是啊,幼稚得可爱。
两人依偎在一起,书也不看了,改成看电影。
南织之前有个恐怖片一直不敢单独看,正好现在有陪看,不看白不看。
只是看到电影里的偷拍情节,她忽然问道:“为什么有媒体跟拍我?我又不是名人。是不是跟拍林前辈的?我被连累了。”
言湛把她支棱起来的脑袋按回肩膀上,淡淡道:“别为这些事费心。”
*
历经三个多时的飞行,飞降落在泰国普吉岛的一座私人场。
场主人和言湛是朋友,亲自迎接。
一段路,他多次盛情邀请他们在普吉岛留宿一晚,让他尽尽地主之谊。
言湛婉拒。
“我们不是来普吉岛度假吗?”南织问。
气候变热。
下飞前,她又换了条黑色为主色的波西米亚露肩一字领长裙,宽沿草帽是裙子的配套,装在一个袋子里。
不得不,这个狗男人的审美是真好。
“不是。”言湛别开她的碎发,“你先坐。我再跟jke几句,很快回来。”
南织听话,坐在场休息室里。
休息室的墙体是通透的落地玻璃,映着天空的万里无云,像是一座盖在地面上的天上宫殿。
“喵”
一只暹罗猫躲在树后面看她。
“好可爱。”
她起身过去逗猫,没走两步,包里的嗡嗡震动。
呆西:[田韵霏宣布退圈了]
陈哥:[呵呵,上次的事那么栽,她也得不退啊]
呆西:[话是这么]
呆西:[可销声匿迹不就完事了?干嘛还特意点出来,诚心找骂是吗?脑子里不知道想的什么]
陈哥:[人品不行,脑子也差]
陈哥:[还想陷害我织织子?作死哇]
呆西:[你的都是理jpg]
南织退出微信点开微博,田韵霏退圈这事挤进热搜前三。
田韵霏写道:[今天,我向公众宣布我将无限期退出娱乐圈,不再出现在公众视野。在此,我为我很多的错误行为道歉,是我太鲁莽、自大。对不起!]
评论下面一帮田韵霏这品性的就不该来娱乐圈,好好去社会上学学怎么做人;还有的粉丝为她惋惜,希望她不要离开
南织翻着评论,言湛回来。
“在看什么?”
南织锁了,摇头,“没什么。”
“来,直升到了,我们过去。”
南织跟在他身边。
男人掌宽大,掌心温暖干燥,有一层薄茧摩擦着她的,不痛不痒,相反,会让她觉得被他握着,很有安全感。
“言湛。”
“嗯?”
南织顿了顿,还是告诉他:“我不是特别在乎别人的看法。就算是有仇必报,但不至于”
“我给过会。”他,“是她不要。”
怪不了他做的绝。
“那你下次跟我商量商量啊。”她缠住他的臂嗔道,“你这样,万一将来还有人欺负我,我怕你暗杀人家!”
言湛轻哂,“那不会,我舍不得你。”
*
直升降落在距离普吉岛二百多公里外的一座海上岛。
言湛买的岛,还没起名字。
南织实在佩服这帮男人有钱没处花的脑回路。
她记得,傅赢川的个人爱好就是买岛,不是买车,不是打高尔夫,是买岛。
言湛居然也有,难道买岛是会传染的?
言湛摘掉设备,回程驾驶员上任接替,他来到后面扶南织一起下去。
对于言湛会开直升这件事,她已经无话可。
她男朋友就是这么十项全能,她骄傲、她自豪就完事了,哪儿来那么多诧异。
“累吗?”
言湛穿着一身浅色休闲服,腿边立着两人的行李箱。
他头身比例极好,哪怕穿的是粗布麻衣也有种鹤立鸡群的超然感,这会儿,风吹得他头发略显凌乱,却也潇洒帅气。
“还好。”南织移开视线,“这三天,我们就在这个岛上?”
他点头,“就我们。”
“”
你dk不必强调。
房子建在距离岸边不远的草地上,被一片片绿树和鲜花环绕。
言湛让她上去先挑房间。
她蹬蹬瞪跑上去,选了一件自带卫生间的卧室,还带阳台,可以直接看到海。
花了半个时整理内务,这边也到了黄昏时分。
夕阳染红海水,让原本冰冷无尽的深蓝有了温度,更有了温柔,配上微微海风,恍惚间,让人有种身临天堂的感觉。
言湛下厨煎牛排,剩下的配菜和甜点是有人提前预备好的,不需要费事。
两人在海边的圆木桌上吃晚餐。
夕阳的光晕渐渐褪去,桌上的烛光越发明亮,在风中轻缓地摇曳着。
“这里好美。”南织举杯,轻抿红酒。
她没有化妆,只简单做了防晒,涂了唇膏。
烛光和夕阳融合起来的绝佳滤镜笼罩在她周身,一颦一笑,让她看起来若梦似幻,好像降临人间的精灵。
言湛看得出神片刻,垂眸拿起刀叉。
“明天带你潜水。”
“潜水?!”
“喜欢吗?”
“嗯!”
她激动地搓搓,念叨:“我之前就想尝试潜水,可两次去能潜水的地方都很不巧地没能下水。我还想今年找个假期去大堡礁潜水呢。”
“我知道。”
“嗯?你怎么知道?”
言湛将切好的牛排和她对调,回道:“你过。”
她可能是过,但绝对没有和他过。
而且她上一次好像是是在lz和叮当无意间聊起。
那段时间,她天天加班。
有天叮当买了奶茶给她送来,她去电梯那边接。
叮当:“太辛苦了。等拿了报酬一定去好好玩,不要省钱!省钱不利于身体健康。”
她赞同:“对!我一直想潜水!等有了假期,我就去!”
“你该不会是偷听我话吧?”
言湛抿口红酒,表情丝毫不见羞赧,坦然道:“不算偷听。”
那时,她提出想尽早结束在lz的工作,他心情很不好。
得空时候,他控制不住就会去技术部那边的露台抽烟,听到这话,是他正好从露台途径楼梯间回办公室。
南织听完,哭笑不得。
“你这还不是偷听?”她,“有时候我下班晚,还总觉得有人在看我,不会也是你吧?你居然从那么早开始就”
“嗯,惦记你。”
“”
无数惨痛的经验告诫她:这时候千万不要话——越,这狗男人越来劲。
南织果断闭上嘴,安静吃饭。
晚霞炽烈。
像是在西边炸裂开的一幅画,极尽张扬。
南织忍不住拍了几张照片,言湛见了,主动搭话:“要我为你拍一张吗?”
“”
她能信任技术男的摄影水平吗?
事实证明,言湛确实十项全能。
照片里,她站在岸边回眸,海风吹动着她的裙摆和长发,几缕发丝滑过她的脸颊,清新自然。身后是虚化了大海,天边晚霞绽放,就像她的笑容,美丽迷人。
南织相当满意,却压制着嘴角的笑,以免某人得意。
还掩耳盗铃似的:“拍的就那么回事吧。我以前的同学,有几个特别会拍照,给我照的像是杂志封面。”
言湛眯眯眼,“是么。”
“你别不信啊。”她翻出里以前的照片,“你看呀。我跟你,你这照片拍的好,其实主要是因为嗯,我上镜。”
言湛睇她一眼,翻着照片。
为了掩盖心虚,她不停在旁边解,着着,还有些怀念学生时代的生活。
青春真是上天赐予每个人最好的礼物啊。
南织一时有感而发,没注意到某人在看到她前年参加万圣节的照片时,眸光一下暗了下去。
她穿着黑色束腰魔女裙,长发刻意弄得凌乱蓬松,脸颊上点了一颗痣,肤白红唇,性感撩人,可却偏偏背着魔女翅膀,魅惑中又不失古灵精怪的俏皮。
“好在外婆也快回来了,我好想她。她喂!喂喂!你在听我话吗?”
言湛回神,调整了下坐姿。
还回,他问:“什么时候的照片?”
南织接过一看,“大四毕业前。我和几个同学一起参加万圣节游行,这条裙子当时超火,我就买了一条。怎么了?”
“没什么。”他拿起酒杯,一口干了红酒。
南织瞧他有点儿奇怪,稍稍一琢磨,恍然大悟。
“心虚了,是吧?”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捏着高脚杯的指格外用力,关节凸出。
“我知道。”她摆摆,“你这是良心不安。当初,我要不是因为要穿这条裙子参加那个py,你也不会最后给我送派出所去。”
“”
“没关系,我大人不记人过,不跟你计较。”
“”
“但是,我记仇。”
她露齿一笑,皮得很。
正要转身回自己位置,一股惊人力道扯着她坐下,坐在——男人腿上。
“我想你穿给我看。”
男人声音喑哑,透着难掩的燥热。
“好不好?”他收紧臂,“穿给我看。”
“”
南织明显感受到他的“热”,她好心好意和他分享过去,他想的就是
言湛也不知道为什么对那件黑色束腰裙这么执着。
只要是稍微想想就会浑身燥热,特别是想象着他亲解开那些绑带,然后禁锢着她,听她一声声叫自己
“你想看?”
南织扭头,大眼睛眨了眨,“可是我没带啊。”
又想了想,她凑到他耳边:“要不穿你的黑衬衣?”
话音一落,言湛抱着她返回房间。
来到衣柜旁,某人干脆利落拿出自己的黑衬衣递给她。
“”
服,我服。
“现在啊?”南织后退,“我觉得还是等”
言湛命令:“现在就穿。”
南织抽了抽嘴角,硬撑着镇定,低头道:“那你那你得出去吧?不然我才”
狗男人相当听话,出去还不忘带上了门。
很好!
于是,南织顺势锁上了门。
等言湛意识到被骗时,她已经穿着狗男人的t恤,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看国外鲜肉。
“南织,开门。”
不开不开我不开,麻麻没回来。
“你不会这三天都要躲着我吧?”
呵呵,那又有什么不行,她外语好着呢。
“这岛上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
“”
言湛深呼吸,这会儿倒也冷静下来,“听话,开门。”
“我不听。”她,“你满脑子都是带颜色的事,我可不傻!”
他轻笑,“我对你有想法,不是很正常?”
南织冷哼一声,“少来,我不会再中你的套路。我告诉你,田韵霏的事儿,我可对你没有任何惩罚措施。现在,新账旧账,一起算!”
言湛无奈,“那你不吃甜品了?”
“不吃!”
十分钟过去,外面再没有动静。
南织吸取上次他闯进家门的教训,坚决不开门。
哼着曲儿,她要发朋友圈分享这里的美景,下次
咣!
“啊——”
阳台忽然传来巨响,吓得她跳下床,随抓起桌上的花瓶。
两秒后,言湛拿着甜品推开阳台的玻璃门,:“布丁掉了。”
“”
他进入房间,放下仅存的芝士蛋糕,转头就见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紧张?”
“不,我是怕坐牢,你别逼我。”
“”
言湛彻底没了脾气,“怨我。”
完,又特意补充:“不碰你。”
作者有话要: “我把天空和大地打扫干干净净,归还一个陌不相识的人。”——海子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