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
回到住宅处,九满仓坐在堂屋里看下人整理行李。
她耷拉着眼睑从张媛里接过解酒茶,啜一口。
一旁又被指去帮忙一起整理行李的俊人,刚要抬脚,转头脸上带着微红酒晕的九满仓,咽了咽唾沫。
九满仓抬眼看向俊人:“怎么了?”
俊人深吸一口气,跪下来:“主子您要离开荒城了?会带人走吗?”
他没有把握九满仓会带他走。
九满仓对他甚至不如对那些石炭坊的人热情,这些天九满仓的高薪吸引了不少石炭坊的现任或前任老员工跳来她的满意石炭坊。
九满仓还拜访了好几个在石炭炼制方面很有经验、建树的人家。
甚至还私下找了齐齐尔矿区的几个老员工,劝服了几个人拖家带口随她一起去京城。据她在京城也要买煤矿,建煤炭坊。
这都是对她有用的人。
而至于他俊人——
这些天,他是天天被指着派在外面跑,晚上九满仓的书房、卧房通通不让他靠近,就连夜里的羊奶,白天的凉茶都是张媛亲自送。
他在这宅子里,在九满仓身边,有时候甚至都感到自己的多余和尴尬。
知府大人今天看他时眼里那意思就是觉得他没用和可惜。
可是天知道,主子是个有磨镜之好的女人,根本无视身为男人的他的可爱外貌,且一直对他心存戒备。
九满仓又喝了一口解酒茶:“你想留在荒城吗?”
俊人摇摇头:“荒城的人,都想离开。”
若是留在荒城,他也始终是知府大人的人。知府大人那一眼可惜,让年轻的他心惊。
“所以要跟我一道去京城吗?”
俊人露出恰到好处的腼腆笑容:“能去吗?京城可是个了不起的地方。”
九满仓饮尽解酒茶,将茶杯放在一旁,一支着脑袋看他:“到了京城,可就不会再让你回来了。你明白吗?”
俊人急忙道:“奴才跟家里人都过了,奴才家里人都在主子买下的吉祥,不是,归雁烟花坊。我原姓陈。我娘叫陈羊,我爹叫曾仙。我爹娘也嘱咐奴才好好跟着主子。”
他磕了几个头:“奴才会对主子忠心耿耿,报答主子。”
这是把把柄直接交到主人上了。
“看你也挺能吃苦的,那跟着一道走好了。”
九满仓站起身,“最好再学点拳脚功夫,你家夫爷刚好一直缺个能干的厮。”
柔软的大麦色毛,黑亮的眸眼,还有潮乎乎的黑鼻头,吐着可爱的粉色舌头。
它迈着毛茸茸的四肢,尾巴摇得如同风车一般,朝着她奔来。
风吹拂着它的毛,根根都带着春日阳光的温和与暖意。
“嗷呜!汪嗷!”
九满仓伸出圆润的胖藕臂抱住扑进自己怀里的狗,露出一个笑:“久久”
狗用那软软的湿舌头拼命舔着九满仓的脸蛋。
九满仓轻轻笑出声:“好啦,别舔了”
“汪”
狗突然变作一个头上长着一对狗耳朵的美男子,他笑着道,“我是你的狗。”
那一瞬,九满仓浑身血液倒流,大脑空白,如坠深渊。
——“嘻嘻嘻,仓仓,好吃吗?你知道这是什么肉吗?”
她猛然坐了起来,抱着薄毯大口大口喘气。
捂住了嘴,侧了头发出了反胃的轻微呕声。
抬揉去眼睛里溢出的生理泪水,狠狠抹了一把脸。
“见鬼!”
她下了床,唤人要了冷水,洗了把冷水脸。
然后转身就往书房走去。
走到一半,又有些气恼无措地转身抬脚要回房间,想了想又转回身还是去了书房。
身后武丽露出诧异之色。
她几乎没见到九满仓有这般纠结和犹豫不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