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2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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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胡,我绝不相信湮大人会做出这般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屠杀一个村庄,和手无寸铁的村民,简直另人匪夷所思,云湘你最好给我一个捏造的理由!”雪冉绝不相信自己敬重的湮大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狂魔,那么慈爱的老人怎么会做出这等恶毒之事。即便是他在兰陵夺取王室政权,雪冉也从未恼怒,他总想着有一天自己会用自己的努力争取回来。

    然而他等来的这一天却是仇恨、杀戮、浮出水面……他们振振有词,乐此不疲的落着自己曾追崇的智慧者……

    云湘冷笑一声,端起座案上的白玉盏。“有些人,就像摆设的器皿,看似精美剔透,实则乃是浊泥磨而成,劣根始终无法根除,终究有着一天会大白天下。”

    云湘把玩着那只白玉盏,指尖轻触杯沿,白玉盏应声而裂,转眼间已经是一堆碎片。“他抓获那些女孩,实则为练功所用,他练的武功乃是天诛阁无上心诀,若练就神功,世间再无人与之匹敌。但其为纯阴心诀,必须是纯阴之人所练,才能达到事半功倍。慕容湮不愿放弃,强硬修炼,结果背道而驰,反而被其反噬。唯独女纯阴之血方能拯救,所以他才丧心病狂的寻找女童。因为只有女童的血为纯阴之血,方能助他练就神功……”

    地宫内寂静无声,针落可闻,甬道两侧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焕发着莹白的光泽,将地宫照耀的恍若白昼,地板是清一色的白玉铺就。随着嘀嗒的脚步声,映照一绝女子的面容。她捧着一个琉璃盏,旁边放着一把牛皮刀。身后跟着若干姿容俏丽的婢女,全部都低个头,似乎对她唯唯诺诺。

    婢女开牢门,伸出几个圆溜溜的脑袋,清一色的稚嫩面容,手软乎乎的搭在牢房前。

    女童脆生生的喊道“圣女姐姐,今天又要取血吗?我的手指头还没有康复,能不能不取了,还有圣女姐姐答应给珊儿的糖葫芦,还记得吗?”珊儿扭捏着,用手指绞弄着衣角,掂着脚尖张望她手中端着的东西,看到后不由失望的耷拉着脑袋。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心里想着希望又要落空了。

    云湘抿起嘴角,看出了她的心思,着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珊儿看到后眼前一凉亮,立马笑面如花。

    “喏,我答应你的肯定不会食言,快点拿去吃吧。”珊儿接下糖葫芦,一蹦一跳,拍着手。“就知道圣女姐姐最好了,最疼珊儿!”

    云湘看到她这么个高兴的样子,心中也跟着高兴,曾几何时自己也像她这般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活着,随即望向层层牢笼,眸子里的光亮,倏然变得阴森。身后的婢女适时提醒道。“圣女,今日是珊儿取雪之日,万万不可再耽搁,不然误了时辰,湮大人雷霆震怒,可没有人能够担待的起。”

    云湘这才回过神来,她望着正大口朵颐的女童,一串糖葫芦仿佛是天下最美味的食物,就可以很满足,而自己能再也回不去天真无邪的时光,她不经意间瞥见珊而的十个指,几乎都有着深浅不一的伤痕,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周而复始,看着触目惊心。

    “随我到后殿来。”云湘声音冷冽,出的牢房的门。身后的婢女露出不解的神情,随后猛然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快步跟上云湘。

    云湘拿着牛皮匕首,撩开自己的长袖,本洁白如玉的手臂,布满深浅不一的伤痕,看着颇为触目惊心。婢女捉住她的双手,摇着头,“圣女,你不要再做傻事了,你已经为那些孩子放自己的血多次,你这个月就不下十次,若是此刻再放,奴婢怕您的身子吃不消,迟早便会倒下去。求求你了不要再伤害自己……”婢女试图抢走云湘手中的匕首,云湘眸色一闪,将苦苦哀求的婢女推到在地。“那些孩子本就瘦弱,若是再取血,我恐怕她们会撑不下去,只有我自来。你们不要再了,我心意已决,绝不更改!”

    侍女只得作罢,眼见她将匕首在手臂划了一道,鲜红的血滴落在琉璃盏中……

    四周万丈金纱摇曳,云湘立在台阶下,嘴唇发白,血液连续的流失,最终导致她也体质虚弱,似乎风一吹就倒。半晌那纱幔中伸出一双苍老的手,云湘适时将汗锦递了过去,慕容湮从纱幔中走了出来,一副红光满面,神气清爽。

    “恭喜湮大人神攻猛进,想来不出数月,练就神功,届时天下无所匹敌。”云湘一面为慕容湮整理衣衫,一面言不由衷的祝贺。

    慕容湮很是受用,他看着自己手中的脉搏,蓬勃有力,仿佛年轻了十几岁。“这些日子多亏你为我护法,再加上至阴之血的濡养,我这神功才得以猛进,你也功不可没,我自不会忘了你的好处。这是焕儿这个月所服用的解药,你与他服下吧,便不会受吞心噬骨之痛楚。”递于云湘,云湘忙不失迭的接下谨慎的放在袖中。

    慕容湮半阖着双目,端坐在铜镜前,云湘执起牛角梳,为他梳理满头银丝。铜镜中的老者满脸皱纹,仿佛年逾百岁,但他其他的皮肤却不见衰老,仿若青年男子般紧致的胸膛,伟岸的身躯,让人直觉得诡谲异常,却又不出究竟来。

    云湘见慕容湮心情大好,不由试探道。“大人,在天牢中的那些孩童,似乎已来了些时日,我见他们日益消瘦,也抽不出多少血来,大人不妨将他们放生吧。我再为大人寻觅些新的孩童来!”

    慕容湮闻声缓缓睁开双目,盯着身后容颜姣好,一片温顺的兰陵圣女。“此事不妥,近日多有村民报案,各地府衙也加紧了人手调查走失的女童,为确保万一,还是不要寻觅新的女童的好。”

    “可是那些孩子,日渐消瘦,我真是怕他们会就此丧命,我求求你了,大人放心新的女童我定然如期带到,绝不耽误大人练功。”云湘跪倒在地,她想着珊儿越来越受,本水汪汪的大眼睛,现在也变得无精采,无论如何也要将珊儿就出去,而眼前的人就是唯一的希望。

    慕容湮却猛地转身,瞪着铜铃大眼,一把扯住云湘绸缎般的长发。“我是如何同你的作我的人就要心狠手辣,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妇人之仁,生死有命,他们的命数那是你能掌控的,你要做的就是服从我,不要惹得我不开心。”罢将云湘抛掷到一旁,头也不回的离去。

    云湘伏在阶梯上,满脸泪痕,自己在乎的人都保护不好,仇恨再次升腾而起,这时她发现了地上遗落了一张牛皮卷,她捡了起来,上面赫然写着:无心法诀

    “是天不欲亡我,原来慕容湮所得的只是上半部无心诀,而下半部才是无心诀精华所在。我得到那上半部便潜心练习,我本就是纯阴之身,得到这无心诀便如虎添翼,兵贵神速,不出半月便学会一半。比慕容湮的歪门邪道不知强上多少倍。并且我无意间得知慕容湮的弱处,趁其不备,将其拿下。此后整个兰陵皆在我的控制之下,怎么样雪冉,你向来自势清高,被人玩弄与股掌的滋味如何?”云湘笑的森然。她倒是要看看这个曾经高高在上,一副不可一世的王子知晓被自己愚弄会作何反应。

    雪冉身形恍惚,颤抖的指着云湘,不出一句话来。

    雪川再也按捺不住扔给他一把长剑,手臂一挥,几个侍者迈着碎步上前,案子上摆着一瓶精致的酒壶。“别我这个做弟弟的不讲情面,念在我们兄弟一场,我送你一把长剑,和一杯鸩酒,长剑配英雄,你也算英雄末路。鸩酒虽穿肠烂肚,但好在表面不受损,死也死的体面。二选一吧,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放心,对外我会父王去世,我们大王子悲痛欲绝,也一命呜呼,到底下为父王尽孝。你的功绩我会让人刻在石碑上,万人敬仰,怎么样我这弟弟仁义至尽吧!”雪川道,随即看到一直默不作声的燕云逸,眼神流露出不屑的目光。

    “至于你的男宠,哦也就是燕侍卫,我也会让他同你陪葬,你们生前见不得光,做不了壁人,死后做一对亡命鸳鸯。也不错。”罢雪川等雪冉做出最终的抉择。

    雪冉握紧双拳,额头青筋暴露。“你这么做不怕遭遇天谴吗,杀兄弑父,天地不容。”此事已再无退路,千算万算,自己却被自家兄弟暗算。雪冉几乎词穷,他不由攀上燕云逸的手掌,与他十指紧握,熟悉的竹木清香,萦绕在身侧,也许只有待在这人身边内心才回得到一丝安稳。

    燕云逸察觉到手被人握着,但他看到雪冉眼神暗淡,便没有像往常一样着急挣脱,反而主动握紧他的手掌,回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雪冉张开唇峰。“我死,可以但是你要放了燕笑,我只要他活着。”他望着面前摆着的鸩酒,便觉得肠腹绞痛,这酒水真的如传闻中那般,让人顷刻间腹痛而死,便可永远远离这满是杀戮的朝堂。

    自己的父亲,敬重的湮大人都已不在,亲弟弟咄咄逼人,高贵圣洁的兰陵圣女撕破伪善的面孔。他心如死灰,手指颤巍巍的端起那杯鸩酒。

    “现如今你已经穷途末路,还有什么资格同我谈条件,你的老情人知道我们兰陵秘闻,并且武艺高超,对你又那般死心塌地,放了他无异于放虎归山,试问这种蠢事我怎么会做,还是哥哥你太天真。”雪川一口决绝,要么就斩草除根,还有那个什么燕笙,兄弟俩每一个让人省心的,既然得不到,就要毁掉。

    “燕笑,看来是我拖累了你,是冉无能,但我死之前有你陪着,能觅你这一知音,冉此生无憾。”雪冉递给燕云逸一杯鸩酒,他虽想极力保全燕云逸,但无奈他已无任何筹码同雪川交换。他内心也有一丝自私,也许只有死了他才能真正拥有燕笑。

    燕云逸接下酒杯,唇边漾着恰如其分的笑意。“能与殿下结交,是我毕生所荣,臣不悔。”

    “好一对知音佳友,快些饮下吧,黄泉路,奈河湖畔,够你们把臂同游,快些上路吧。”雪川不耐烦的催促,他也是爱才之士,无奈燕笑为雪冉所用,已无可更改,只得送他到黄泉。

    这也怪不了他,要怪就怪他跟错主子,便只有一不心,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