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林星河看到两幅面孔的雪女,也是下意识地认为雪女拥有双重人格。

    喜欢是在眼睛里是藏不住的，雪女温柔地对待雪姬的模样，还有见到贾镇长女儿时的温柔神色,都不是假的。

    可是她鞭打雪姬的时候，那股子狠劲也是真的。

    她对雪姬的痛恨也是真的。

    这样的矛盾如果在同一个人身上发生，大概率是双重人格。

    林星河问：“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雪姬又再次用幻境回答了林星河，依旧是第一人称的视角。

    幻境里的镜头摇摇晃晃,看着像是雪姬在走路,周遭是熟悉的环境，仍在这个山洞里，就在雪姬的儿童房里，除了现代的毛绒玩具和芭比娃娃之外，其余都一模一样。

    “噗咚”一声，雪姬摔倒了。

    一只蜘蛛从她面前爬过。

    雪姬抓住了它，看得入神，幻境里一直保持着蜘蛛的各种特写。

    下一刻，雪姬放了蜘蛛。

    她自己变成了一只蜘蛛。

    她在地上爬来爬去，一会儿窜进了梳妆台，一会儿又跑到了衣橱里,爬到胭脂粉的锦被上时，与先前的那只蜘蛛狭路相逢。

    雪姬试探地拿脚碰它,被反扑了过来。

    两只蜘蛛在锦被上打得激烈,起初雪姬处于劣势,但她有股不服输的劲儿,用着不熟悉的身体,从跌跌撞撞到熟练运用嘴脚,令另外一只蜘蛛落荒而逃。

    就在这个时候,雪女出现了。

    “雪萱，你去哪儿了？”

    “娘”

    雪女面色顿变，疾步走到床边，冷声道：“娘过几遍了，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是个妖怪，不能变蜘蛛，不能变蛇，不能变任何动物。”

    “娘”

    “变回来。”

    雪姬似乎想变回人形，然而只变回了一个脑袋。

    她无措地看着脚脚，嘤咛了一声。

    雪女把一面铜镜对准了她，喝道：“你看你像什么模样？你这个样子会吓到你爹，知道吗？你爹是个书生，他最怕妖怪。”

    她又喝道：“变回来！”

    铜镜里的雪姬又努力了一把，然而这回把脑袋都变没了，又成为一只蜘蛛。

    “自己修为多少，你心里没数吗？修为不多，还瞎折腾。”

    雪女边边帮她变回了原型。

    长得跟糯米团子一样的雪姬委屈巴巴地看着雪女。

    雪女瞪她一眼：“下不为例。”

    此时，闵郎掀开帘子，出现了。

    他单揽过雪女不盈一握的腰肢，含笑看向雪姬：“雪萱，今晚爹带你下山吃你爱吃的芙蓉羹。”

    似是想到什么，又低笑着与雪女：“今天乞巧节，山下有花灯会，待我们用过晚饭，我们去赏花灯。”

    雪女低眉一笑，风情万种。

    闵郎看得入神，低头不知与雪女了什么，雪女耳根子红得似煮熟的虾子。

    两人携离去。

    不多时，便听见不远处传来女人的娇笑声与男人的粗喘声。

    没多久，办完事的闵郎与雪女又再次出现在雪姬的面前。

    一家三口下山。

    下山途中，却遇见一只雪狼。

    雪狼受了伤，一见着生人，就直接扑了过来。

    闵郎走在前面，雪狼一下子就扑向了他。

    雪姬大喊一声“爹”，兀自变成一头雪狼，凶狠地咬断了另一头雪狼的脖子。大获胜利的雪姬扭头看向闵郎，却见闵郎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你是何方妖孽？”

    “爹爹，我是雪萱”

    “不，你不是雪萱”

    “爹爹，我是。”

    雪姬往前迈了一步。

    “你不要过来！”

    雪姬低头看着自己带血的爪子，似是想到什么，摇身一变，然而修为不足的她依旧没有成功，变成了只有人头狼身的怪物。

    闵郎更是吓得面无血色。

    雪姬求救地看向了雪女。

    雪女不动声色地施了法，让她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她柔声与闵郎：“雪萱是被邪物附了身，我们带她下山做场法事，把妖物赶走。”

    雪姬软软地喊了声：“爹爹”

    她刚走了两步，闵郎连连后退，撞到一颗枯树，竟是昏了过去。雪女心急地道：“闵郎，闵郎”

    雪姬还想上前，却被雪女喝斥：“闵郎若是被你吓出病了，我唯你是问。”

    雪姬可怜又无助地垂下脑袋，握紧了，等她抬起脑袋时，雪女和闵郎已经不见了。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直到深夜才回了山洞。

    未料一进山洞，却听见闵郎与雪女：“我该下山进京赶考了，待我功成名就，我用八抬大轿娶你回家，让你当状元夫人。盘缠你给我备好了吗？进京后一切都需要打点。”

    雪女给他递过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恋恋不舍地道：“我和雪萱等你回来，明天我带她去驱邪。”

    “好。”

    闵郎天没亮就离开了山洞。

    雪女痴痴地目送他离去。

    两人都没发现雪姬已经回来了。

    林星河看到这儿，已经大致能猜到后面会发生什么了。

    闵郎此人，看着就不像真心喜爱雪女的，否则不会还没娶雪女，就让她生了雪姬。如今得知雪姬是妖怪，竟连夜逃跑，连夜逃跑也就算了，还带着钱跑了，什么功成名就后回来娶雪女。

    这样的话一听就是鬼扯，也亏雪女是个恋爱脑，才听得进这种鬼话连篇的甜言蜜语，想必也是太单纯，多碰上几个男人就知道男人这种生物，甜言蜜语时听听便罢了，往心里去输的必然是自己，这些话唯一的用处也不过是愉悦当时的耳朵。

    林星河也懒得看这种故事了，直截了当地问雪姬：“后来你母亲发现你父亲一直没有回来，连封书信都没有，许久之后，她带着你去找你父亲，发现你父亲已经另娶了，找你父亲质问，你父亲你是妖怪，你母亲肯定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跨越种族是没有好结果的，这样打发了你母亲。你母亲难过伤心，纠结许久，把你的父亲杀了，是吗？”

    雪姬使劲地点头。

    林星河：“果然古代书生与妖怪的故事大多逃离不了这样的套路。”

    就在这个时候，山洞里忽然响起了雪女的声音：“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洞府里？”然而话音未落，雪女的目光落在了雪姬的幻境上。

    幻境里定格在了雪女站在山洞洞口，痴痴地望着闵郎背影的场景。

    “贱人！你有什么脸制造出这样的幻境？你不配！”

    “不是你，闵郎就不会离开我！”

    “不是你，闵郎就会和我白头到老！”

    ”不是你，闵郎也不会死！”

    雪女猛然冲了过来，掐住了雪姬的脖子。

    幻境陡然消失。

    雪姬的身体腾空，两只腿蹬了两下放弃了挣扎，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对待。

    她看着雪女的眼神悲伤又平静，张张嘴，似乎想话，可是却不出任何话来，只发出了野兽般的呜咽声。

    林星河忽然冷笑一声，：“是吗？你好好想想，你的女儿有错吗？闵郎离开你，是你女儿的错吗？不，是你的错。你是妖怪，闵郎是人，人妖殊途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是你先向闵郎隐瞒了你是个妖。闵郎将你当人，才与你相恋。你不告知闵郎，是你的错。你不可能瞒他一辈子，就算没有你女儿，闵郎总有一天会发现你是妖。当然闵郎也有错，他错在知道你是妖后，没和你坦白自己的害怕，反而欺骗了你，甚至卷款跑路。你们都有错，可你的女儿雪萱有什么错？”

    “感情不合，家庭不和谐，为什么要把过错推到孩子身上？是你太懦弱了，不敢承认自己的错误。”

    雪女松开了雪姬。

    她仇视着林星河。

    “你懂什么？她是我女儿，我怎么教她管她，你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来教？你让我太失望了，我原以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是我懂我的。现在看来，你不过是愚昧又无知的人类，你没有资格对我三道四。这是我生的孩子，她的命是我给的，我想要拿回来随时都能拿回来。”

    山洞里玉石堆砌的地面开始结冰，逐渐蔓延开来。

    冰过之处，所有静物活物都结上了厚厚的冰霜。

    林星河依旧很镇定，她：“你还是错了，不是你生的，她命就是你的。孩子出生没办法选择自己的父母，你信不信如果给你的女儿选择的会，她不会选择成为你的孩子她没有办法选择，是你强行要生下她，来满足你的恋爱脑，你没有资格剥夺她的生命。不信，你问她，她愿不愿意当你的女儿？”

    雪女看向了雪姬。

    雪姬惨白着脸，疯狂地摇头。

    雪女面色大变。

    冰面加快了速度，笔直地冲向了林星河的脚边，眼见冰霜要爬上她的腿脚，雪姬闪现在她的面前。

    冰霜裹住了雪姬的脚，又渐渐蔓延上她的身体，没过心脏时，雪女喝道：“叛徒！”

    林星河低声道：“用幻境，有闵郎的幻境。”

    雪姬立即制造出新的幻境。

    丰神俊朗的郎君立在山洞洞口，一袭白衣，握玉扇，朝雪女扬眉笑道：“我已功成名就，八抬大轿已经在外头，等你穿上嫁衣，我便风风光光娶你回家。”

    林星河顿感没白给雪姬看古代恐怖片，这个场景眼熟之极，大多数古代女鬼成为鬼之前都有的过往，一个不娶她辜负了她的渣男。

    雪女痴痴地看着。

    林星河操起妆匣里的一根金簪毫不犹豫地捅向了雪女的心脏。

    鲜血喷涌而出。

    雪女愕然地转身，她愕然地看向自己的胸膛，再次抬起头时，眼睛里充满了仇恨与愤怒。她忽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我不是凡人，你捅我心脏有用吗？”

    然而话音未落，林星河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捅向了雪女的眉心。

    雪女愕然：“你怎么知道”

    林星河：“猜的，你心脏没用，那肯定其他地方有用，我这人运气好，一试就试对了。”

    对不起，最近教主的骚操作太多，以至于我忘记了教主本身是个欧皇。

    应该教主胆子大，一般人都没这个勇气去捅雪女，在知道捅错了后，还能不慌不忙地换地方捅。

    教主集运气和胆大于一身，她不杀死雪女，这个考场没有人能杀死雪女。

    牛批！

    林星河表现得这么好，除了保底分，应该能超高分吧。我记得当初新生考场中前三名大佬分别是仙侠系的谢无安，古代系的齐卿，还有奇幻系的艾尔弗雷德鲁道夫吧。她这个操作不定能挤进前三，为现代系争光。

    地上的冰面瞬间消融。

    雪女倒在了地上。

    她挣扎着向雪姬爬去。

    雪姬害怕地往林星河身后躲。

    雪女停止了动作，她伸出了，似乎想摸林星河身后的雪姬，然而在即将碰到雪姬的身体时却停了下来。

    她眉眼尽是温柔之色。

    她声音沙哑地道：“对不起，妈妈爱你。”

    雪姬心翼翼地伸出，轻轻地碰了碰她的指尖。

    雪女的眼眶里流出了眼泪。

    她抬起头，看向林星河。

    “我我无法控制自己帮我照顾雪萱”

    话还未完，雪女落在半空中的垂了下来，她化成了一滩雪水。

    林星河的脑海里出现了监考老师的声音：“恭喜通过考试，本考场将在六十秒内关闭，本考场不允许携带任何活物离开，请各位考生遵守考场规则，六十秒结束后，将公布各位考生的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