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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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过白朝轶的折子后,皇后心里一直盘算着将白筱嫁给肖珝的种种可行性,亦觉得此事不论是对肖珝还是对朝廷天下来,都是一桩好事。

    待下朝之后,她亲到大殿寻肖珝,想要与他商议此事,顺便早些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但却没见到肖珝人影,料想他是回了东宫,于是又择道忙不迭地往东宫而去。

    皇后自作主张地来赶往东宫时,张旦正好将昏睡不醒的肖瑧拖到肖珝的房门口。

    房门闭合,他凑耳朵去听了听,里面没有动静,于是他推开门,将肖瑧背入房内。

    他本是要好好地把肖瑧安顿在床上,就听到皇后浩浩荡荡的阵仗前来,一声吆喝,吓得他险些把背上的肖瑧给整个儿随意就往床上一扔。

    他立马出去,合上房门,才一转头就迎上了皇后,光洁可爱的脸蛋儿上绽放出了如花笑颜:“皇后……您,您来了?”

    “珝儿呢?”皇后对着张旦的脸蹙眉。

    “殿……殿下他……”张旦无意识地回头看了一下那紧闭的房门,一滴冷汗流下。

    本想此事能瞒上一阵子,再与肖瑧细细商量对策,怎料肖瑧这一闷棍都还没醒来,皇后就已经找上门来了。

    为什么是他撞在这节骨眼儿上!

    “这不是才下朝吗,他就去睡觉了吗?”皇后的容貌依旧显得温和,只平添了关切十分,“是不是身体有所不适?”

    “不,不不不不不,殿下身子骨儿十分康健,”张旦连忙摆手,“殿下他只是……他只是……”

    好巧不巧,房内传来一声低低的女声,哼得可谓是千骄百媚。

    皇后:“……”

    皇后身后一群宫女纷纷侧耳。

    张旦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这这这……皇后啊,这……”

    谁能为什么房内有女子啊!

    刚刚驮着肖瑧进去的时候并未发现有人啊!

    莫非……莫非是太子妃在里面,捂着被褥睡觉?

    他那时慌乱,只见被褥凌乱,以为是姝岚忘记收整,哪里想过会有人在?

    如此一来,肖瑧也在床上,太子妃也在床上,这可是犯了大大大的大忌的啊!

    搞不好今后几个人都再也无法抬头做人,不定肖珝还会被皇帝皇后责令休妻,而包正平那边必然不允,如此一来,两派相争,也许就会朝廷大乱,天下不稳,社稷不保,民不聊生,百姓起义,毁朝灭代……

    而这全是他一个人的错!

    完了完了,这是闯下大祸了啊啊啊啊啊!

    张旦吓得出了一脸大汗,鸡蛋般的脸蛋儿像是敢煮熟剥壳的,还透着几分热气腾腾。

    而皇后脸色居然好了不少,抿唇轻笑道:“难怪一下朝就没了人影,原是……”

    皇后身后几个宫女也跟着偷偷笑了起来。

    笑得张旦更加心虚,埋头擦了擦额上的汗。

    许是听到了门外话的声音,大约也是因为张旦这一闷棍下手不够狠辣,肖瑧模模糊糊地揉着脑袋,闷闷醒来过来。

    “唔?我不是应该在路上了吗?”

    肖瑧左右看看,发觉自己正躺在不知何处的床上,脑子还不清醒,只记得了他在他的寝殿内,甲胄上身,浑身着颤儿,正不知是该弃军而逃呢还是硬着头皮上,然后有人敲门递了句话来,他便应言去了一处偏僻的夹道处。

    天色尤暗,暮光不明。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被人偷袭了。

    如同他曾经偷袭太子妃那样。

    肖瑧慢吞吞地下床,穿鞋,晕乎乎地去开门,想看看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日光乍入眼前,他忍不住眯了眯眼。

    待眼前刺目光亮弥开,双眼适应了周围,就看到门外几人惊得魂魄飞天的表情。

    “瑧……瑧儿,你怎么在此处?!”皇后大骇,发髻上的珠簪都跟着她抖了起来,脸色更是不可言的青灰,“你不是应当随军北上了吗?”

    那几个随行的宫女亦是一副死沉的脸。

    “我……”肖瑧揉揉后脑勺,仍觉得闷疼,“是啊,我不是应当北上了吗?我怎么在这里啊,这是哪儿啊?”

    他左右看看,恍然识出了此处乃是东宫,这房间乃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寝房,发出惊叹:“咦?我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张旦脸色愈加尴尬惶恐,而皇后也是惊讶不已,肖瑧大约猜测出此前发生了什么事。

    兄长派人晕了他,代他出征。

    但不可能将他送回他自个儿的房间,于是只能将本应在大军中的他藏到了此处。

    肖瑧一时百感交集,口中品不出个什么情绪。

    他确是害怕领军出征,尤其听闻那敌军杀气甚足,而本军兵力也不过只是负隅顽抗。北地苦寒,哪知这一出军究竟会是否会马革裹尸,死得不瞑目呢。

    可他接到皇帝旨意时也明白,皇帝这一番安排,却是为了大局作想,更是为了东宫太子。他与肖珝感情颇深,的确想要为肖珝将来那江山龙椅而有所裨益,可是……

    可是他还是害怕啊!

    一个胆如鼠了近二十年的皇子,哪能不怕!

    但此时眼前情形,他更是害怕起来。

    肖瑧违抗皇帝旨意而替他出征,若是天下知,朝臣知,皇帝知,不皇帝怒下而要了肖珝的命,这太子之位只怕也难保了!

    皇后虽是一深宫妇道人家,但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经历过大风大浪,立马明了了种种前因后果,更知眼前这情形关系着她膝下两个儿子的生死存亡,沉目思忖片刻,咬紧了牙关,才狠狠开口:“此事,若有人透出半个字去,本宫便要他满门抄斩,你们知道了吗!”

    宫女们噤若寒蝉,纷纷应下。

    此秘密应当尚能保住,暂时不足为惧。

    只不过方才那个女声究竟是……

    一群人好奇,不由纷纷伸长了脖子,探头望向房内。

    床上一个女子慢悠悠地爬起身来,揉了揉眼睛,然后伸着懒腰,又是一声娇嗔黏腻的哈欠:“啊……唔……”

    长发及腰,妩媚妖娆。

    肖瑧闻声,回头一看,也立马跟着毛骨悚然起来,低头看看自己一身依旧是穿戴整齐的,但脑袋里却空无一物,只能干瞪着眼,结结巴巴地解释:“母后,这个……我……我没有对大嫂……”

    但就算他没有对太子妃怎样,如此这般,他的清誉,太子妃的清誉,也早都荡然无存了。

    谁能为什么会将他和太子妃弄到一个屋子里去!

    谁能为什么太子妃还是这样一副睡意惺忪、意兴阑珊的样子!

    肖瑧瞪向张旦,张旦低头不语。

    肖瑧恨不得此时自己就在战场上被万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了!

    女子着哈欠,迷迷瞪瞪地从床上下来,沿着倾落于屋内的一线日光晃悠悠地走了出来,容貌慢慢显现于众人眼内。

    “你……”肖瑧指着女子,“你你你……”

    “白……”张旦愣住。

    皇后目瞪口呆地接话:“筱?”

    “唔?怎么了?”白筱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傻着眼问着。

    皇后在上,她不得展现出她最恭顺的微笑,娉娉婷婷地对皇后福身而道:“娘娘您怎么来了呀?”

    皇后没接话,望着肖瑧。

    肖瑧一脸无辜地转头去看张旦。

    张旦揉揉脸,心中欢畅至极,一大块石头落了下来。

    幸好房里的不是太子妃啊,否则他罪过可就大了。

    四皇子和白大姐,男未婚女未嫁,也正好正好啊!

    而且方才两个人在房间里,同睡一榻,不好在不清醒的情况下早都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这是天赐良缘不是?

    皇后左看看肖珝,右看看白筱,一时怎就觉得这两人看起来要多般配有多般配。

    白朝轶的确上了折子要皇帝赐婚没错,但肖珝既然反对激烈,她做娘的总不能按着肖珝的头和白筱成亲吧。

    况且她与皇帝的考虑,不过是平衡朝中势力罢了。

    肖瑧与肖珝同父同母,本就关系甚好,肖珝将来出震,肖瑧也会是他的左膀右臂,同出同进。由肖瑧来娶白筱,既可免除包正平可能的反对,也能让肖珝心宽。

    更可况这两人都已经睡到一块儿去了啊!

    皇后嘉许地对张旦微微颔首。

    张旦赧笑,亦报之以微笑,气定神闲,大局在握的得意样。

    肖瑧也再幽幽怨怨地看着张旦。

    张旦刻意避开,不与他正面交流。

    肖瑧见张旦根本不理睬他无辜而绝望的目光投射,只能怯怯地又转头看向白筱,略有埋怨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白筱笑,不嫌事儿大的道,“太子妃让我来的呀……”

    “大嫂?”肖瑧结巴,“大……大嫂让你……来的?”

    太子妃做啥不好,叫来这位白大姐,还让她睡在了她的床上?

    这下关系好像就更复杂了……

    众人还在沉默是金、各自揣摩时,一旁冷漠的男声终于传来:“那太子妃她现在在何处?”

    他语中略带病弱,一袭黑衣,依在一根柱子上,背对日光,轮廓上镀出金光。

    作者有话要:

    可爱白筱:皇后您听我解释,我其实想睡的是太子妃。

    胆鬼肖瑧:母后您听我解释,我其实想睡……那只狗。

    催生婆皇后: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要当祖母,立刻马上!你们快给我三年抱俩!肖珝不争气,肖瑧你可得给我争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