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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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敏自殿后,摆脱虞氏独自一人漫步在朱雀街上,他心不在焉的把玩着一只精美的匕首,思索着如何才能拔开。然而费劲九牛二虎之力,那匕首还是纹丝不动。他低着头不觉碰到上一行人,为首一人穿着锦缎,脸红脖粗,正是早间同自己在殿上起争端的齐腾。

    后面站着一众世家子弟,纷纷露出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视着齐敏。齐敏顿觉不妙,后脊梁骨头隐隐发凉。父王在世时自己难免受他们欺凌,这下没有父王的庇护,他们恐怕是越发肆无忌惮。

    “杂种,看你往哪里逃,没有你那假父护着,你还不就像缩头乌龟,逞什么威风。”齐腾扬起下巴,轻蔑的望着齐敏。

    齐敏后退一步瑟缩在墙角,手里紧紧那着匕首,一双眼睛充满锐利的望着众人,毫不畏惧。心里盘算着若齐腾再往前一步,自己便用匕首杀死他,再也不要母亲和自己受到屈辱。

    “杂种,在父王面前不是很会话吗?像你的母亲那个贱胚子一样,就知道些甜言蜜语,让我和母亲失宠!”齐腾上前一步,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嘲讽着躲在墙角的齐敏。

    齐敏闻言他称温婉典雅的母亲为‘贱胚子’顿时怒火中烧,任由他辱骂自己百般,自己的母亲由不得他这种没脑子的蠢猪玷污。

    齐敏怒目而视齐腾,猛然用尽全力把正得意忘形的齐腾推到道一旁。旁边的公子见状,挥舞着拳头像雨点一样,密密麻麻在瘦弱不堪的齐敏身上。

    齐敏年幼,毫无任何还手之力,任由拳头在他孱弱的身子上。这时他突然摸到一堆杂草,杂草丛生处隐蔽着一个狗洞。齐敏迟疑了一下,与其被活活死,不如从狗洞里逃生,日后再来反击这些羞辱自己的人。齐敏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一闭双眼,麻溜的从狗洞里钻了出去。一众公子傻眼,随即哈哈大笑,堂堂王室贵胄竟落到钻狗洞的下场。

    齐敏一张本白白净净的脸,此刻鼻青脸肿。他抹干眼泪,不知应不应该回壁空宫。母亲见到自家这般定然又是一番痛哭,可是天大地方又有那里是自己容身之所。他握紧手中的匕首,若有所思。

    最后一抹残阳已经消逝,竹林中升起轻薄的雾气,清风徐来,千叶作响。突然一只怪鸦扑棱着翅膀,发若婴儿啼哭的怪音,让人听着不寒而栗。

    齐敏察觉身后一阵狂风,竹林里飞越着几个黑衣汉子,为首的精壮汉子,目露凶光,像狼宰羊般注视着齐敏。随即一把提起他的脖颈,将他包裹的像个粽子扔到一辆空旷的马车里。

    齐敏的身子像个肉球一样在马车里滚来滚去,他好不容易摸索到出口,却发现门被堵的死死的,窗户也被钉上。齐敏顿时陷入绝望,那帮黑衣人究竟是谁,为何要抓自己。

    马车飞快,晃悠悠前进,后面跟着一帮背着弩的甲士,他们衣着规整,训练有素,额前绑着一块布条上面写着‘天诛阁’三个清晰大字。

    一着白衣的斗笠人,身轻如燕,轻踩竹枝,紧随其后。眼见那马车飞快,不见有停下的意思,白衣人摸起腰间的软剑,银光闪现,那主人软剑被抛掷出去,在静谧的竹林中发出一声清啸。

    为首的驱车甲士,微动耳翼,听到半空中些许声响,猛地拉住缰绳,半空中闪现一道银光,直直的插入马车的正前方。他挥手一众甲士顿时警惕了起来,纷纷举起弩找准目标。

    半晌林子里,依旧只有风吹竹林的萧萧声,未见有什么异常。齐敏感到马车突然停止了下来,心下疑惑,用头盯着窗帘,往外面看。

    只见平空中出先片片竹叶,直往那群甲士身上招呼,顷刻间甲士们死伤过半,他们不可置信,望着半空中究竟是何等高手。

    一道白光掠过马车,那柄插在土中的剑被人轻松拔起。白衣人伫立在众人面前,白衣猎猎,纤尘不染。齐敏惊讶的快要不出话来,竟有如此厉害之人,杀人于无形,却不沾鲜血。

    为首的甲士也被他所震慑,随即目露凶光,不信这神秘兮兮的白衣人究竟能有多大本事。

    拔刀飞身而起,刀光闪过,直招呼上白衣人,白衣人不紧不慢接下他一刀。手腕一转,剑法突变,那银白色的剑竟软成一条丝带,轻柔曲折,飘忽不定。甲士大为吃惊,他不曾见过此招数。更不知剑竟可任意弯曲,眼见吃不消。剩余的甲士装上弩,一致对准白衣人,白衣人剑尖微颤,斜刺那甲士左肩,甲士哀嚎一声倒地。

    白衣人一脚踹开马车,把看的目瞪口袋的齐敏抱在怀抱中,齐敏鼻翼间闻到一股清新的竹香,看到搭在自己腰间是是一双洁白如玉的手,那双手骨骼分明,因为常年练剑,指关节处有一层薄薄的茧。齐敏看的出身,试问世间有几个男子会拥有这般手,莫不是此人是一女子,他隔着竹笠,隐约看到白衣人精致的轮廓。

    白衣人轻踩马车,身形东挪西晃,动作灵动的像一只猫。那些甲士气势汹汹却不能伤了他的身。白袍人从袖间抓出几片竹叶,竹叶如雨般,片片锋利,击上那群甲士。然后白袍人脚底生风般,身形在竹林中穿梭,齐敏耳旁掠过阵阵清风,觉得像是做梦般,宫内竟还隐匿着这般高手。

    不多时白袍人带着齐敏停在一栋破庙前,示意他进去,齐敏望着如浓墨般的夜色,清风拂面,白衣人的斗笠下的白纱翻飞,却依旧看不清他的面容。

    齐敏踏入破庙内,香火不复,神像倒在一旁,只剩下半截身子,看着怪慎人。墙壁剥落,窗棂破败,蛛网遍结,透过破洞可望见天边那朦胧的月亮。

    齐敏找到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白衣人正在低头升火,不多会那堆干柴里窜起蓝色的火苗,慢慢变成红色的火舌。白衣人的白袍在火光的照耀下染成橘红色,齐敏注意的还是白袍人那双骨骼分明的手。看了半天也没要看出什么端倪,不由耷拉着脑袋,看来此人不愿正面目示人。

    “你是哑巴吗?”齐敏缩着脑袋怯声声问道。

    闻言,白衣人抖动火堆的手,下意识的顿了下,半晌没有搭话。

    齐敏顿觉无趣,今日也太惊险,先是早间在父王灵堂中被辱,随后被齐藤他们欺凌,然后半路杀出一帮甲士,不到两个时辰内,被一身白袍的人秒杀。现如今夜深人静,和一个不言不语的白衣人在一起,内心不出的压抑。

    齐敏神游,突然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

    “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便送你回碧空殿!”

    齐敏猛地望向对面,白衣人却不再言语,径直扔到齐敏怀中一个包裹,齐敏疑惑的开包裹,里面躺着几个馒头,他感激的望着白衣人,却发现他已经侧卧休息。身子蜷缩成一团,仿佛十分畏寒的样子,心想还真是奇怪——

    翌日,齐敏翻动身子,发觉天已经大白,入手摸到一软物,原是白衣人将他身上的白袍搭在自己身上。想起昨日他蜷缩着身子那般畏寒的模样,为何又将他的长袍给自己……

    篝火已经燃烧殆尽,白衣人长伫立在窗前,听到他起身的动静,缓缓转过身来。

    “去洗把脸,我们稍后启程。”开口是朗润的青年音,温柔而谦逊,让人备觉舒心。齐敏乖乖的点头,方到后院,便看到凉亭台阶旁,洗脸水、脸帕一应俱全,简直无微不至。

    白衣人将齐敏抱上马背,随后自己也翻身上马,右手拉着马缰,左手紧紧的将齐敏锢在怀中。齐敏心下安稳,周边依旧散发出从白袍人身上传来的阵阵竹叶香,他的手触碰着白衣人的面纱,很好奇白衣人的长相。

    白衣人策马前行,根本无暇顾及齐敏。齐敏眸光一闪,扬起嘴角,顺势将头钻入白衣人的面纱下,入眼便的凌厉的下巴。白衣人察觉下巴微微痒,低头一看,一双贼溜溜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

    一阵疾风袭来,那斗笠被风吹掉,齐敏看清白衣人的长相,眉峰凌厉,会眸如星,鼻梁高挺仿若极地的山脉。白衣人见他这般,扬起嘴角,莞尔,齐敏顿觉脑子里像炸开一般,仿若十里桃花,灼灼盛开。

    马蹄翻飞,惊雀乱鸣。齐敏看着紧紧搂着自己腰间的玉手,不觉暖意盈盈,也把一双手附在他的手背上。

    不多时二人来到燕阴城门,门前林立着兵士。白衣人将齐敏抱下马。

    那些兵士见到他皆毕恭毕敬,为首一人策马前来。“属下参见燕世子,御史大人已经命属下恭候多时,想必这便是公子敏,世子尽管交于我,必保安然无恙送到宫中。”

    原这身姿飘逸,剑法一流的公子,是当今御史大夫燕佩风长子—燕云逸,他在云莱修行数十年,前些日子方年满出师。

    燕云逸闻言,含笑将一直紧紧抓着他衣服的齐敏推到面前。“有劳将军了,公子身份尊贵无比,还望在路上多加看照。”彬彬有礼,让人无法拒绝。

    那将士连忙点头,着就来牵齐敏,齐敏失落的跟着那将士,一步三回头的望着燕云逸,满是不舍,燕云逸却只是含笑,一直等着齐敏他们背影远去,才跨上自己的白马,朝御史府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