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南风馆从良记(二)(伪更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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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瓶听见了唤声, 匆匆应了, 忙拉着吞龙向外走。

    他本已走出门外, 迟疑了下,脚却又收了回来:“爹, 不如和我们一同去吧?也当散散心。”

    吞龙把肩上艳红的斗篷揽得更紧了点,冷笑一声,“散心?”

    含瓶轻轻拍了拍他,仍旧扭头,满含期待地望着寇秋。

    寇老干部想了想, 也跟着迈动了脚步,“那便去吧。”

    含瓶登时大喜, 忙让馆中倌又送下来一席白狐斗篷,将寇秋罩住了。宽宽大大的帽檐旁,一圈白狐毛蓬松而轻盈, 轻而易举将这寒冬的寒气抵挡在了外头。

    城中聚集的百姓不少。天上不知是何时飘了雪,却仍旧有不少人站在路两畔, 踮起脚尖张望。他们肩上头上都落了白, 含瓶着纸伞, 不禁笑道:“这么一看,倒是一群白头翁了。”

    寇秋的脑海中立刻出现了一堆叽叽喳喳的鸟雀。

    一旁的老头还举着扎满糖葫芦的杆子, 也跟着踮脚, 再三朝北面张望。

    大军自北面战场还朝。

    来迎接的百姓中, 有不少仍是妙龄女子、千金姐。她们并不能随意抛头露面, 于人群中拥挤, 就在街道两旁茶楼饭馆中寻了位置,随意点上几道点心,于窗口处时刻张望。登高而望远,她们倒是第一个看见的,因而远远便惊呼道:“来了!”

    人群开始骚动,果真看见两排兵先跑着过来,堵在了百姓面前,禁止他们再继续向前挤动。

    寇秋的眼中照进了一片森亮的寒光,像是一块白茫茫扯开的布。

    待他眨眨眼,这才发觉,那并非是什么布料,而是士兵们身上的盔甲折射出的光。本朝不安宁,常有外忧,外敌在边境处烧杀抢掠无所不做,早已成为心腹大患。这次领军的仇将军带着二十万大军了胜仗,一路至对方老巢,可谓是令城中百姓扬眉吐气。

    大军虽有二十万,能进城的却不过只有数百。他们身上仍旧沾着尚未完全消退的血气,看向旁人时,眼底就像蛰伏了一只随时准备扑上来进攻的豹子。最当中的士兵心翼翼抱着一个红木匣子,就走在飒飒飘扬的将旗下。

    卖糖葫芦的老头伸长了脖子,半天才神神秘秘地转过头,与一旁的寇秋几人道:“那个,只怕便是那单于的头颅了。”

    他啧啧了两声。

    “仇将军当真是不同凡响,硬生生逼着那帮贼子改朝换了代!如今这朝中,已经没人能和他匹敌了——不过,仇将军呢?”

    不止他,其他百姓也在引颈张望,等候着这位帮着朝廷一雪前耻的传奇。

    然而等了许久,反倒是另一道赤色身影匆匆驾着马穿过人群,从相反的方向来了。

    含瓶一眼便瞥见了那身影,脸色便先变了。他手上拽了一把寇秋,低声道:“爹,咱们还是先去店里面坐坐......”

    寇老干部诧异地望他一眼,却并未动。

    “怎么不等大军走后,直接回去?”

    含瓶咬了咬嘴唇,声音放得更柔了些,“爹......瓶儿有些不舒服。”

    他这个自称一出来,寇秋的脸色就控制不住地变了。

    不!别名字!

    “为什么走?”吞龙挑高了眉,眼中满是嘲讽,显然也看见了含瓶瞧见的人,“他能躲一天,还能躲一辈子?”

    寇秋从他的口中听出了别的意味,顿了顿,随即顺着方才那马的方向看去。

    果真便是原主记忆中的男孩儿。

    状元郎生的端正,皮相极好,温文儒雅。眼下胯下一匹枣红骏马,已然奔至军前,拱手相问:“沈翰修来迎仇将军。敢问将军何在?”

    最前面的将领也认识他,忙回了一礼,“沈状元。”

    又答:“将军怕惊扰了百姓,跟在大军之后。”

    沈翰修淡淡一笑,赞了一声,便向一边退避开去。军队继续前行,渐渐地,末端那一骑映入了眼帘。

    那是匹周身乌黑的马,一身皮毛油滑光亮,唯有四只蹄子并额前一块是雪白。马生的强骏,马尾甩得也极有力,一看便知非凡品,只怕有日行千里之能。

    而马上之人也堪与这骏马匹配,盔甲上一点红缨飘动,身后玄色披风飒飒,面如朗玉、目似寒潭,竟像是一把刚从鞘中拔出的寒刀。落雪渐大,他漆黑的眼睫上头也落了几片零落雪花,却仍旧眉目不动,只淡淡用着力道拉着手中缰绳。

    此地民风并不过分保守,眼见着仇将军已来,铺天盖地的香囊儿香袋儿手绢也跟着如雨般落了下来,直往这位年轻有为的将军怀中砸。仇将军分明瞥见了,却伸出手,将那些绣满了少女情思的手帕拨了下去,俨然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吞龙将斗篷帽子放了下去,眼睛也直直地望着那仇将军,感叹:“真是好人物。要是这样的人做恩客,当倌也无甚不好......”

    朗月笑道:“可不又是在做梦了?”

    含瓶亦抿嘴,“只怕仇将军做不了你这恩客,也不想做恩客呢。”

    他们话中显然有别意,彼此对望一眼,皆含了笑。唯有寇老干部不解其意,只好远远地量着这位将军,待到对方眼眸也骤然穿过人群转到这边来时,不由得心中一慌。

    他躲闪不及,目光和这位将军撞了个正着。

    与仇将军那气势相比,他就像是只白毛红眼的兔子。仇将军望了他一会儿,这才慢慢移开眼去。

    那种气势骤然消散了,寇秋松了一口气。

    沈翰修并未注意这人群。他瞧见男人的影子,面上便挂了笑,驱马向前,道:“仇将军。”

    “沈状元。”

    两人见过礼,沈翰修就与他并驾齐驱,低低地些什么。沈翰修本身皮囊生的也不错,如今这样一朱一赤两色,又是映着雪,竟有几分相配的意味。含瓶看了不免焦心,默默把目光移回寇秋身上,不着痕迹搀扶了他一把。

    “爹,”他,“咱们走吧?”

    他这一声不高也不低,不远处的状元郎也听见了,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待看见是何人,目光又瞬间转了回来。

    寇秋看完了热闹,自觉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便准备回去着手整治南风楼,因此道:“走走走。”

    赶紧回去,改造和谐场所要紧。这南风楼的牌子在上头挂一天,他就浑身不舒服一天,跟自己犯了多大的罪似的。

    五讲四美的社会主义好青年有点扛不住。

    寇老干部幽幽道:【阿崽,我连昨天梦中都是被警察叔叔带走的场景。】

    系统有点兴奋了,【是吗,带走?——哪种带走?】

    玩手铐的那种吗?

    寇老干部还没察觉到它想歪了,仍旧向下:【就是新闻联播里的那种带走。】

    系统崽子的热情瞬间被浇灭了大半。

    【......哦。】

    能上新闻联播的啊。

    【梦见主持人,某某地区又掉了一个卖淫piaog团伙,】寇秋忧愁叹了口气,【我就抱头蹲在最中间,旁边是含瓶、吞龙他们几个,连马赛克都没怎么给我们。】

    想想都悲哀。

    系统诡异地沉默了会儿,然后:【阿爸,那万一你真的被抓了,你怎么办?】

    寇秋想了想,随后庄严地给了个标准答案:【好好改造,重新做人。争取给里头的同志们做个好榜样,呼吁大家出来后,一同为我们的和谐社会贡献一份力量。】

    系统:【......】

    可以的。

    直到他们走的远了,沈翰修才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他驱动着马匹,却发觉身畔的男人仍旧一动未动,不禁诧异,“仇将军?”

    男人乌黑的眼眸这才望了过来,抿了抿唇,道:“沈状元认识那位公子。”

    不等沈翰修否定,他又加了一句,“我见到沈状元躲开了。”

    沈翰修这才想起男人眼睛的敏锐,一时讷讷无言。他甩了甩缰绳,见避不过了,方缓缓道:“的确认识。不过有段时间未见,所以诧异罢了。”

    仇将军若有所思回望了眼那人走远的方向,神情仍旧淡淡,只是拉着缰绳的力道却大了些。他迎风骑了几步,忽然道:“他的名字。”

    沈翰修一怔。

    “我想知道,”男人抬起眼,定定地望住他,“他的名字。”

    状元郎神情骤然变了变,像是被这寒风兜头浇了个彻底。他裹紧了衣裳,马蹄声快了两步,重新赶上男人,“他叫段存,跟我原本是同乡。”

    沈翰修低低叹了一口气。

    “只是当年故乡遭难,他也堕落了,几年前听他入了那......那......”

    他像是有些难以启齿,许久后才把那个名字从口中吐出来,“入了南风楼,之后便再没有联系了。”

    仇将军问:“南风楼?”

    “将军自然不曾听过,”沈翰修苦笑,“那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倌馆了。他既然进了那里头,想来也是再没什么前途可言了。”

    到此处,他温和的眉眼里不禁也搀上了几抹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仇将军却仍旧不变脸色,仿佛不过是寻常一问。沈翰修见了,也暗暗放下了心。

    然而他这日左思右想,却还是怕段存将这些年的资助全都出来。往事不论,他如今已经是名扬天下的状元郎,只等着哪里空出一个位置,便立刻上去补缺的,正是关键时期。无论怎样,也绝不能和一个风尘里头的人扯上关系。

    趁着宫中摆宴席庆贺大军还城时,沈翰修便站起身来,假借更衣之名,唤来了自己身旁的亲信。

    这个厮跟他时间最久,也认识段存,立刻问;“爷?”

    “就这样与他,”沈翰修低低嘱咐了他两三句话,“去吧。”

    厮马上拿了令牌出宫,直直地去了南风馆。

    他到达时,南风馆正在往下卸招牌。一群倌都在外头,抱着手炉,仰着头看,眼睁睁瞧着那原本写着南风馆三个大字的木底招牌被拆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四个很有书香气息的墨字:南风书院。

    ......书院?

    这一瞬间,在场的倌都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不是......

    这是不是有点不大对?

    瞧见他们还有点怔怔的,含瓶思索了番,倒是出来话了。

    “是不是换了这个名字,”他轻声细语道,“听起来更加刺激?”

    ......

    是挺刺激的。

    表面上是个正经书院,实际上是个纸醉金迷的风月场所什么的,一听就觉得有种禁忌感。众倌觉得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解释,不由得纷纷称赞,“爹真是别出心裁!”

    “爹真是才情十足!”

    这样的赞叹持续到他们看见“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的诗句也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这一回,不用含瓶出来话,倌们立刻体贴地为寇秋找好了理由,“这是为了看起来更加真实!”

    机智简直满分!

    要是让寇老干部听到他们这样认真地理解自己的意思,一定十分感动。

    成堆的书也被运了进来,从四书五经到经史子集,无所不有。大厅中原先的桌椅板凳都被撤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高高的书架和书案,满满当当的新书塞满了整个柜子。

    众人还在懵,寇秋却已经在里头准备着给这栋楼改头换面了。他将墙上绘着春宫的画都收了,取而代之的全是劝人勤学苦读的《燃藜图》,非常的积极向上。

    还未等他整理完,沈翰修的厮却已然到了楼下。瞧见这兵荒马乱之象,他不由得低低嗤笑了声,也不上楼,就在一层提高了声音喊:“柳老板在吗?”

    含瓶一眼便认出了他,脸色不禁有些难看。

    他忍得了这份气,吞龙却忍不了。他将在外头冻得冰凉的手向手炉上放了,淡淡道:“呦,这不是状元郎家的家奴么,怎么,今日贵脚踏贱地,上我们这脏污不堪的南风馆来了?”

    厮分明听见了他语气里的冷嘲热讽,却只是不屑地勾了勾嘴角。他望着吞龙,慢吞吞道:“吞龙公子,您还是好好伺候客人吧。别再惹得人家正室来砸门了,多难看,是吧?”

    吞龙大怒,“你!”

    就在几月前,一江南来的行客恋上了吞龙,日日花大价钱在他这处歇息,还要将他赎走。吞龙那时当了真,只是不过几日后,行客的正室上了门,大闹了一场。

    吞龙这才得知,原来这人早就是有家室的。

    有儿孙牵绊,行客当日也不过是于欢愉之时随口一,为的是哄这烈性的美人开心;如今见正室亲自来,那旧日与美人的海誓山盟,登时都被扔到九霄云外了。

    事情闹得极大,吞龙向来性格刚烈,极重脸面气性,听见那些风言风语,在床上足足躺了三日。

    醒来后,他便再不提赎身之事了。自此收敛情思,专心接客。

    只是,到底是在心中挖出了个窟窿。

    厮眼见着一下戳中了他软肋,只觉得心中畅快,直接道:“若是柳老板不下来,就麻烦吞龙公子给转述一声儿。我们家爷福薄,不敢和柳老板相识,请柳老板之后出去,也千万别提起和我们家爷认识这话。”

    吞龙被气了个怔愣,一时间一双凤眼都吊了起来,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厮也不跟他客气,冷笑一声,“怕你们脏了我家爷的名声!”

    吞龙蓦地一笑,像是只被抓了尾巴的猫,一下子亮出了自己尖锐的爪子。

    “就你家爷那名声,”他把唇角骤然敛了,厉喝道,“全都是爹拿钱砸出来的!没了爹,你们哪来的钱上下点?哪来的钱赴考?哪来的钱摆酒宴请酒席?花你吞龙爷爷的爹的钱,如今居然还敢跟你吞龙爷爷这么话!”

    素来温柔和平的含瓶就在他身畔坐着,一声也不吭,只神情淡淡地剥瓜子壳。

    直到吞龙开始捋袖子了,他才放下瓜子,不咸不淡开口:“他们不要脸,我们得要。别丢了我们南风楼的脸面。”

    吞龙恨声道:“可他!”

    含瓶这才抬起眼,与他对上了目光。那目光里像含着冰,一下子让吞龙了个寒颤,不出声了。

    “爹送给你青,”含瓶,“就是为了让你拿着玩的?”

    他这话一出口,红衣少年的眼睛顿时亮了亮。

    他把自己腰间始终挂着的葫芦掏了出来,掀开了葫芦盖,从中缓缓爬出了一条细窄却极长的蛇。那蛇顺着他的臂膀向上盘旋,很快攀上了他的肩部,吐出了鲜红的信子。

    厮瞧见是蛇,不由得便后退了一步。

    含瓶又是不轻不重一声咳嗽,探弓、射戟也拿着各自的绝活出来了,弓箭直直地对准了仍旧有些呆愣愣的厮。

    这架势,还真的有点把厮吓到了。

    “你......”他咽了口唾沫,有点胆战心惊,“君子动口不动手!”

    吞龙抚了抚掌,冷笑:“可刚才你都了,我们可不是什么正经人,算不上君子。”

    他手一挥,杂役直接锁了门。几个人心里头的气憋了好几天,直接带着头上手,二话不把厮群殴了一顿。南风馆最不缺的就是团结,眼看着起来了,其他的倌也纷纷前来帮忙,拎起自己又长又飘的袍摆,带着醉人的香风,一个劲儿地直上脚。

    数十只脚踏在厮身上,准准地朝着胯下三尺招呼。

    厮痛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喊叫出来,早有人眼疾手快把手绢塞了进去,免得他惊动楼上的寇秋。

    “让你找事!让你找事!”

    “让你没良心!”

    “让你当狗也不当个好狗......”

    完之后,简直身心舒畅。含瓶悄悄地一挥手,众人又把厮吭哧吭哧抬了出去,悄无声息扔的远了点。

    爽!

    吞龙:“这可比伺候三四个客人让人舒服多了。”

    众倌点头不迭。

    等寇秋从楼上下来时,楼中装饰基本已焕然一新。他抚弄着新的花叶,骤然想起今天几人口中关于仇将军那话来,不由得好奇道:“你们今天在仇将军什么?”

    听见这个名字,倌们相视一笑。

    含瓶:“爹,您怎么忘了?仇将军在我们这种地方,名声可也不啊。”

    “为什么?”寇老干部不懂了,“他是朝堂将军。”

    和花街柳巷,本不该有什么牵连才是。

    含瓶:“能在我们这种地方出名的,往往只有两种。”

    他伸出两根玉笋似的手指。

    “一,是有大箫,功夫厉害,几个时辰都能吹出声儿来;”

    “二嘛,就是有则有矣,只是无用。”

    “仇将军是第二种。”

    寇老干部还未听懂,系统崽子早已言简意赅总结了:【他看着猛,但实际上不行!】

    寇秋:【......】

    这种事......

    “也算是出名了,”含瓶柔柔道,“当年这一块倌花娘齐上阵,整整三十二人,却没一人能让他有半分反应的。这几年,城中人不少也知道了,仇将军也因此,一直不曾娶亲。”

    他顿了顿,又笑道:“只怕在仇将军眼里,我们和那些泥塑也没什么大不同吧?”

    话音刚落,他们便听到了敲门声。杂役提高了声问:“哪位大爷?我们南风楼,最近歇业!”

    “歇什么?”外头的风流公子嘴角含笑,“快开门,我都是你这儿熟客了,还能不知道你们规矩?——快点,我给你们带来了个贵客!”

    含瓶一听便知,这是白大人家的公子上门了。白大人官拜二品,位高权重,他的公子也得罪不得,因此忙与寇秋明,让门外的人先进来。

    白公子是他们的熟客,生的也风流倜傥,眼中带笑。含瓶正欲上前招呼,却不提防看见了后头跟着踏进来的人。

    满厅的人都不由得张大了嘴。

    进来的人仍旧着劲装,神情淡淡,瞥了厅中或坐或站的倌们一眼。

    “仇......仇将军?”含瓶还有点懵,“这是哪阵风......”

    白公子:“嗨,仇将军了,今天要来找一个人陪陪。”

    众倌皆是一怔。

    仇将军就站在他身畔,身形如同一株挺拔劲竹,不声不响,默认了这话。

    含瓶也诧异不已,却还是硬着头皮上前道:“将军,我们这儿有二十八位,您看您是喜欢哪样的?”

    他点了点最为出挑的吞龙几人,“这是我们馆中头牌,或许......”

    男人背着手,截断了他的话,声音也是略略低沉的,带着不容错认的威严,“他们,我都不要。”

    这便难办了。含瓶的手指绞在一处,:“那您——”

    “我要他。”

    万众寂静之中,仇将军迈开长腿,先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放置在了书案上,随即直直地走到了仍旧呆呆望着他的寇秋面前。他眼睛定定望着面前这人,随即忽然伸出手,一下子将人抱了个满怀,淡淡道,“我要赎他。多少钱?”

    含瓶:“......”

    吞龙:“......”

    众倌:“......”

    不好意思,这个是非卖品。

    这是我们南风楼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