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尧的肩膀子有些酸痛，长时间的紧绷让他感觉不到任何的轻松感，杨建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明明秋意已来，内心的燥热却始终没有消散，反而是愈演愈烈了。

    “如果现在已经证明了，那我的嫌疑。”夏尧这话当然不是给杨建新听的，而是那个躲在监控室里，三年以来都没有选择相信自己的宗聪，他对自己的敌意，夏尧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搞清楚。

    “是的，夏先生，等会你就可以离开了。”杨建新起身，身旁的警察也在做收尾工作，宗聪的心也放在了肚子里，王就在他的身边，“老宗哥，你现在是安心了？”

    “差不多吧。”宗聪从监控室出去，“对了，华映上城的那户人家怎么样？”

    王点点头，“挺好的，他们让我感谢您。”“那就行，这些受害者的家属还是要多去看望一下。”

    宗聪的声音越来越远，王看着他的背影，脑子里是他的话，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只不过现在，王脑子里还没有任何想法，现在他心里更加在乎另外一件事情。

    夏尧从问询室出来了，走廊上空无一人，老远迎面走来一个人，牵着一个孩，那个孩子一蹦一跳，那遥远的笑声还是钻进了他的耳朵里，“爸爸！”

    舒然松开了林晓东的，朝着他一路跑，撞进了他的怀抱中，“我和晓东叔叔过家家了，晓东叔叔一点都不可爱！”

    “嗯？为什么？”夏尧将她微微翘起来的裙子弄好，“是不是晓东叔叔根本就不会笑啊？”夏尧看着站在舒然身后的林晓东，再一次被打趣，总觉得脸有些烫。

    “嘿嘿，爸爸就是厉害！什么都知道！”舒然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哥哥和妈妈呢？”舒然坐在他的大腿上。

    “在白晨叔叔那里呢，要去找他们吗？我和你晓东叔叔有事要。”夏尧将孩子放在地上。“好啊！我可以找到的！”舒然准备只身一人去寻找，夏尧也没有阻拦，自己的女儿，他了解得很呢。

    两个男人望着孩的背影，“没事了？”林晓东看着他的侧脸，并不圆润，还如三年一样，“等会要不要一起吃饭？”

    “都可以，你们要来参加我们的野餐吗？”夏尧笑着，很浅很浅，两人的内心毫无波澜，各自有着想法。

    “好啊！”林晓东和舒然是熟稔了，但是另外一个孩，怀瑾似乎还有些生疏的样子，“孩子们喜欢吃啥？”

    “没事，你带点你们喜欢的就行了，孩子们的，陆晓已经准备了。”夏尧和他就这样，十分自然地站在了走廊中间，像往常一样，没有思路的时候，办案遇到问题的时候，这个走廊倒是成为了他们“头脑风暴”的地方了。

    “起来，叶烨是不是要到了？”夏尧随口一提，“我想叶离也应该安心了吧。”“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种作恶多端的人，我并不想要去揣测他的任何的心思。”林晓东的嫌弃与厌恶的语气和表情敞敞亮亮地摆在了脸上。

    “是吗？”夏尧看过他的遗书，当然两人的看法略有不同也不争辩，人已经死了，再争下去，也活不过来。

    经过了三个多时的长途跋涉，叶烨终于回到了熟悉的m市，这里有太多的回忆，痛苦也好，幸福也罢，人生不正是这样吗？

    黄警官将人带到警局，和宗聪见面之后，没有多言，匆匆离开了。

    叶烨被带到了审讯室，坐在位置上，面色冷淡，“你好。”宗聪非常客气，叶烨头也没有抬，只是望着自己的指甲，疯狂地扣着，就差上嘴了，“对于程强的事情，我非常抱歉。”

    “和你有什么关系？”叶烨没有正眼瞧他，背上的七十七在三年的时间里磨掉了不少，“程强是真的死于车祸吗？”

    “不然呢？你还在想着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或者你知道什么？怀疑什么？没事，都可以的。”宗聪将他的心思猜得透透的，叶烨也只是轻笑几声，“你这么着急干嘛？”

    “还好吧，我现在有的是时间跟你耗着，你我右背上的七十七成了最有力的证据，还记得三年前的目击证人吗？你不是很想置他于死地吗？最后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宗聪一直在挑战他的底线。

    三年前的叶烨一定会上当，但是三年后的不会，他心如止水，眼中的嘲讽极为明显，“就这？还当我是傻子呢？”

    “噢，原来你还明白这件事。”宗聪明白自己被他耍了，“对了，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请讲。”突然端起的架子，翘起了二郎腿，就算是再落魄，他也不会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叫花子，就算在z市的地下室，他的心性也高。

    “叶离死了，今天早上，自杀了。”宗聪也不管他能不能接受，将现场的照片大大方方地摆在了明面上。

    叶烨目光闪躲，“跟我，他就能起死回生了？我的天，宗警察先生，你怕是脑子秀逗了。”

    “他是你弟弟吧？”宗聪并没有恼怒，语气平和。

    “是，只不过他才是正主，我？就是一个孤儿罢了。”叶烨只是自嘲，“我和叶离的关系并不好，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我也没有什么要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之事，我也不会狡辩，就算法院判我死刑我也愿意。”

    叶烨的话让宗聪彻底失望了，但是他也没有否定他的话，因为都是对的。

    “好了，你们给我的罪行，我都认，签字吧。”叶烨打算破罐子破摔，也没有回转的余地，早就已经是了无牵挂了，要是还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那恐怕就是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的解脱了，就像是叶离那样。

    “好。”宗聪没有在挣扎，“明天，移交法院。”宗聪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叶烨暗自松了一口气，看着宗聪的背影，想着在z市太平间里躺着的程强，又想着刚刚提到的自己的弟弟叶离。一个一个地离开，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找过他，留在世间的意义就少了一大半了，他明白宗聪他们想要知道什么事情，也明白x先生对于他们的重要的意义。

    如果他知道，如果他可以，或许可以告诉他们。

    夏尧和林晓东是最后一个到达野餐大会的现场的，也只有陆夏夫妇两人熟悉的人，白晨还在和怀瑾讨论着刚刚遇到的问题，舒然坐在自己带着的板凳上，帮着伊宁姐姐和妈妈串蔬菜，华辰并没有挨着自己老婆，倒是和明景开始“作对”，就是要让他不开心，周宣在一旁和杨建新一起看戏，“杨哥，这俩人杠上了？我明师父和华哥是因为伊宁姐？”

    “这个我还不知道呢，如果真是这样，也挺狗血的。”杨建新和他一起生着炭火。几人在宿舍楼旁的一片空地上，今天秋风正好，不温不燥，裙衣飘飘，一群好友嬉笑之中，心情甚好。

    炭火升起，滋啦啦的声音从烤架里窜出来，窜的老高了，华辰和明景背对着众人，“你和我老婆之前是认识吗？”华辰串肉的动作很大，铁签子都快要扎进他的里了。

    “不认识，伊宁，你怕别是想多了，我现在可没有这么无聊。我都已经结婚好久了，孩子也都在国外上学，我觉得你没有必要怀疑我，更没有必要不相信你老婆。”明景的口气冷淡。事不关己的样子，“我现在很饿，已经有好久没有好好吃饭了，你可别因为这件事搞我。”华辰扭头，自己还没有想到这么远，“你是真的挺有意思的。”华辰没有回答他的玩笑话，因为一点都不好笑。

    “你们好了吗？为什么两个男孩子还在悄悄话？”舒然伸拉着华辰的裤子，“叔叔！”“好了好了！饿了？”华辰笑容满面，这孩子他真的很喜欢。

    “嗯嗯呢呢，大家都等着你们的肉串呢。”于是，待他们回头的时候，所有人都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们，“两个男孩子为什么喜欢悄悄话呢？”伊宁是打趣着自己老公，走到他身边，挽着他胳膊，“消气了吗？”

    “嗯。”两人其实都没有挑明，伊宁当然很清楚他的心思，也没来得及解释什么，当时真的有另外的考虑的。

    “好了，现在什么事情都解决了，咱们迟来的烧烤野餐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呢，我们先请我们的舒然朋友来为我们献歌一首。”杨建新将众人集结起来，纷纷鼓掌，舒然穿着粉色的公主裙。唱着欢乐歌，他们跟着节拍，像是完结的故事的前奏。

    叶烨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听到了如黄鹂鸟的声音，他停下脚步，“让我听一下好吗？”

    算不上人间歌者，却格外的动听，“圆圆的脑袋，大大耳朵”

    叶烨听着莫名的熟悉，“是大耳朵图图吗？”

    “嗯。”警察站在他身边，“童年吧算是。”

    “嗯，童年。”叶烨的脸上浮现的笑容很是纯真，并不像之前在审讯室里的那样，“我的童年其实也挺美好的。”

    叶烨完，上的铐都有了冷冰冰的温度，“走吧，我也该走了。”

    悠长的背影，腕上发出来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宗聪站在楼上的窗台旁边，身边还有一人，他始终没有开口，而在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封信，“我已考虑清楚了。”

    “是不是有人在威胁你。”宗聪目送叶烨被送到拘留所，等待他的没有什么好的结果。

    “没有，你不要想多了。”王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不过现在他已经明白了一件事，待久了，身上的所有东西都会从暗地里变得敞亮起来。

    “我考虑一下，你也好好考虑一下，这封信，我先收着。”宗聪将它收到抽屉里，王点头，这只不过是走走程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