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1陌路殊途(七)

A+A-

    王城?凝光殿

    王城内,繁花盛景,高阁斜桥,水榭歌台。凝光殿灯火通明,兰桂湖如珍珠闪烁,长廊内歌舞升平,无数舞女翩跹舞蹈,孔雀翠衣如云,曳过红毯,嫣然起步,飞旋纵送,如娇花初绽,鸾凤振翼;直将人看的眼缭乱,西厢的水池中摆设着酒肉瓜果一类,馥郁芬芳,让人垂涎不已。

    “美人……美人……我的好可人儿你究竟是到了那里,可是让本王一阵好找……你便是饶了本王吧快些现身。”一身材肥硕的青年男子,着玄龙袍服,穿梭在众宫女中,眼上系着白纱,跌跌撞撞的寻觅一人。

    面容娇媚的女子发出悦耳的笑声,丝帕掩面,嗤嗤的笑着。“王上,奴家在这儿呢,快来啊……”声声像是羽毛般撩拨的人不能自持。齐腾闻言,喉结翻滚,直饿狼扑羊般循着声源的方向,女子精怪,一个闪身,齐腾扑空,肥硕的身子将桥震了震。

    “美人,好美人,若是让本王寻找到你可是要狠狠惩戒一番……”齐腾在半空中摸索着,忽而触碰到一人,顺势将其搂在怀中,深吸一口气,轻嗅美人脖颈“美人你身上可真香啊……不过这身子怎么硬邦邦的?手也有些粗糙!”白纱落地,齐腾方看清怀中人,吓得一屁股蹲坐在地,哆嗦着头磕的作响。“母后……你老人家怎么来了?”莺莺燕燕的宫婢纷纷跪倒一地,皆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一声。

    楚萱凤眸斜扬,脸色怖人。“腾儿你也太不成体统,青天白日,不务政事。竟在这大殿之上竟嬉笑玩闹,北方涝灾,南方兵祸,百姓流离失所,你身为一国王上却不过问分毫,在此玩闹,毫无愧色吗?”

    楚萱呵斥毫不留情面的呵斥齐腾,对他失望至极,自己生的这个儿子,从骄纵惯养,如今为一国王上却还不自知,时常做些孩之事。凤眸微敛,忽而盯向一人,那人迎上楚萱的狠厉凤眸不由抖索身子,将头埋了下去。

    “简直就是胡闹至极,腾儿你太令母后失望了!”楚萱痛心疾首,她这半生在后宫步步为营,如履薄冰,手上沾满鲜血,为的就是能培将齐腾推上王位,如今终是如愿以偿,只是让那她未曾料到的是齐腾不思进取,全然没有为君之道,越来越让她失望。

    “孩儿知错,还望母后息怒。今日下了早朝,孩儿偶尔感倦意,适才桑美人才想来此法让儿臣放松,母后言辞犀利,的过于严重。”齐腾向来知道楚萱的手段凌厉,方才亦被吓的半死,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桑美人被点名,迈着莲步轻移到齐腾身旁。“太后息怒,都是臣妾之罪,出这等馊主意,王上心系临照,这时日寝食难安。臣妾心中不忍,这才想到为王上排忧,倒是惹得太后震怒。还望太后宽恕桑柔的冒失。”桑美人哭的梨花带雨,眸中半含烟雾,分外楚楚。

    楚萱怒目而视,扬手便落在桑美人脸上,顿时映现五指印痕。桑美人弱不禁风,哪里见过这等架势,唇角顿时印现血迹。

    双目无措,瘫软在地。

    齐腾一个箭步上前,将桑美人护在怀中。

    “母后你有什么怨便冲着儿臣来,为何要如此对待柔儿?”齐腾望着怀中美人,心疼至极。桑美人直嘤嘤的哭着,委屈异常。

    楚萱望着桑美人满目鄙夷,犹如眼中钉肉中刺。“区区一介贱婢,也妄想爬上我儿的龙床。腾儿的所作所为怕都是被你这贱人所引导!来人,禁军将这贱人乱棍死,以免诱使我儿万劫不复!”她眼中揉不得一粒沙子,遮什么桑美人她早就齐腾新宠,巧言令色,很会一套拿捏男人的办法,令齐腾深陷其中,不可自拔,荒废了政业,耽溺后宫,楚萱早就忍无可忍。

    齐腾挺身,挡在桑美人面前。“母后何苦大动肝火,言辞犀利,手段残酷无情,柔儿只是为了讨我欢心,我承认我碌碌无为,玩物尚志,幸得母后扶持才登上王位。实是不配当这临照之王,母亲若是要杀死柔儿,便连着儿臣一起乱棍死,以消母亲心头怒火!”

    自他登上王位,处处受楚太后制衡,不能再如为公子时随心所欲,整日都要同那些大臣商议国家大事,他实是烦透了这种生活,无奈楚太后手段凌厉,将自己同王座紧紧捆绑在一起。直到他碰到桑柔,桑柔善解人意,三言两语便道破他心中所惑,只有和桑柔在一起他才能忘记所以的烦恼,偌大的王城之中不再的孤独一人,终有人愿陪着他渡过余生。

    “你简直的入了魔障!贱人你究竟给我儿灌了什么迷魂汤,有我一天绝不会让你好过!”楚萱险些被齐腾气的昏厥,幸而卫兰伸手扶着她,齐腾见状,哪里还敢造次,趁乱命宫婢将桑柔带了下去,母亲虽是强势些,但自己软磨硬泡,想必母亲也不会将他二人逼上绝路。

    入眼的是一双晶莹的指尖,还泛着细碎银光。端着一精致的茶盏,朝着齐腾示意了下,齐腾木然片刻,全然被那双细腻如玉吸引,即便的女子也莫若能及,眉目如画,即便是世间最为出色的画师也难摹难绘,水墨丹青,媚视烟行,江南春雨。齐腾吞咽了一口水,摇晃着脑袋,这才清醒了大半。卫兰乃是母后最为宠爱的伶人,身份殊荣,为人虽是寡言少语却是八面玲珑。

    “太后,王上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难免图个新鲜,宠信些新人。太后又何必大动肝火,同王上伤了母子情分。更何况,今日我们前来,还有一件更为重要之事……”卫兰出言劝。

    楚萱猛然睁开凤眸,狠狠盯了一眼齐腾,齐腾赶忙将玉盏奉上。“母后,儿臣知错了,快些喝点安神茶压压火。”不见那狐媚子似的桑美人,楚萱怒气消了大半,再看到一旁清丽卓绝的卫兰,怒气残留几缕。母子连心,做母亲的无论如何都会宽恕自己是儿子,楚萱伸手接过安神茶,浅抿了一口。“腾儿,母后并非真的有意针对你,而是现如今迫在眉睫,人人自危,你还不顿悟,在后宫厮混,实是让人火大!”

    齐腾听的一头雾水,如今这临照已是他们楚氏的天下,何人会威胁道他们。“母后何出此言?如今我临照四海升平,国力强胜,三国莫敢侵犯,何来迫在眉睫一?母后是否危言耸听,抑或杞人忧天?”宫外时常传言,边境国楼兰同桑邑大国结盟,欲前后夹击击溃他们临照,是否母后听到了什么传言。

    “此事正是十年前种下的恶果食,齐敏他要回来了……”楚萱微阖眼眸,无奈的望着窗外皎洁月色,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自己十年前便下达杀手,为的就是稳固王权,将一切紧紧攥在手心,发扬光大他们楚氏一族。同时也埋下了隐患,那些先王的部下并未完全斩草除根,甚至先王很有可能还下达了另外一条密旨,虽不知内容几何,但可猜到的是必与公子敏有关。

    “齐敏?那个杂种?笑话,他不是早在十年前被洪三所害,跌落云麋山悬崖尸骨无存。怎还存活与世不成?”齐腾不以为意道。年少之时,仗着自己身量,时常欺凌弱。而自得父王宠爱的齐敏便是他眼中钉肉中刺。

    “洪三办事不利,齐敏大难不死,这十年屡次隐姓埋名,如今正在归国的路上。你父王对其偏宠,很有可能还留有一份密诏,助齐敏荣登大统。”楚萱幽幽道,起先她也只是推测,如今看来与她所想之事八九不离十。

    “这怎么可能…明明他已经是死人。父王将王位传授与我,大局已定,他齐敏即便是侥幸留有一条性命,又能改变什么?”齐腾往日虽沉溺后宫风雪,但一提到齐敏他便咬牙切齿。

    本父王独宠他一人,不料自从有了齐敏的出现,父王再也看不到自己……

    楚萱苦笑,烛光的映照下,略显苍老。即使是精心勾勒的妆容,也难以掩饰其眼角的沧桑。“你父王之所以让你登基实属无奈之举,他本不喜你,更喜齐敏,为我所胁迫,才传位与你。这一切都是虞莺那贱人,让我与先王二人夫妻情份不再!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还想着与我抗衡,很好,我便将所有忤逆我的人清处干净。”

    自洪三从边境归来,她便知道这一天很快就要来临,她一心想要延续他的红装时代,绝不允许任何人侵犯。丈夫不可靠,真心所爱的人不是她。儿子懦弱无能,耽溺美色,她所能依靠的唯有自己,也仅仅只能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