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医师
江余走了, 然而留下来的众人,心情却很不平静。
“他好霸道。”
良久, 不知道是谁了一句, 然而附和的人,不过三三两两。
炎摆了摆手, “行了, 现在活多着呢, 都杵在这里干什么。”
其他人不甘不愿的走了。
莱和土留下来, 走到炎的身边,还未开口, 炎先断了他们, “我知道你们想什么, 但是现在这情况, 除非江余主动想改变, 否则谁也劝不了他。”
他似乎有些疲惫,揉了揉眉心, “我还有事,先走了。”
莱和土送别了炎,他们回到了暂时居住的木屋。
芽正在用仅剩的一只手磨石刀, 秋待在她旁边, 沉默的熬着汤药。
“芽,秋。”
两人招呼, 土上去接过芽手里的石刀, 帮她磨。
莱伸手想摸摸孩儿的脑袋, 却被孩儿闪身避开。莱的手落在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秋却像没感受到这份尴尬,他揭开盖子,发现汤药煎好了,用兽皮包裹把柄,把药倒入碗中。双手端着,走到芽的面前。
他沉着一张脸,周身缠绕的阴郁的气质跟他的年纪完全相背。惜字如金道:“阿姆,喝。”
黑乎乎的汤药冒着苦涩的味道,让人看一眼就没有喝的**。
芽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因为必须喝味道难闻的汤药,还是因为日渐寡言的儿子。
她接过碗,放在嘴边吹凉,然后一股脑喝了下去。
汤药的味道弥漫在口中,逼的她几欲作呕。难受时,嘴里被塞了一颗圆圆的半透明的球。
听那叫糖。
是由硬果加工而成的。
因为数量稀少的缘故,只有受伤的人和一些孩子才分的一两颗。
独属于硬果的清甜驱散了汤药的涩味,带着丝丝缕缕的甜香,让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好了。
秋拿走空碗,用清水洗干净,然后进木屋拿出一把木制的长刀,在屋外比划。
莱几次三番想跟他话,都得不到回应。最后灰头土脸走回好友身边。
芽冲他抱歉一笑,莱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放在心上。
他看了一眼芽的断臂,那里开始结痂,明显好转。
对比之下,芽脸上的刀疤也就不算什么了。
莱问道:“还疼吗?”话落,他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这他妈问的什么狗屁问题,手都没了,还问疼不疼。
芽倒是明白青年的窘迫,抬手摸了摸断臂,眉眼温和,“如今好多了。”
“你昨天晚上还疼的睡不着觉,哪里好了。”尖锐的童声,突兀响起。
刚刚缓和的气氛,又变得静默。
土埋头磨石刀,直把石刀重新磨的锋利,他丢下一句“我去首领那问问有没有解决办法”,就拖着莱走了。
芽来不及阻止,回头无可奈何的嗔了儿子一句:“你这又是何必。”
秋不话,双手用力的挥舞着木制长刀。仿佛在砍杀什么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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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和土一鼓作气找到了江余,却在开口的时候,支支吾吾的。
江余:“有事?”
土使劲推了一把莱,莱抿抿嘴,道:“秋芽晚上痛的睡不着。我们猜测可能其他伤者也有这种情况。”
“是吗?”江余思考片刻,放下手边的事情,让人去叫了几个人。
年和草还有几个青年被叫到江余面前是懵逼的,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江余开门见山:“你们认识草药很有天赋,以后就是石部落的医师了。”
年等人:???
江余:“过两天,我会给你们一本医药书籍,以后你们不需要做其他事,就一心一意学医,部落里谁有个病痛,都找你们。”
众人:???
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事?
江余不给其他人拒绝的机会,扭身去做其他的事。
土,莱:总觉得他们刚才好像无意识给人挖了坑。
妈呀,快跑。
两人像一阵风跑远了,留下年他们在阳光下凌乱。
这种插曲很快就过去,晚上江余做了止疼的草药,给芽和其他伤者送了过去。
秋对他依然爱答不理。江余也没有多留。
他走后,孩儿对着他离开的方向狠狠丢了一块石头,然后在芽的呵斥声中,跑进了木屋睡觉。
这些江余都是不知道的,事实上,他很忙。他晚上利用空余时间,攥写了一本基本救生常识,和一些常见草药的用法,用量,对应的病症。
只是这样一点皮毛,就耗费了整整六十页纸,装订成册。
没办法,石部落的人认识的字数不多,江余只能化繁为简,中间插图。
他用异能操控植物,又写了五本,加上原来的手稿,一共六本。
江余把医术分发给年他们的时候,年和其他人都是懵逼的。然而好奇心之下,翻开一页,看到里面的内容,几个人浑身一震,嘴唇颤抖,“激动”的快要昏古去。
年用尽最后一丝自制力,挤出一个要哭不哭的笑容,“江……首领,这些东西,我们都要学吗?”
江余:“嗯,这只是基础,以后我还会给你们制定一些医书。好好记,我会抽查。”
年眼前一黑,只觉得前途渺茫。
其他人跟年的心情大同异,“这么多内容,怎么背得下来。”
许久,不知谁弱弱道:“首领人很好的,就算背不出来,也不会怎么样吧。”
其他人:好像很有道理啊。
于是,年他们松懈了,仍然以蜗牛一般的速度慢慢学习。
三天后,江余来抽查,六个人全军覆没。
他站在六人面前,脸上没什么表情,唯有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像深潭,看不见底。骇的人心慌。
草是六人当中年纪最的,他舔了舔唇,硬着头皮撒娇道:“首领,我们真的努力了,可是书上的内容太多了,我们真的记不住。”
江余垂眸,看过来的眼神轻轻的,透着一种漫不经心。
草心头一喜,以为逃过一劫。却见江余抬起手,几颗种子落下。
六人脸色骤变。
“破——”这声音犹如鬼魅,陌生又熟悉。
绿色藤蔓编织成了一个牢笼,把六人圈在里面。
“首领,你这是做什么?”
“不要杀我,我背,我好好背书,呜呜呜……”
江余:“什么时候把书上的内容记住了,什么时候出来。”
牢笼周围有方格子,可以方便其他人递食物和水。里面还有个坑,那是他们解决生理需要的地方。
同样,也因为这些方格子,太阳会落在他们头上,却又因为有些许藤蔓枝叶遮挡,他们不会中暑,但也不会舒服到哪里去。
江余到做到,留下那句话就走了,周围被这一幕吓到的人走了出来,同情怜悯的看着年他们。
额滴个乖乖,那么厚的一本书,那么多东西,居然要全部记住,真可怜。
牢笼里的六个人终于反应过来,他们看着周身的藤蔓,既惊且惧,草更是没骨气的哭出声。
“好可怕,江余现在好可怕,呜呜呜呜……”
“快闭嘴吧你,还嫌我们现在不够惨。”
年苦大仇深的捧着手里的书,仿若重于千斤。
“别哀嚎了,背吧。”
年他们被江余关起来背书的事情,也在部落里传来了,有许多人好奇来张望。
同情年他们的人有,为他们抱屈的人更有。
不过这次,他们只敢声逼逼。
日子过得很快,雨终于带着淤泥回来了。
石部落又建造了两个窑洞,每天从早烧到晚,更有人源源不断的把石头搬回部落。
当,年他们背医书背的头昏脑涨的时候,石部落的众人和奴隶修围墙,修泥砖房修的怀疑人生。
为什么,为什么每天都有那么多活。
这样繁重的劳动下,有人受不了,煽动奴隶造反。
可惜这一次,对方还没闹起来,就被江余血祭了。
粗大的藤蔓在石部落上空随风飘荡,而在藤蔓尖端,则挂着不少人。鲜血染红了叶片。
远远看去,仿佛绿色的植物结出了鲜艳的果实。然而只有走近了,才能知道“美景”下,掩藏的脏污。
四十四具尸体,四十具是奴隶,四具是部落里的人。其中一个还是原来的石部落人。
那是个身材瘦的男人,当他被抓住时,对着江余破口大骂。各种难听话冲击众人的耳膜,于是江余允许承和岚把人了个半死,才给了他一个痛快。
幸运的是,因为这人没什么亲属,平时存在感太低,总喜欢偷奸耍滑,再加上临死前,对江余的一通辱骂,所以他被杀了之后,石部落人并没有半分怜悯。
之后,尸体在部落里悬空了三天,其他人连做了三天噩梦。
第四天早上,江余让人把尸体烧了,风一吹,连灰烬都没剩下。
经此一事之后,所有人都清晰的知道,江余已经不是原来的江余,他真的变了。
连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们内心深处,在惧怕。
而由这种情绪延伸出来的行为,他们干活更加卖力了。
众人第一次觉得干活也没什么不好,他们只需要搬运重物,就不会去深想那些有的没的。
白天累极了,晚上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花费了一个热夏的时间,石部落的围墙修好了,泥砖房也有了。
年他们没日没夜背书,终于通过江余的检查,也从绿色的牢笼里出来了。
本以为可以松懈了,大丰收来了。
众人:笑对生活:)
随着麦,辣椒硬果大豆等作物抢收,食物都被送入了山洞。
有不少人担心,没人看管,食物被偷走了怎么办。
江余眉眼未动,抽出了腰间的绿。
随着江余异能等级的提高,绿更加通灵了。
而有这样的一个心腹守着重要的粮食,江余一点都不担心会出事。
不提绿对他的忠心,就算绿真有异动,他也能立刻感知到,随后做出应对。这一点,可比猜测人心靠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