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三四点, 窗外仍时不时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围在牌桌旁的人早都换了一波, 宋星驰祁嘉他们几个关系好的坐在一起聊天游戏, 不上精神劲十足，但也能熬到天亮。

    南星靠着祁嘉昏昏欲睡。

    “困了？”

    “有点。”南星蹭了蹭他肩头, 哼唧了两声，“没事, 不用管我。”

    隔壁开的有房间, 祁嘉和他们了一声，带南星去隔壁睡觉。

    “阿祁，还有糯糯……”

    走的时候被方思远拦了下来，他指了指旁边, 祁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短发遮住了整个脸颊, 毛绒绒的。

    祁嘉：……

    他顿了一下, 走过去准备喊祁糯去隔壁和南星一起睡。

    光线明亮, 灯光撒在薛迟肩头, 将周身的每一寸棱角都磨平了。

    听到动静，薛迟掀了掀眼皮, “我来吧。”

    放下手机, 两步走到祁糯旁边, 横抱起。

    其他人对这种事情已经习惯了，这会儿头也不抬。

    早上九点多的时候, 房间里早没了昨晚热火朝天, 弥漫着昏昏欲睡的氛围。

    祁嘉看了一眼手机, 把电话按掉，和大家了一声就走了。

    从八点开始，纪玉枝就一直给他电话，估计祁糯也接到了不少电话。

    “醒了没？”敲了敲隔壁的房门。

    祁糯单手把电话放在耳旁，过来开门。

    “嗯，知道了，跟我哥在一块儿，丢不了，等会儿就回去。”

    声音闷闷地，带着没睡醒的沙哑，眼睛也有些肿，挂了电话后，了个哈欠。

    “妈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困死了，了好几个电话。”

    祁嘉捏了捏太阳穴，莫名觉得有些头疼。

    祁糯还没出生的时候，他们家跟舅舅家做过几年邻居，舅舅家有两个表哥，比他年纪大一些，祁嘉以前一团子，长得好看，也不闹腾，舅舅跟舅妈都很喜欢他。

    可能因为这个，两个表哥惯会捉弄他，他和纪玉枝，纪玉枝只以为是孩子之间玩闹，也没放在心上。

    刚开始闹，直到后来有一次把他关到柜子里，两个人就出去玩了，晚上回家吃饭才想起来，事情闹大了，之后两个人被舅舅了一顿，以前欺负祁嘉的事情也都曝了出来。

    纪玉枝知道后非常内疚，而且之前祁嘉也和她过，是她没放在心上，之后就对祁嘉特别关心，加之祁嘉从就瘫着脸，不爱讲话，她一度以为是被表哥欺负留下的阴影，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得了自闭症，带着他去看了好几次心理医生。

    事后没几个月，祁嘉他们就搬家了，认识了大院里同龄的薛迟、宋星驰他们。

    纪玉枝一生顺风顺水，大学时候和祁康平自由恋爱，毕业后结婚领证，在家被父母宠着，结婚后被祁康平宠着，性格好听了是傻白甜，不好听了也就剩个傻了。

    从那以后，几乎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祁嘉和祁糯身上，就连上学都恨不得呆在他们身边。

    后来祁康平慢慢开导，加上薛迟和祁嘉关系挺好，在家长眼里是个好孩子，经常带着祁嘉玩，她才慢慢放下心来，祁嘉得以喘息。

    她的过分关心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笼罩在祁嘉和祁糯周围，让人感到窒息，就连交友都要干涉，出门要汇报行程，没多久就能接到电话。

    这也是祁糯上学后不着家，祁嘉搬出来住的原因。

    ·

    大年初一早餐店很少开门，祁嘉带着祁糯和南星回家，给她们做了早餐，吃完后这才带着祁糯回家。

    南星吃过早饭后，洗了澡就睡了。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阳光和煦，照在身上懒洋洋的，她闲着无聊，把之前的漫画上了色，发到微博上。

    不到一分钟就已经有几百条评论。

    南星：……

    这大过年的不出去玩都在家守着手机啊？？

    【星哥好兴致，过年不出去约会吗？】

    【星哥好兴致，过年不参加家庭聚会吗？】

    【家庭聚会好无聊，星星我们来聊天】

    ……

    被他们这么一，确实挺无聊的……

    然后南星在新的一年开了第一场直播，直播聊天。

    南星没有在微博上发过照片，就算是直播也是直接把摄像头对着天花板聊天。

    她嫌手机屏幕太，看不清评论，拿着平板直播的。

    聊得正起劲，有电话插进来，把南星吓了一跳，手机放在不远处的茶几上，响个不停，慌忙下伸手够它，手臂有点短没没够到，还不心撞倒旁边的玻璃杯，连着杯子一起摔在地上。

    南星愣了一下，这才把平板放到一旁，和大家了一声匆忙关掉直播。

    玻璃杯摔成几瓣，清水顺着流了出来，形成水坑，手机不受影响，躺在细的碎渣中嗡嗡转。

    捏着手机边角提了起来，又用手帕纸把背面擦拭干净，这才接起电话。

    “喂。”

    电话那头先是抱怨了下她这么久才接电话，南星不吭声，对方什么，她就嗯一句。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的，因为没有生活在一起，除了关心也找不到其他话题，末了齐韵又关心两句才挂了电话。

    ·

    祁嘉和祁糯回家后就回房间睡觉了，下午时候才醒来，临近春天，温度回升，阳光和煦温暖。

    街道两侧都挂上灯笼，景区里人山人海，贩推着车子售卖货物，商场也是人潮涌动，节日的气氛很浓郁。

    祁嘉没有多大兴致，跟着祁糯和纪玉枝身后拿包，直到夜幕降临才回去。

    因为过年，家里的阿姨都回去了，晚饭由纪玉枝做。

    下午时候收到南星的短信，没来得及和她细。

    回房间后给她回拨了一通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你想我了呀嘉嘉？”

    声音软糯甜腻，像含了一口蛋糕一样。

    “嗯，想你了。”在南星日积月累的影响下，祁嘉坦然表达自己的情感。

    “早上才见过面，你现在就想我，你怎么这么黏人呀！”

    南星倒一耙。

    “……”

    “那我挂了。”

    祁嘉只是随口，话音刚落，电话就被那头切断。

    “……”

    怎么觉得女朋友追到手以后就不喜欢他了？

    几秒后，屏幕上显示着视频呼叫。

    姑娘盘腿坐在沙发上，头发被抓起来挽了一个丸子头，刘海在眉毛之上，像狗啃一样。

    “……”祁嘉沉默了几秒，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头发怎么了。”

    南星：……

    她这才想起来下午被自己剪毁的刘海，倏地双手捂着脸颊，不让他看。

    “挺好看的，别挡了。”祁嘉违心夸奖。

    “真的吗！”南星双眼放光，拂了两下刘海，“我今天下午照着视频上学习的！等你回来了我帮你剪头发！保证给你剪的超级帅！”

    “……”

    “行…吧。”

    “嘉嘉，我今天去做了一个头部结缔组织群体切割手术，好可怜。”

    祁嘉愣了一下，紧张地看着她的头部。

    “我明天还预约了一个四肢末端无神经角质切除手术，嘤嘤嘤，我生活的好凄惨。”

    祁嘉也就紧张了几秒，反应过来以后冷着脸看她表演。

    这两个梗还是直播的时候，粉丝和她的，她没明白什么意思，还一直让粉丝赶紧下线好好休息，然后念念叨叨让他们注意身体。

    知道真相后眼泪落下来，怪不得当时一直被2333刷屏，原来是嘲笑她没文化来着。

    ……

    “哥，下楼吃饭。”门外传来祁糯的声音。

    祁嘉也不和南星一起闹了，交代她把冰箱里分好的食材做一下，记得吃饭。

    因为是过年，家里冰箱都塞满了，晚饭异常丰盛。

    刚吃过饭，还没来得及收拾，就听到敲门声，开一看，江今瑶一家提着东西来串门。

    江今瑶和祁嘉家是邻居，两家关系不错，平时经常串门，过年提着东西来拜年也很正常。

    纪玉枝把手头的东西放下，忙招待他们坐下。

    过了会儿，她来回扫了眼江今瑶和祁嘉。

    “阿祁啊，你看外面正放着烟火，你带今瑶出去玩吧，在家跟我们坐一起也没什么意思。”

    江今瑶穿了一件米色的修身款大衣，长发微卷，脸上是精致的妆容，坐在沙发上脊背笔直，听到纪玉枝的话，微微一笑，大方得体，“没有的事情，跟长辈聊天挺开心的。”

    她父母对她点了点头，看起来对她很满意。

    “妈，你怎么不让我哥带我出去玩！我在家也很没意思啊！”

    祁糯坐在旁边嗑瓜子，见缝插针插了一句。

    纪玉枝瞪了她一眼，“昨天还没玩够，你就在家歇着吧。”

    祁嘉跟没听到似的，端着玻璃杯往楼上走，没走两步就被纪玉枝喊住了，他回头瞥了一眼端庄大方的江今瑶，把一旁看好戏的祁糯拎了过来，一起上楼，“祁糯这学期挂科了，我带她上去补习，忙。”

    谁大过年补习功课啊？

    而且祁糯挂科的那门是体育。

    语气冷硬就差直接拒绝了，但是也差不多了。

    落了面子的纪玉枝脸色不大好看，江今瑶一家也听出了他明显的推拒之意，一时间脸色也都不好看。

    谁家养的女儿不是宝贝啊，而且自己瑶瑶长得好看，读书时成绩好，现在工作也很优秀，端庄淑女，哪家不抢着要啊，要不是看女儿对祁嘉有意思，从长大知根知底，再加上纪玉枝人不错，也有撮合之意，因此他们也起了让两个人处一下的意思，结果祁嘉这么……

    场面一时尴尬起来，江今瑶一家坐了几分钟就以家里有事先走了。

    纪玉枝一直想拉近和祁嘉的关系，奈何她不管怎么关心他，祁嘉总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这会儿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怒气冲冲地去书房找祁康平的麻烦。

    ·

    “哎呀，你别拎我领子，我自己会走！”

    祁糯朝后颈的手臂上拍了一巴掌，自己不就是多了一句话嘛，一转眼就被他当挡箭牌拎了上去。

    上楼后，祁糯老老实实跟他进房间，不好拆他的台，而且女神跟江今瑶，她肯定选自己女神啊！

    “你不是要给我补课，补什么，吧。”

    祁糯大喇喇地坐在书桌前面，瞪了他一眼。

    过了会儿，等人走后，祁嘉才下去接水。

    在楼梯拐角处都能听到纪玉枝拉着祁康平抱怨，他也没听清的什么，大概就听了句她夸江今瑶的话。

    祁嘉眉峰蹙起，如果不是知道他妈耳根子软，别人跟她几句好话，她就可以对别人掏心掏肺，他都要怀疑江今瑶给他妈灌了迷魂汤了。

    “祁嘉喜欢什么你管那么多干嘛，以后又不是跟你过日子。”

    被拉着撒火的祁康平一脸无奈，趁着纪玉枝喝水的时候，替祁嘉了几句话。

    儿子女儿她惹不起，最后倒霉的总是他，他还要替他们擦屁股，好累。

    听他这么，纪玉枝气得连水也不喝了，指着他鼻子骂，“还是不是你儿子了，那个南星什么样我又没见过，反正我就觉得今瑶挺好的。”

    纪玉枝对祁嘉一直以来都有一种补偿心理，想把好的都给他，而且江今瑶为了亲近祁嘉从她这边下手，没事陪陪她，愣是比祁嘉和祁糯都称职，纪玉枝的好感值又非常好刷，没几次江今瑶就成最好的女孩，最适合祁嘉了。

    “妈，南星很好，你就别掺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