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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太久不曾见面,有太多的话语藏在心里,或许是这时候面对方微有些茫然无措,又或者是方微如今的这副模样让他们难以习惯,在众人来到寒溪宗后,他们几乎是同时站住了身形,全都保持着沉默,没有谁率先开口。
直到许久之后,华恃最先看不下去,拍了拍额头主动提议道:“要不然,我们先进屋去再慢慢聊?”
这下众人总算是有了反应,几人扭头看向华恃,但视线却依旧飘忽,似乎神思还没能够从外面飘回来。
华恃看着他们的动静,心里更是多了种莫名的畅快感觉,从前都是他大惊怪天天咋咋呼呼,现在因为他提前知晓了方微回来的关系,他总算是能够经历一次自己面不改色而前辈们惊愕不已的场景了。
他轻咳两声,没见有人回应,但也没见有人反对,不管怎么在这里站着等待的确不是什么好办法,他也不打算等其他前辈们开口了,当即低头看了看方微,等得到方微点头作为回应之后,他才托着方微回身开门,先进了屋子里。
方微随着华恃进了屋子,宣书致等人才终于有了反应,他们先前目光便紧紧凝在方微的身上,现在人进了屋子,他们便也跟着赶了进去。
而唯有几名寒溪宗弟子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跟着走进去。
年轻弟子们看着华恃,半晌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纷纷声询问周鲤道:“掌门师兄!刚才来的人真的是那几位吗?”
几个人不住问着,周鲤无奈又好笑地摸了摸鼻子,轻轻点了点头。
见他这么回应,几名弟子当即险些又惊叫出声,他们心地看了眼房间里,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也没人过来赶他们离开,他们才又接着七嘴八舌问了起来:“他们来这里做什么呀?”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高同时出现,我原本以为能够见到邪主和破雪斋主已经很幸运了,没想到还能够见到这么多”
“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我看他们表情好像都很紧张的样子?”
“掌门师兄!你是不是也知道什么内情啊?”
“真的要出事了吗?”
“他们等下出来会在寒溪宗多待会儿吗,我好想可以多看看几位前辈!”
周鲤听着师弟们的话,有些回应不过来,只觉得头大,他抬头往华恃此时已经紧闭的房间看去,摇头半晌方才若有所思道:“以玄青大陆现在的形势,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危急的事情再发生了,毕竟最大的危险都已经解决了,不过”
弟子们认真听着他的话,到这里连忙追问道:“不过什么?”
周鲤看着面前数张好奇的脸,摇了摇头失笑道:“没什么,我想到了些别的事情而已。”
他没将最后那话出来,因为这话实在不适合在这时候对着这群家伙出来。他想起了华恃看着“柳栖霜”时的目光,又想到计渊和陆曜他们对着“柳栖霜”时的紧张与挂念,他突然觉得,或许接下来华恃要面对的状况,从某种角度上来也的确算得上是要“出事”了。
只盼他能够得偿所愿就是了。
周鲤低头笑了笑,没再接着想下去,转而对几名师弟道:“行了,这里已经没我们什么事了,我们便先回去吧。”
几名寒溪宗弟子仍然还想些什么,好不容易见着这几位大人物,谁都想要多看两眼,然而被周鲤随口了几句,他们便也不敢再继续留在这里了,毕竟若是惹恼了几位大人物就不好了。
而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华恃等人自然能够察觉,房间里的众人都是已经到了上三境的人物,对于四周的动静只要他们想要去听,便没有什么是他们听不见的。
但现在华恃没有心思去理会外面发生的事情,他自进屋后便将方微重新放回了桌上,这时候正低头专注地看着他。
与他做着同样动作的还有刚刚赶来的其他前辈们,他们都在等待着方微的开口,就像百年之前他们在韵秀笔空间内重聚一样。
方微将视线自所有人的脸上扫过,将他们的眉眼与这些年来的变化劝都看在眼中,良久后终于歉然道:“让你们担心了,我回来了。”
这句话就仿佛是某种解脱束缚的咒文,便在他这么将话出来之后,房间里的紧张似乎瞬间消散了不少。
宣书致微微翘起唇角,自行找了方角落的椅子坐下,似乎正关注着其他人的情绪,而易湛和闻重白蘅他们也都松了紧张百年的那口气似的,目中的情绪波涛汹涌,但直至此时都渐渐沉淀于了平静。
每个人神色各异,但很显然伴随着方微开口出这话,许多事情便都已经成为了过去,风浪也好波折也好,只要方微如今回来,所有的事情便都会过去。
华恃也在看着这幕。
从前方微的神识借用他的魂魄力量自祸渊深处回归的时候,他尚且被瞒在鼓里,许多事情他都不曾知晓,也是后来方微消失之后,他时常与师父和前辈们话,才得知在他不知道的状况下,竟然还发生过这么多的事情。
他知道方微曾经与他们其他人在韵秀笔的空间里有过几次碰面,那时候的情景也与这时候相差不远,方微的神识刚刚自祸渊出来,与众人重逢起从前的事情和之后的打算。
华恃知道方微在这些前辈们的心中是什么样的位置,从人们的言语和当初留下的传闻,他就能够猜测出来,但就算如此,也是等到他真正见到了此时这幕,他才明白方微在众人心中的位置或许远比他所想象的还要重要得多。
各位前辈的反应不同,华恃注意到平时看起来最是冷静的陆曜和江亭晚眼眶竟然是泛着湿润的红,而就连向来面无表情看起来脾气极度不好的计渊也同样放下了身上的刺,浑身变得柔软起来,甚至于华恃不经意间似乎从他的身上看出了点少年时分的气息。
方微的存在似乎便代表着一千一百多年前的那段过去,对于此刻的众人来都是意义非凡的。
接下来华恃没有再出声,几位前辈们各自向方微着话,有诉这百年来发生的事情的,也有关系方微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还有试图弄清楚方微的过去的,以及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只想单纯与方微话的,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才有人问出了那个让所有人都在意却谁也不敢开口主动提出的问题。
“邪主,你为什么会是现在这副半灵化的状态?”出声的人是江亭晚,大概是当初疯疯癫癫习惯了,就算是后来在祸渊那战之中已经恢复了甚至,江亭晚也养成了有话便不会拐弯抹角的习惯,因为就算事后有人追究,他也可以用疯病为理由蒙混过去。
而这时候江亭晚这么问着,似乎还觉得问得不够清晰,于是接着又道:“你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常人的模样?如果是灵化状态的话,我记得你的灵物应该是九霄白龙,而不是这个兔子?”
华恃:“”
他不由得有些佩服江前辈,虽然他在不久前与方微重逢后也曾经问过类似的问题,但那时候他也是磨蹭了许久才问出来,他绝不会像江亭晚那般毫不犹豫地就问出来。
华恃低头看着方微的神色,不知道方微是否愿意出真相,正思索着自己是否要替他回答,然而他还没能够开口,便有人先他一步道:“阿霜的灵物本就是一阶白兔和一阶桃花,你们都不知道吗?”
华恃霎时顿住,朝着出声的那人看去。
不光是华恃,陆曜宣书致等人也都看向了他,而刚才出声话的那人正是站在角落里分明与众人最是格格不入的计渊。
其余人都是昔年邪道中人,就连华恃也都是现在的邪道之主,但只有计渊与他们不同,从头到尾便与邪道没有任何的牵扯,就算是现在灵道和邪道已经有了不少交集,关系也都不再对立,但计渊依旧与其他人有着明显的区别。
谁也没有想到开口出这话的会是计渊,而计渊出这话时的语气,分明是与方微极其亲昵,甚至似乎表达出了他比在场的其他人对方微更为了解的意思。
听到计渊这话,众人看了眼计渊,又便求证似地朝着方微看去。
方微没有否认,虽然觉得此时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古怪,但他不会谎,仍是点了头道:“正是,九霄白龙是我第三只灵物。”
所以为了不被暴露身份,方微当年在使用邪主身份的时候,从未用过别的灵物,而他在使用灵道之主的身份时,也从未召唤过九霄白龙。
计渊适时出声道:“我曾经见过这两只灵物。”
他出这话,陆曜和华恃禁不住又朝他看了过去,不知为何分明没有什么表情,但华恃总有种对方在暗自跟什么较劲的感觉。
华恃还没出声,那头的陆曜便开口道:“是么?那两只灵物是何种模样?我只见过九霄白龙的真身,当初我受伤的时候邪主驱使九霄白龙将我带回风雨殿,不知现在九霄白龙怎么样了?”
他完这话,又朝着方微看来。
方微大概有些明白这两人的对话究竟藏着什么锋了,他不是没见过这两人针锋相对,正打算开口应答令他们平息下去,然而还没等他开口,他便听见站在身旁的华恃也慢慢出了声道:“九霄白龙现在还在沉睡。”
他的突然出声,令房间里其他人的目光又跟着挪了过来,华恃要的便是这个效果,他迎着众人的目光,极度温和无害地笑了笑才又道:“这是前两天和微微睡觉的时候他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