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七

A+A-

    “华恃。”

    就在华恃抱着猫低声絮叨的时候,方微忽地出声唤了他的名字。

    从当初见到华恃并充作他的系统开始,方微就从来没有直呼过他的名字,而通常都以“宿主”代替,那是因为他要对自己的身份做出伪装,然而现在他这样直接唤出华恃的名字,却让华恃在猝不及防间霎时怔住。

    他眨眼看着面前的白猫,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这声音是来自于柳栖霜。

    柳栖霜为什么突然叫起了他的名字?难道他不想再用系统这个身份了吗?那他现在用这么正式的声音开口,究竟是想要什么?

    会不会他是不想再跟在他身边了,所以不再当这个系统要和他摊牌了?

    那他以后还能和柳栖霜再待在一起吗?

    他都还没有来得及刷好感让对方喜欢上他!

    方微根本不知道就在这片刻的时间里,华恃就因为他的一句称呼想到了这么多的东西,他只是觉得既然都已经被猜到,而事情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他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索性将话出来,他道:“如果我我就”

    他话音还没落下,华恃忽地抱住白猫“啊”地大叫了声,强行止住了方微的声音。

    方微被他突然的动作勒得快喘不过气,连忙在他怀里挣扎起来,爪子推搡着对方要离开他的怀抱。

    华恃却不肯让人离开,假装没察觉到似的,连忙转移话题道:“我突然想起来,我们闻重前辈的入魔症状是不是已经好了不少了?我最近好像都没有见到他变成凶巴巴的样子了!”

    方微心里觉得好笑,却没理他这话,接着道:“我想告诉你”

    “不行!”华恃干脆整个缩进了墙角,抱成团闭上眼睛道:“我不听不听!”

    方微:“”

    他虽不知对方究竟是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思,但几次试图开口都被华恃打断,最后还闹出这副情形,他自然也不下去了,他于是只能艰难自华恃怀里钻出,叹了口气道:“别捂着了,我不了。”

    华恃稍稍松开了些,看白猫站在他的膝头,似乎的确没有了要下去的意思,他这才眨眼心道:“你生气了吗?”

    刚才冲动行事,这时候他终于稍稍开始心虚后悔了。

    不过方微却并没有真的生气,他没有道理因为这点事就生气,他好笑地道:“你怕我生气还不听我话?”

    华恃更加心虚起来,他视线四处游移着,声音细弱地道:“我就是有点紧张,还没有准备好。”

    方微道:“那我等你准备好。”

    华恃轻轻“喔”了声,知道对方这是准备继续维持原来的样子了。

    他心里面松了口气,心里面立即便划了个等式,柳栖霜只要没有出他的身份,那么他就始终是自己的系统,只要是系统,他就会继续和自己待在一起哪里也不会去。

    只要他和自己待在一起

    华恃挠了挠脸颊,强行压着忍不住要翘起来的唇角他赶紧让自己把乱七八糟的心思给收回去,否则他觉得自己如果再继续想下去,自己和柳栖霜大概就四舍五入是成亲了。

    他连忙起身整理了下在刚才修炼中被弄脏的衣服,接着心托起面前的白猫,这才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不知道其他前辈们的谈话结束了没有。”

    方微道:“应该已经结束了。”

    华恃接着他的话道:“那我可以去找找闻重前辈”

    方微好奇道:“你很喜欢闻重?”

    华恃几乎是立即便警觉起来,条件反射地大声道:“我不是喜欢闻重前辈!我喜欢的只有柳栖霜!”

    因为他反应太快声音太大,就连方微都禁不住愣住,只沉默看着他。

    华恃:“”

    他冷静下来也想到了自己地反应过度,于是苦着脸又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不是那种喜欢,真正的那种意义上的喜欢,我只喜欢柳栖霜一个人。”

    这话似乎也算不得什么解释,因为方微本就没有误会什么。

    这么三天两头被华恃表白,方微竟然已经有些习惯了,他好笑地应道:“我知道。”

    华恃怔了怔:“啊?”

    他因为方微的这话脸颊微微发烫起来,柳栖霜这算是回应他了吗?

    然而方微却没再重复这话,只是低声问道:“我闻重,相比其他人你好像更喜欢和闻重相处?”

    华恃有些不想放过刚才那个话题,不过可惜柳栖霜似乎没有了要将那话再上一遍的意思,他只得点了点头老实应道:“是啊,因为只要不入魔的话,闻重前辈看起来就很可靠,是位特别会照顾人的那种大前辈,而且不会像白蘅前辈那么板着脸。”

    他出这话觉得不合适,赶紧又补充道:“我当然不是白蘅前辈板着脸太凶,我只是觉得,偶尔会有点怕。”

    方微轻轻“嗯”了声,想了想确实是如此,不光是华恃,千年前在风雨殿里同为护法,众人也的确都与闻重走得更近。

    华恃接着又道:“而且闻重前辈的厨艺也很好,上次他下厨做的菜我到现在还惦记着呢。”

    方微问道:“你现在不害怕他们了吗?”

    华恃还在叽叽喳喳向方微着美食方面的话题,听见这话他骤然顿住,挠了挠头道:“其实我觉得当初的事情,或许是有什么误会,我觉得白蘅前辈不像是那种会滥杀无辜的人。”

    方微沉默听着华恃的话,华恃见他没出声,想了想便接着又道:“还有其他前辈,好像也不像当时我听过的传言那样嗜杀成性。”

    华恃见柳栖霜没有回应,心里面不断揣摩着对方或许会有的心思,他其实已经看出来柳栖霜和邪道这群人的关系似乎与传闻中有些不同,作为曾经的灵道之主,柳栖霜却与他们保持着密切的接触,这让他忍不住觉得奇怪,但联想到几位前辈们隐藏着的灵道卧底身份,似乎又变得正常起来。

    不过想到当初曾经害得柳栖霜差点死去的那个人,华恃仍是忍不住拧起了眉头:“但是邪主方微这个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方微:“”

    两人话的这时候,宣书致也已经从先前那处厅堂过来,华恃眨眼看着门口的宣书致,习惯性地又探过头往他身后看去。

    宣书致挑眉好笑道:“你在看什么呢?”

    华恃应道:“易湛前辈不在吗?”

    宣书致:“嗯?”

    华恃睁着双眼睛满脸无辜地应道:“因为师父身边每次都跟着易湛前辈,今天易湛前辈不在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宣书致佯装生气地拍了下华恃的脑袋:“你这子现在越来越没大没了。”

    华恃如今根本不怕宣书致,眼见对方还要再训,立即捧着白猫将其怼到了宣书致的面前。

    宣书致和方微面面相觑,直到见方微无奈地向他摇了摇头,宣书致又气又笑地对华恃道:“现在还会找帮了?”

    华恃眼神越发无辜,抱着白猫连连摇头。

    闹够了宣书致放下正色道:“行了,我就是来看看你练功进展的,难得陆曜也在,闻重要亲自下厨所以已经先去忙了,你练得差不多了也先休息吧,出去吃点东西。”

    这话正中了华恃下怀,听闻有吃的他自是高兴极了,连忙往外边跑去:“我去帮忙!”

    他的身影飞快消失,因为是要去打下,自然也没带上白猫。

    于是房间里只剩下方微与宣书致两人无声对视,宣书致看了看华恃消失的方向,声道:“邪主你对这子也惯得太厉害了吧?”

    方微淡淡道:“由着他随性就好。”

    毕竟是他欺骗在先,还要靠着华恃解救,所以他也从未在华恃面前以师长自处,许多地方都特地顾着他。

    宣书致抚着中扇面,若有所思道:“但是没有挫折,总难成大器。”

    方微并未再回应,因为这时候华恃又不知为何急匆匆地赶了回来,他回到房间将落下的灵砂剑拿上,接着又抬头对宣书致道:“师父,易湛宗主在外面等你呢,你跟他是又吵架了吗?”

    宣书致挑眉道:“长辈的事情你不要操心。”

    华恃道:“我都快二十岁了。”

    宣书致凉凉道:“我一千多岁了。”

    华恃发觉提及岁数这个问题,自己大概比不上这空间里任何一个人的零头,他连忙止住了这话题,笑了笑转过脸问方微道:“要不要去厨房看看,我觉得你在旁边看我我会发挥得比较好。”

    虽然明知华恃根本不需要什么发挥,他顶多就是在闻重忙碌的时候递递盘子,但方微仍是答应了华恃的邀请,熟练地跳到了他的上,然后一路攀上了他的肩头。

    华恃看着坐在自己肩头的白猫,满足地转身出了屋子。

    当天晚上众人是在韵秀笔的空间里吃的晚饭,闻重做了满桌的好菜摆在韵秀笔宫殿外的湖边,众人就着月色对饮,宣书致不爱饮酒,没过多久便丢了酒杯,跟着易湛不知在悄悄着什么。

    白蘅闻重拉着神志不清的江亭晚喝酒,将江亭晚灌得半醉之后,闻重不知从哪里摸出了根笛子,凑到江亭晚的面前让他吹,结果江亭晚压根不知道那笛子的用处,接过笛子直接给扔到了湖里,白蘅立即起身要捞,被闻重拉住,最后变成了闻重脱去外衣下水捞笛。

    而另一头,陆曜和华恃坐在桌旁,正对着白猫你一言我一语的话。陆曜似乎铁了心要和华恃争取方微的注意,两个人谁也不肯让谁,方微只要稍给其中一人一个眼神,另一方便会立即想尽办法吸引注意。

    最后华恃还是好不容易趁着陆曜被白蘅灌酒,才终于抱着白猫缩到了角落里,暂时清净下来。

    旋即他回头望去,看着湖边或笑或醉的宣书致等人,忽地记起了从前他曾经在灵阁第七层里见过的那幅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