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事本宫处理得极好，不会出事的。

    太子妃自我安慰道。

    只是那位东宫的婆子，要不是当时不疑动作太大，她早取了那婆子的命，如今出去了也好，崔家的人找不到那婆子，旁人也难以寻得。

    即便这事败露了又如何？

    本宫是太子妃！

    是陛下亲赐的太子妃，难道殿下还能休了她？

    太子妃这一刻颇觉有恃无恐。

    可在她瞧不见的地方，太子的眼神骇人的冷酷。

    水银粉中毒不是事，任凭段医丞医术如何高超，大皇孙的身子还是不可避免地变得很是孱弱，就连咳嗽的声音都变得极微弱。

    太子妃日日啼哭，恨透了赵氏，想找她的麻烦，却碍于鸣喈阁被太子的人把守着，她即便身为太子妃也进不得。

    事情尚未水落石出，太子碍于情面，几乎隔日便会去灼华宫一趟。

    算是安抚太子妃。

    这一日，太子下朝后，嘉顺帝召他去了紫宸殿。

    “父皇。”太子一进正殿便躬身请安。

    嘉顺帝难得没有抓着折子看，但脸色却不大好。

    他静静看了太子许久，最终叹息一声。

    “朕为你寻崔家的人做正妃，如今看来，终究选错了人。”

    一个帝王，亲自承认自己的错误，太子不由惊了片刻。

    “父皇”

    嘉顺帝摆了摆。

    “楚王一事，朕派了近卫去查，这么些日子，也查到了些东西。”嘉顺帝抬头看他。

    太子瞳孔微缩，“父皇，此事是否与太子妃有关？”果然是太子妃所为吗？

    嘉顺帝颔首，“你那太子妃，野心不，与她父亲一同造谣生事。”

    好在太子知道轻重，也与楚王兄弟情深，不然楚王一家，等他百年后，只怕日子也不好过。

    “儿臣有罪。”太子躬身，很是自责。

    嘉顺帝轻叹，“太子妃是朕下旨赐给你的，”他眯了眯眼，缓缓道：“崔家盛宠太过，若不是崔家主事的人拦着，只怕此事要闹得更大些。”

    太子妃的祖父，前中书令崔大人是个睿智的人，也看得远，只可惜教子方面做得差了些。

    崔缙生与他父亲比起来，差的何止一星半点。

    “算了，日后，你那太子妃，你便自个儿看着办罢，只要不要了她的命就行，崔家如今也只有她一个了。”至于崔缙生，朕不贬他便是莫大的恩惠了。

    崔家姻亲虽多，但崔家终究不是公侯之家，没有封爵，真到这种时候，那些姻亲也算不得什么。

    如今便只得靠着太子妃一个人振兴门楣了，太子妃即便没有子嗣也没关系，只要有太子妃在，崔家就不会垮。

    嘉顺帝也不想让崔家就此败落，终究崔家辅佐了他许久。

    太子沉吟了片刻，缓缓道：“父皇，儿臣恐怕容不得她的性命了。”

    嘉顺帝有些惊愕。

    太子妃做了错事，但终究有崔家为她挡了，且她才为太子诞下嫡子，若此时不容她，实在有些不过去。

    “为何？”太子一向明事理。

    只听太子继续道，“显儿中毒一事，纠察出了当年赵氏诞下死婴一事，此事，或许是太子妃所为。”

    他派了元昇去查探，太子近卫的能力与段原不是崔家能比肩的，这些日子，元昇也找寻到了那位一直被人劫杀的婆子，不日便会返回京城。

    李忠玉也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种种迹象都指向太子妃，即便没有那婆子的口供，此事也与太子妃脱不了干系。

    嘉顺帝眉头紧皱，沉声道：“太子妃杀害庶子？”

    他在位许多年，后宫妃嫔无数，也因此，许多皇子不明不白的便死了，但他子嗣丰裕，有些事若要细察，也少不得掀起朝堂上的波澜，他很多时候只能制止她们，不做得太过便罢了。

    可太子子嗣少，且那赵氏所生的乃是头一个皇孙，因为那孩子是死婴一事，太子还受了不少闲言碎语。

    “若此事当真，”嘉顺帝脸色极沉，“便如之前朕所的处置。”

    东宫近来烦事不断，太子回东宫之时只觉疲累得紧，比处理折子还心累些。

    “殿下今日可要去哪位主子处？”李忠玉躬身笑问。

    “去蒹葭宫。”太子不假思索。

    李忠玉笑脸一扬，果然殿下还是喜欢萧良娣。

    此时的蒹葭宫，萧凝挽正在和李承徽伊良媛一块吃烧锅子。

    “还是两位姐姐会享受，我从前在家里，就爱吃些辣味重些的东西，可进了东宫后，她们总拦着不让我多吃。”伊良媛筷子夹起几块熟肉，大快朵颐。

    而她口中的“她们”——侍女金泰、金蓝，低着头不知道什么好。

    都大邕重礼仪，也注重养生之道，不怎么爱这些辛辣的东西，她们初来乍到，又是以战败国公主的身份进的东宫，自然事事都得心，哪里能像从前一样随心所欲。

    李承徽笑了笑，“你萧姐姐可爱这些东西了，我也是因此才爱上这东西的。”

    “是吗？”伊良媛颇觉惊异，“我之前还以为，是李姐姐教着萧姐姐吃的呢。”

    不怪乎她如此觉着，萧凝挽瞧着冷冷清清的，不话时便仿若天外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实在难以想到她会爱这些东西。

    萧凝挽从面前的清锅里捞了些蔬菜到碗碟里，笑道：“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不好好享受，岂非太可惜。”

    “正是呢。”伊良媛像是顿悟了什么大道理一般，很是高兴地继续捞红锅里的肉丸来吃。

    李承徽不动声色瞧了眼萧凝挽那清清淡淡的锅子，继而夹了一块色味满溢的肉块放进嘴里。

    萧良娣可真是惨了些，估摸着要明年才能吃红锅了。

    萧凝挽望着另两人锅里的菜食，心中也是难耐得紧。

    如今吃着百善右做的药膳，吃不得那些辛辣的东西，就只能吃这些清清淡淡的玩意儿了。

    真是味同嚼蜡啊！

    另一边，太子的奢华肩撵已然到了蒹葭宫。

    “你们主子呢？”太子下了肩撵，询问一旁跪着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