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情35
元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在接下来的半个多时内一直都闭口不言,只有偶尔才会发出低沉的轻微的声音,但这声音很快就被黑夜吞噬了。
她享受着对方的爱意,贪恋地汲取这人的气息,沉沦其中。
直至两个人都平躺在床上,各自乏累地缓气,她这才问:“为什么不参加比赛?”
身旁的人沉默,良久都没动静。
元若翻身撑起胳膊,半趴在沈棠旁边,俯身在这人脸上亲昵地吻了下,缓慢地摸摸她的脖颈,耐着性子柔声问:“怎么不话?”
沈棠动了动,把放在她腹那里,又往后移了点。
“不想去。”
房间里过分静谧,又看不清对方的脸庞,简短的一句话就分外突兀。
交流到这儿就结束了,双方都没有多余的话。她俩没吵,也不会闹,元若往旁边挪了些,压在这人身上,但又没完全压上去,她想些什么,可话到嘴边还是没讲出来,最后只剩一句——
“你自己有打算就行。”
沈棠把灯打开,漆黑的房间登时变得通亮,窗帘拉上了一层,整个空间像是被隔绝了。这人进了浴室,把浴缸的水放满,约莫十分钟后再出来,一把将元若抱进了浴室。
狭的空间沉闷,雾白的水汽萦绕在上方,顶头的灯光是昏黄色的,到处都一片朦胧模糊。
过了许久,干净的地面变得湿泞,热腾腾的水汽迷住了人的双眼,教她俩分不清现实与虚幻,身处其中好似在做梦。
沈棠把下巴抵在元若肩头,拂了拂水,温声问:“你喜欢我吗?”
元若没有立即给出答案,坐在这人腿上,安安静静地想了会儿,反问:“你呢?”
“喜欢。”沈棠肯定地。
元若抱住了她的肩膀。
刚放出来的水温度正合适,可过了不久就有些凉了,到处都一团乱,水渍,歪斜斜挂在架子上的毛巾,还有洗漱台上的各种用品。
这里的暖热水雾久久不散,白茫茫的。
再之后她们回到房间,乍然袭来的冷意让两个人不由得紧紧地搂住了对方,被窝里舒适,很快就暖和起来。
夜色漫长,让人忍不住就要沉溺进去。
翌日又是新的一天,不过她们的关系没那么僵了,那些不愉快的决定暂时被抛下,冷战就此告一段落。
但这不代表着两个人能和好如初,更不能意味着那些事不存在。
早上,沈棠先起来做饭,煮的鳕鱼粥。
元若在床上躺着起不来,乏累得很,最后还是沈棠把吃的送到房间。
可能是昨晚闹得太过,她今天不大舒服,嗓子有点痛,干哑,好在没有发烧什么的,除此之外也没太大的毛病。
不似之前那样冷淡,沈棠出门时还是知会了一声,可晚上依然是十一点左右回来。元若未曾多问,只叮嘱要注意身体,学习也得劳逸结合,别把自己的身体拖垮了。
身体上的不适让元若难受了两三天,腰酸腿软没力气,脑袋昏沉沉,她去药店买了一些治感冒发烧的药,效果不咋样,吃了反而打瞌睡。
没心没肺的赵简这阵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成天对元若嘘寒问暖,隔三差五就拎一桶汤过来,有时还会带一些吃的。
这不像他,他是那种掉进游戏里就不会抬头的人,在店里干了这么久都没关心过谁,这还是头一回。
心知怎么回事,元若没有拆穿他,有汤就喝,有吃的就吃。
沈棠很少再来店里,有空都不会过来,每天大清早就去学校,很晚才会回家。
毕业设计进行得还算顺利,老师下留情,没有过分为难底下的学生。优秀毕业生每个组都得报一个上去,明面上是全系应届生里选,其实都是提前就定好了的,不等大家把毕业设计做完,优秀毕业生名单就定下来了。指导老师们早在初期就对组内学生摸完底了,学生们各自水平如何不难看出,再结合平时的表现等等,提前确定人选也挺公平。
沈棠是她们那组推上去的人选,对于她而言,这个荣誉称号没什么大不了,她拿的那些奖的含金量可比这个高多了,不值得太在意。
但教授对此比较上心,亦十分关注她毕业设计的进度和内容,似乎是想让她把这个发表出去还是怎么,总之另有用处,看样子是要继续帮衬。
元若对这些一概不知情,日子一天天过去,重复一遍又一遍。
自打上次见过面后,江听白没再联系过这边,两方的合作还保持着,但只是遵循合同而已。文艺书店那边已经明确了,没有再合作的意向,合同一到期两方就此别过。这个决定自然是江听白的意思,可江听白并没有亲自出面,连微信上告知一声都不曾,直接让店员通知元若,架子端得老高。
这些都在意料之中,元若并未觉得失落,反倒松了一口气。
她本就不愿意再次合作,也不想跟这种人交恶或者产生别的联系,如此直接了当最好不过,连扯皮的功夫都省了。
闻姐还蒙在鼓里,以为元若和江听白合作得挺好,再一次遇见元若时还特地问了一句。
隐去一些不必要的细节,只字不提闹了矛盾,元若将剩下的都坦诚告知,她把话得委婉好听,不会在背后中伤江听白。
闻姐惊讶,不解地问:“不是好好的么,咋突然就变了,是不是闹了架?分成出了问题还是怎么了?”
“没有,”元若,宽慰她,“只是我想休息一两年,不那么拼了,今年身体不太好,打算歇一歇,给自己多留点空闲时间。”
这个理由简直完美,挑不出任何漏点。
上次劳累过度晕倒的事朋友们都知道,闻姐更是打电话问了好几次,听到她这么,惋惜了两句,但也支持她的决定。
“你这两年也算不错,不想那么累是对的,钱随时都可以再挣,以后要是需要我帮忙直接就是了,先把身体养好。”
怕闻姐会再问到江听白,元若及时把话题转移。
那天晚上大家约了一顿饭,何妤和姜云她们都在,一群人坐在一桌闲聊。快散场那会儿,闻姐带头给元若塞红包,是给沈棠的,孩儿考上b大了,姐姐们不得多给点表示表示。
红包有一摞,里头装的钱不少。姜云给的那个最厚,估计有一万,何妤和闻姐给的也多,应该是六千多八千多这种较为吉利的数字,剩下的那些就少一些了,估摸着只有千把块的样子。
元若把每个红包都掂了掂,心里暗暗算着。这些都是人情,以后都得还。
当然,是她来还,不是沈棠。
沈棠今天回家挺早,十点就在客厅里看电视了。
元若开门进去,见到人就坐在沙发上还愣了一两秒钟,随即就把红包给她。
沈棠挑挑眉,“这什么?”
“你姜云姐她们给的,祝贺你考上b大。”元若解释,把包放一边,拢了把头发。
沈棠将红包收下,低垂着眼瞧了瞧。里掂着沉甸甸的钞票,她却对这些没有太大的兴趣,眼皮子半耷着,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出去跑了半天累得慌,元若没精力关心这些,换好鞋就往房间走,准备洗个热水澡先。
她进了房间,把门关上,打开衣柜找睡衣,并在床边就把外套这些脱了,全身上下只剩薄薄的里衣。
正要往浴室走,房间门被打开,沈棠从外面进来,里还攥着一摞红票子。
元若吓了一跳,“有事?”
对方嗯声,径直问:“升学宴还办吗?”
最近整天瞎忙,元若早把这个忘记了,闻言才隐隐记得杨何英之前专门提过这事。
随扯了张羊毛围巾披身上,她肯定地:“要办,等你毕业了再定个具体的时间,先不急。”
沈棠反应平淡,为着这事进来,可并不是太在乎,她把里的钱放床上,平静地:“用这个来办。”
今天收的红包钱,厚厚的一沓,三四万的样子。
元若一怔,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感觉到有点冷,下意识拢紧身上的围巾,轻声:“不用,你收着,我们会帮你办。”
哪有用红包钱办席的道理,而且办升学宴是杨何英和元若共同决定的,自是她们出钱。红包是姜云她们自愿给的,与办不办升学宴无关,不办也会给。
然而面前的人却不这么想,把钱放床上,一句别的话都没有,沈棠转身出去了,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元若杵在原地不知所措,半天都回不过神,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她从来没想过要把这些分得太开,从一开始就打算自己出钱来办这个,不把沈棠当外人。可眼下这架势,是沈棠想把这些分开一点,故意把距离拉开。
突如其来的转变教元若难以适应,床上那堆钞票着实刺眼,仿佛跳动的火在上面烧着。
门被关上,房间里霎时空荡下来,元若轻抿红唇,最终还是没有做什么。
那笔钱一共三万五千八百块,都是姐姐们的心意。
元若把钱收起来了,可没打算用,一并存到自己给沈棠准备的那张卡里,想着过几个月再给沈棠。
兴许是受这次事情的影响,自这天起,她俩莫名生疏了两分,没之前那么亲密了。元若尝试过跟沈棠沟通,可毫无用处,对方不太想听这些。
她们还是会亲热,一个星期总有那么一两晚会睡在一张床上,但是交流不多。
沈棠惯会摸索,有些东西一开始不会,渐渐就熟了。崽闷不吭声的,可占有欲特别强,冷不丁横起来真的招架不住。
知晓这是在闹别扭,沟通无果后,元若也就由着她了,不论如何都放任她的所有举动,包括那些亲密。只是有的时候崽挺“狠”,元若不得不穿高领衣服出门,不然根本遮盖不住。
离答辩的日子越来越近,毕业设计也进去了最后的阶段。大多数人的设计都做得差不多了,有的学生在优哉游哉地等着那天到来,有的学生在做最后的冲刺,查漏补缺,也有实在完成不了早早就躺平等死的。
这时候春招也接近尾声,稍微好一点的企业岗位基本都招满了,余下的都是些不怎么样的公司。
元若去大院子探望老两口,家里实在太压抑,她想回去住两天缓缓。
杨何英高兴得不行,听到她会留下来住两天更是笑眯了眼。老两口巴不得儿女能回来长住,老人家就喜欢热闹。
来之前元若给沈棠发了短信,告知对方自己这两天不回家,沈棠没回信息,像是完全不在意。
元若不大好受,心里有点堵,不过没有表现出来,怕被杨何英看出问题。
杨何英心情不错,拉着她絮絮叨叨地念,到了晚上要睡觉时忽而:“棠前两天也过来看了我们,还以为你不会来了,这孩子真有心,给我和你爸各买了一个按摩枕,昨天晚上我还用了,哎唷,按了以后再睡觉可真舒服。”
这件事元若根本不清楚,听到杨何英的话她霎时一顿,话都接不上。
杨何英未曾发现她的不对劲,笑吟吟地继续着,句句不离沈棠。老人家年纪大了憋不住话,什么都往外,没那么多心眼,念叨了一会儿,又把沈棠做过的别的事逗抖落出来,比如给老两口买补品,送元艾宁电子产品之类的。
沈棠跟元家其他人走得挺近,不是元若想象中那样淡薄。
对于这些,元若算是有了重新的认识,但她回去以后没有问沈棠,一概只字不提。
她回去的时候是下午,沈棠在家,在次卧里整理东西。她进去看了下,本是进去瞧瞧,可之后直到半夜都没能出来。
沈棠把她抱到堆书的桌子上坐着,将那些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这个时候的天气已经不冷了,正在回暖中,正是穿件外套就能过一天的时节。元若穿的外套搭配碎花裙,显身材又不失清新。
碎花裙一直穿在她身上,裙摆耷垂在桌角。
窗户有一扇是开着的,风从外头吹进来,吹起窗帘的一角,也把碎花裙摆吹起。
元若唤了沈棠一声,喊她的名字。
沈棠没应,在元若脸侧亲了口。
元若搂住这人的后背,又伏在她耳畔声地喊:“沈棠”
城的天气变化总是很快,春秋两季往往没太大的感觉,时间一天天过,温度起伏不定,这两天还算凉爽舒适,过两天就骤然变冷。
今年的生意比之去年更好,蛋糕店多了许多回头客。元若赶紧时代的脚步建了顾客群,群里全是周围大学的学生,笼络客源,偶尔搞搞活动,最重要的是方便客人预订生日蛋糕。
这个推广方法比较老套,可非常实用,效果还不错。店里的线上单子多了,赚的钱自然更多。
沈棠还是很少过来,偶尔到店里都是来找赵简,别的时候都不来了。
陈还挺疑惑,以为是毕业季太忙了,她时常在元若面前念叨,天天都盼着沈棠能去店里。
元若就当没听到这些话,更不会跟陈解释。
沈棠不来,有个人倒是经常往这里跑,上午来一次,下午还来,撵都撵不走。
贺铭远没把自己当外人,脸皮厚得可以,初初那会儿还会买面包做掩饰,后来就两空空地离开,全然没有会打扰人家做生意的自觉。
元若倒是欢迎他过来,从来不会什么。
贺铭远是为着纪希禾来的,毛头子追求人的心思过于坦荡赤诚,恨不得住在店里,也不怕把人家吓跑了。
店里其他三个人就是电灯泡,每天都发光发热,而当事人纪希禾反应不大,既不拒绝也不接受,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想法。
作为旁观者,元若感觉这事多半能成,不然贺铭远这一天天的脸都快笑烂了,过来得越来越勤,不出意外应该稳妥了。
然而正当店里的三个人都算着好事将近时,意外来临。
那是答辩的前一天,贺铭远最后一次来这儿,高高兴兴地进门,红着眼睛走的。高大帅气的潮酷男孩子身影狼狈,一句重话都没讲过,出了门就决绝地走了。
外人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元若进烘焙室瞧了眼,看到纪希禾在那里抹眼泪。
自那天起,贺铭远再也没有来过,纪希禾亦绝口不提那些事。
元若识趣不多问,偷摸问沈棠。
沈棠也不知情,只:“贺铭远要走了,应该不会留在这边,毕业以后也不会回来。”
“去哪儿?”
“可能三年后要去深圳发展。”
元若觉得可惜,她不是多管闲事的那种人,但还是忍不住跟纪希禾透露了这个。她把话得迂回,有意无意提了两句。
纪希禾的神情和语调都没有太大的起伏,她低着头做事,隔了一会儿才:“我知道。”
她抬起头冲元若笑了笑,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像是放下了一桩心事。
现实往往支离破碎,不是所有感情都能有始有终,即使两个人都互生好感,那层窗户纸捅破了依旧不会有任何结果。
元若理解纪希禾为什么会这样做,可设身处地地想了想,换做是她,她应该不会做出这种选择,人生苦短,试一试也无妨。
当然,终归只是想法,在处理自己的感情上,她与纪希禾何尝不是同一种人呢。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感情里的人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每走一步都难。
作者有话要: 感谢投出地雷的天使:压n压n2个;阿辰、棉花糖、穿花袄的大叔、起司头棕裤裤、美丽老秃、古风fter、骑五折、k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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