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巴渝
顾安喜和裘北归商量着如何去巴渝,巴渝可就远多了,那里是江湖的中心,自然也就离皇城远。
从北平去巴渝,差不多就是狼图国的河间到巴渝的距离。
去巴渝,走水路要经过长江、巫峡。走陆路,则要起码走几千里路。思来想去,还是走水路要方便一些,可是水路也不是这么好走,一来是距离太远,几乎没有船去,二来是部分流域水流踹急,就算是当地的船也不愿意跑。
他们商量了会,最终由经验丰富的裘北归拍板:先去太原,再在渭河坐船至巫山,再由巫山坐船到巴渝。这中间来来回回还要转好几趟船,也视乎天气情况、有无发大水等。
而由北平去太原,也有一段距离。
裘北归问:“我们骑马还是坐马车?”
顾安喜反问:“哪个更快?”
裘北归想了想:“骑快马,不换马的情况下,得走十天十夜。马车的话,我赶马车也很厉害,但时间要翻一倍。”
顾安喜惊到:“要十天?这么久?”
裘北归哂笑道:“上千里路呢,不是那么容易跑的。所以能走水路就走水路,哪怕绕一些,水路顺风、顺水的话,千里两天两夜就能到。而骑马的话,毕竟是牲口,也要休息,也会累,一天百里已经很多啦!”
顾安喜表示了然的点点头。
裘北归见状就问她:“了这么多,你会骑马吗?”
了这么多,你会骑马吗?顾安喜想起自己看过慧静骑马,也看过他们马球,虽然是在场外看,可是看样子应该不难吧。况且裘北归这语气就让她有点不爽,于是她:
“我当然会啊,骑马又不难。”
裘北归充满意味的望着她:“是嘛?”
顾安喜挺起胸膛:“就是。”
他们在北平找起马来,北平的镖局和驿站都很少,这里近海,传信送货都用船,少用马车。
他们找了老半天都没找到,裘北归看着附近的一家商铺,那里是家豆腐店,院堂里绑着两只不知是毛驴还是骡子的矮马,一个正踱着正步嘿咻嘿咻的绕着石磨走,一个正在一旁吃草料。
他手一指毛驴:“要不我们骑这个?”
顾安喜抬头一看,这两匹骡子,站起来也就和她一般高,哪里骑得了啊。
她:“我知道有个好地方,应该能找到马。”
她要去找的正是娘亲的旧识,北平周家。北平周家是高门大户,可是不知怎么,对顾安喜这对孤家寡母十分尊敬,每逢家里婚嫁丧娶要宴请诸客的,都会送上一份请柬到顾家。顾安喜的娘亲则有时去,有时不去,但就算是不去,也会封一封“贺仪”、“奠仪”,礼数是尽到的。
周家管事的是是周老先生,他们家出过几位进士,也有些田产,盖得房子也很有讲究。规规整整的四合院,磨砖对缝,屋顶的瓦也是青瓦的板瓦,各房间的窗也用的是描花的玻璃。
周老先生觉得直呼顾安喜的娘亲顾三娘名字有些不合宜,每次顾三娘带着顾安喜赴宴的时候他都会喊:“顾老太,您来啦。”顾三娘直他把她叫老了。
周家在乡下养着一些马,纯粹是周老先生自己的喜好。
周家离顾家不是很远,他们走了一会儿就到了。
周家门前屹立着两只石狮子,很是威武,不过他们家大门紧闭,门口也很素净,只有一旁挂着的灯笼,很新,明这家是住人的。
顾安喜上前扣了扣门,门“豁牙”一声开了,一个老门房从门后面探出头来:
“谁呀?”
“聋子叔,是我啊,顾安喜,你还记得我吗?”顾安喜。
老门房叫周聋子,他是个孤儿,从就在周家生活。老了就做门房。他并不聋,只是耳朵有点背。
周聋子凑近了仔仔细细的看,恍然大悟:“原来是周家大姐,快请进请进。”
着,就把大门敞开,把顾安喜和裘北归请了进来,带到了供客人喝茶的地方。道了声担待不住了,就去请当家主事的了。
周家的礼数向来周全,不会像其他高门大户一样,有人拜访,还得叫人在外面干等着,由门房进去通报,有时候主人不见还得假惺惺的:主人有事出去了,晚点再来。当家的出去了你门房会不知道?
周家就不同了,向来都是把人请进来规规矩矩的奉上茶,再由门房去请管事的。
周聋子刚走,裘北归就一脸促狭的:
“周大姐?”他模仿陈聋子的语气道:“周大姐你来啦,快请进请进。”
顾安喜有些羞恼,她当了六年的太监,出宫了还未习惯自己女儿身的姿态,于是她脸色燥红地:
“家母、家母从就想要一个女儿,所以把我当女儿养了。”
裘北归可能也是这么猜的,得到这个答案后也是哈哈大笑。
顾安喜捏紧了拳头,想锤裘北归一顿。
他们没等多久,就有一戴羊皮帽的老头来了,他有一把山羊胡,比较矮,看面相很和气。顾安喜和裘北归连忙站了起来,他眯着眼睛量着裘北归和顾安喜,最后又看向裘北归:
“安喜啊,你怎么都长这么大了,我都不认识了。”
顾安喜在一旁囧囧的:“周老爷子,我在这里……”
老头儿看向顾安喜,这才在她眉眼中发现熟悉的影子。
他“噢”了一声,感叹道:“安喜啊,你都长这么大啦。你这孩子……”
他顿了顿,想了想夸词:“长得真健康啊。来,坐。”
他坐下去的时候还在想,怎么现在的姑娘这么奇怪了,怎么做男人扮呢?一下子还没认出来。
顾安喜和周老先生介绍了裘北归,然后就着茶水开始叙旧。
从周老先生的口中了解到,她娘亲和她几乎是同时离开北平的,周老先生甚至以为是她娘亲带着她搬家了,顾三娘只留下一封语焉不详的信,只是有事要离开北平一段时间,甚至没多久。
几个与顾家交好的大户都知道这个事情,可是也了解得有限。
顾安喜见叙旧叙的差不多了,便起今天此行的目的。
周老先生一边喫茶,一边道:“马?我是养着几匹,待会我叫世邦带你们去看看。”
世邦是他的二儿子,他的大儿子在管他们家的一些生意。
顾安喜真诚地:“那就真的谢谢老先生了。”
周老先生放下茶杯,:“还有其他事么?”
顾安喜摇摇头。周老先生听完马上就站了起来,:
“晚上留下来吃饭。”完就往门外走。
顾安喜连忙:“我们还有些事,就不在这里吃了。”
周老先生的脚步顿了顿,瓮声瓮气的:“你们先去忙吧。”
他话完,人已经踏出门了。
老先生不善交际,但能帮上的一定帮。他和顾安喜叙完旧,爽快的答应了她的请求,见没什么好的了,索性就走了。要是换上别的当家主事的,保不齐还得先聊个一下午,把客人留到吃完晚饭才正事。
顾安喜她们还没在厅内坐多久,世邦就来了。世邦做着一副公子哥的扮,穿的是月白云纱长衫,上面罩着玫瑰色的黑缎马甲,看起来有点“艳”。手里提着折扇,腰间佩着玉佩。
顾安喜和他认识,但不是很熟,他们时候玩不到一块去,顾安喜喜欢和邻里的孩胡胡闹闹的玩。世邦把扇子一展,就:
“我爹已经吩咐过了,叫我带你们去看马,看好哪只骑走就是了。不过马厩在乡下,我们得走一段路。”
顾安喜自然无不可,连忙道谢,请世邦带路。
乡下不是很远,走上半个多时辰就到了。这里的大户不大兴养轿夫,他们出行都不坐轿子,只有在婚嫁的时候才用得上,有的大户甚至懒得买轿子,一有婚嫁就去别人家“请”过来一顶。因为轿子放在家其实也要保养,干放着容易坏。
世邦公子哥扮,也公子哥做派,他悄咪咪的问顾安喜,是怎么和他爹的,北平的马不多,收集起来就不容易,他爹又是个爱马的人,宝贝的不得了,他平时想骑马,他爹都不允。他太招摇,怕伤着马。
顾安喜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周老先生这么好话。
她在心里暗想,是不是娘亲和周老先生很熟络,所以周老先生也对她多有照顾?
世邦摇摇头,他爹真是偏心。
他们又聊起其他的事情,世邦问他们知不知道大凉皇城的事情。
裘北归就今天在酒楼听到过。
世邦问他们对这个事情怎么看,裘北归:
“眼下局势还未明了,大太子虽出逃,可也不知道逃到了哪里。在分野府尹的支持下,或许能成立一个政权,到时候大凉可能会有两个叫‘大凉’的政权,大凉就会陷入分裂的局面。”
世邦大点其头:“是极是极。”
裘北归:“这些还没什么,关键是狼图国虎视眈眈,他们肯定会趁着大凉分裂的局面而大肆进攻。”
世邦有些不信:“狼图国?他们为什么会进攻大凉?”
裘北归:“看来你的消息不太灵通啊,二十年前的狼图国使者之死一事就导致大凉和狼图决裂,其后每年狼图都会在边境和大凉有所摩擦,经常过境劫掠粮食。最近几年就差直接开战了,你觉得狼图会放过大凉内乱这么好的机会吗?”
世邦一脸震撼,一时想要什么可是又不知道如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