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我不在乎

    虽然鲁王府的马车看起来破破烂烂,但是拉到市场上，还是有很多人抢着要买马车的。

    看到阿火哭着回来，陆琰问道：“怎么了？”

    阿火连忙擦眼泪，低头回答道：“奴只是太伤心了,舍不得那辆马车”

    陆琰告诉他：“该舍的时候舍,该拥有的时候,会拥有的。卖了多少钱？”

    阿火将银子拿出来，递给陆琰：“一共是五两银子。”

    陆琰诧异：“这么少？”

    阿火：

    五两银子不少了！在太平盛世，能够寻常百姓一家五口过几年了！他们鲁王府的马，可是汗血宝马！若是以前，至少要十两银子才能买到。要不是如今这世道，人人艰难,阿火也不会卖五两银子。

    想想陆琰的身份,阿火顿时理解了。五两银子，在皇帝眼中的确是太少了。可有可无。

    阿火问道：“陆先生,这银子该如何使？”

    陆琰道：“你们家郎君不是要种梨树吗？去买一些梨回来。”

    阿火点头,跑出去买东西。

    陆琰带着两个孩子跟阿风，继续收拾院子。

    鲁王世子忙活了一天,走出皇城才想起今后不能再坐马车了。他只好走路回府。

    听到声音,阿火赶紧跑去开门。

    阿火低声告诉鲁王世子：“大郎,你可算是回来了！今日奴将马车卖了，得了五两银子。然后奴去买梨。那卖梨的娘子不要钱，她家老娘病了，临终前就想吃上一碗米饭。奴回府跟陛下了此事。陛下让奴拿了一些米,去跟卖梨的娘子换梨。换回了两大袋梨！至少有三四十斤！”

    鲁王世子点点头，露出了笑意，他朝正堂走去。

    “回来了？过来尝尝这梨。”

    陆琰见到鲁王世子回来了,笑着朝他招。

    鲁王世子入席坐下，伸接过陆琰递给他的梨。张嘴啃了一口。

    皮有些涩，但是梨肉多汁很甜。

    鲁王世子连续吃了好几口，他笑着道：“真甜！”

    陆琰告诉他：“这些梨都是拿米换回来的。今天阿火出去找梨。遇到了一位卖梨的娘子，那位娘子不要钱，只想要一些米。我就让阿火拿一碗米送给了她。那个娘子给我们摘了很多梨，跟她妹妹一起将这些梨背过来。”

    鲁王世子点头：“原来如此！”

    陆琰对鲁王世子道：“那个娘子知道我们要种梨树，还教了我们种梨树的方法。明天我们试试。”

    鲁王世子笑着颔首：“好！”

    想起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鲁王世子脸上的笑容淡了，他告诉陆琰：“陆阿翁，我明天白天可能没空，到晚上才有空。”

    陆琰笑着道：“没事。我等你回来。”

    鲁王世子高兴地道：“那我明日早些回来！”

    第二日，鲁王世子忙活了一天，皇城快关门的时候，他跑着回到府里。

    陆琰他们白日里又开辟了一块新田地。

    等到鲁王世子回府后，大家一起种梨种。

    太子忙里忙外，连续忙碌了好几日，突然想起来好几天没有见到陆琰了。他特地出宫，到庆王府找陆琰。

    没想到来到庆王府，却被老管家告知陆琰搬去了鲁王府。

    太子诧异，调头跑去鲁王府。

    来到鲁王府，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回应。

    侍卫忍不住道：“太子殿下，要不奴进去看看？”

    太子摇头：“莫要失礼。”

    侍卫只好闭嘴。

    在鲁王府外面等了半个时辰，期间敲了很久的门，一直没人开门。

    太子开口对侍卫道：“你进去看看。”

    侍卫愕然：“方才太子殿下不是莫要失礼吗？”

    太子眼神淡淡地斜了眼侍卫。

    侍卫赶紧低下头，转身跑到围墙处，进府。

    在府里逛了一圈，没有看到人，侍卫将大门打开。

    “太子殿下，府里没人。”

    太子微蹙眉头：“他们去哪了？”

    侍卫道：“太子殿下，要不奴回去问问鲁王世子？”

    太子摇头：“罢了。明日再来看先生吧！”

    太子转身，打算离开。

    倏地，想起什么事，太子转身走向鲁王府的大门。

    “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侍卫：

    侍卫跟随在太子的身后，太子走进鲁王府后，侍卫将大门关起来。

    太子到处在鲁王府里闲逛，看了看正堂，又转了转厨房，发现厨房只剩下半袋米，他摇了摇头，低声言道：“江儿这孩子，真是不知米有多珍贵。”

    这才过了两天，两袋米就只剩下半袋米了。太子觉得肉痛。他舍不得吃的大米，全都喂给了鲁王世子。

    在太子参观鲁王府的时候，鲁王府外面，多了几个人。

    礼部尚书从车上下来，撑着拐杖走到了门前。

    仆人叩响门环。

    突然听到声音，侍卫立马对太子言道：“太子殿下，有人来了。”

    太子直接走出去。

    侍卫提醒道：“太子殿下，这样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太子淡定地道：“有何不妥？”

    侍卫：

    侍卫打开了大门。

    礼部尚书与太子相见，两人一怔。

    “礼部尚书来此有何贵干？”

    “太子殿下怎么会在此？”

    问完，礼部尚书向太子行礼。

    太子从容自若地道：“本宫来的时候，看到大门开着，就进来看看。没想到里边一个人都没有。鲁王府的下人也真是的，出门都不关门。”

    侍卫：

    礼部尚书轻轻点头，没想到陆琰不在。

    太子问道：“礼部尚书来此有何贵干？”

    礼部尚书回答道：“下官来此，是向陆先生道谢的。既然他不在，那下官改日再来向陆先生道谢。”

    闻言，太子诧异地问道：“道谢？”

    前几日这两人刚刚吵过架，怎么一转头礼部尚书突然要向陆琰道谢呢？

    礼部尚书将事情告诉了太子，到最后，他叹气道：“下官家中实在是没有多少粮食了。所以才想让朝廷发俸禄。没想到被陆先生看出来了。陆先生虽然教训了我，但是也帮了我。我理应向他道谢。”

    太子听完之后，心情复杂。他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

    还以为是鲁王世子吃得多，没想到这两袋米，陆琰让鲁王世子分了其中一袋给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摇着头道：“陆先生是个好人，当日是我做得不对。我本应该马上过来向他道歉跟道谢。奈何这几日腿疼得厉害，所以没有出门。今日腿好一些了，这才能出门，来此找陆先生道谢。”

    太子笑着道：“先生不在。不如进去等吧？”

    礼部尚书犹豫了一下，跟随太子进去，在鲁王府等着。

    太阳要落山了，陆琰等人才回府。

    他们从后门回来，听到有人话。

    阿风警惕起来，立马让陆琰等人藏起来，他独自朝前院走去。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私闯鲁王府！”

    太子与礼部尚书本来正在谈论事情，突然出现一个人，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太子望向阿风，出声言道：“本宫与礼部尚书来找先生。”

    阿风变了脸色，赶紧低头行礼：“太子殿下！礼部尚书！人不知二位的身份！请二位莫要责怪！”

    太子摇头言道：“不怪你。去将先生请过来吧！”

    阿风马上跑去后院，将此事告诉陆琰。

    陆琰走到正堂，笑着问道：“你们从哪来的？”

    太子见到陆琰，他站起来解释道：“先生出门为何不关门？我与礼部尚书来的时候，看到大门开着，就走了进来。”

    陆琰诧异，他回头望向阿火。

    阿火睁大了眼睛，大门一直关着！出门前，他特地检查了一遍！怎么会这样！

    陆琰对阿火道：“下次要记得关门。快去检查，有没有少东西。”

    阿火连忙点头，跑去检查各个屋子。

    礼部尚书站起来，他朝陆琰作揖：“陆先生，前几日是我误会了陆先生，请陆先生原谅。”

    陆琰摇头：“不是什么大事，怎么不在家里休息，亲自跑过来了？”

    礼部尚书道：“多谢陆先生宽容大量。今日是特地来向陆先生道谢的。”

    陆琰告诉礼部尚书：“要谢就谢百姓吧。那袋米是太子赏赐给鲁王世子的。而太子的米是从太仓得来的。太仓的米，是百姓上交田赋收来的。”

    礼部尚书低声言道：“陆先生所言甚是。明日我就上朝做事，报答这些百姓。”

    陆琰笑着道：“还是多休息一段时日吧！”

    太子开口言道：“是也。礼部尚书应该多休息一段时日。等腿完全好后，再上朝做事也不迟。”

    在太子与陆琰的合力劝下，礼部尚书这才答应多休息一段时日再上朝做事。

    太子问起了陆琰为什么搬来鲁王府。

    陆琰告诉太子：“鲁王府比较清静，人少。虽然简陋了一些，吃得也比较简单，但是安静。太子看到外面那几块地了吗？地里中了梨树种子。鲁王世子了，回头等他种出了梨，一定要送一些梨给太子跟军中的将士，让诸位尝尝。”

    太子笑起来：“原来如此。江儿这孩子，挺懂事的。”

    陆琰聊起了今天的事情。昨晚得知鲁王府有田百亩，陆琰今天去看了那些田。最后挑了几块田地，将那些梨树种子种下去。

    “对了。我有一个想法。”

    听到这话，太子立马恭敬地道：“先生请！”

    陆琰告诉太子：“京城里，像鲁王府这样拥有上百亩土地的世家有很多。尤其是现在各大世家都缺劳力。我看不如这样，由朝廷出面，租各大世家的田地耕种。参与耕种的劳力，由朝廷来组织。最后种出来的粮食，按照一定比例三方一起分。这样一来，不单替各大世家解决了麻烦，而且还能阻止那些世家直接私下招揽流民。”

    礼部尚书诧异。

    太子若有所思，低声言道：“妙哉！那些世家正因为劳力的事情，对我有意见。如今有解决的办法，他们一定会答应的！而且，那些参与耕种的百姓，最后也能获得一些粮食，对他们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礼部尚书告诉太子：“虽然那些世家会妥协，但是心里多少对太子殿下还是有些怨气。本来他们可以招揽流民耕种，产粮全归他们。但是朝廷掺合一脚，不单要分一部分产粮给朝廷，还要分一部分产粮给百姓。他们得到的东西变少了，心里定会有怨气。”

    太子面色淡漠，语气淡淡地言道：“那又如何？如今这世道，他们还想占多少好处？只有诸位团结起来，才能克服困难，尽早恢复正常的生活。可是他们这些人却不懂这个道理，只想着自己的利益。”

    礼部尚书不再多话。

    跟陆琰谈完，回到宫里，太子开始写计划书。次日，跟官员们讨论这件事。

    鲁王世子被当成榜样，第一个站出来跟朝廷签下租田合同。

    鲁王世子签了合同之后，太子立马派人组织百姓去鲁王府的田地帮忙耕种。

    其他世家听了这个消息后，开始商量该怎么办。

    有些世家不愿意参与这个活动，开始催促江左那边，希望袁有利能早日劝皇帝回京，让皇帝管管太子。

    “郎主，太子搞出了一个租田项目。但凡有田十亩以上，均可参与这次活动。由朝廷出面，组织人，帮忙耕种。种出来的粮食，三方按照一定比例分粮。京城那边许多世家都期待陛下能早日回京。没有陛下坐镇京城，太子真是越发无法无天了。”

    袁有利听完这话，低眉不语。

    仆人暗暗观察着袁有利。

    少顷，袁有利开口言道：“我在想，太子究竟是一直在藏拙，还是身边多了什么高人在指点他。从劝人返回故乡，到入城收费，再到这租田项目。这一步步棋，下得甚是精妙。既能抑制世家趁乱发展自己的势力，又能稳固朝廷的势力，同时还照顾了势力最的百姓。真是妙！现在那些世家也反应过来了，太子是在故意压制他们。所以他们害怕了，希望陛下能够回京，打压太子的势力。”

    仆人问道：“那接下来该如何？”

    袁有利告诉仆人：“回京。”

    仆人吃惊地道：“可是、可是玉玺还没找到陛下也不见人影、若是、若是被人发现”

    袁有利冷声道：“不能再等了。现在不回去打压太子，等太子势力稳固后，日后难以再对付他！”

    短短两个月，太子大获民心，再这样下去，只怕天下只认太子，不认皇帝。那个时候，想要再利用皇帝来对付太子，只怕不容易。

    虽然每天很忙，但是太子过得很快乐。

    鲁王世子也觉得日子过得很充实。每次看到那些商人将货品卖出去后，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他心里都会有种满足感。

    就在大家忙着搞发展的时候，江左那边突然派来了使者。

    使者天黑后入城，直接入宫将口谕告诉太子。

    太子得知此事，脸色变化莫测，赶紧出宫找陆琰。

    “阿耶要回京了”

    闻言，陆琰神色怪异，他问道：“什么时候？”

    鲁王世子亦是吃惊地表情，眼神古怪地看了眼陆琰，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子低声言道：“下个月启程。”

    陆琰不以为意地道：“回来就回来吧！”

    鲁王世子欲言又止，心里有很多疑惑，却不能问出来。

    太子目光复杂地望着陆琰，沉声言道：“阿耶回来之后，我就不能放做事了。他一定会打压我。”

    陆琰笑着宽慰道：“不怕，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得到了民心，得到了军心，没人敢动你。”

    太子摇头，叹气道：“正因为我得到了民心与军心，才会触及到阿耶的底线，阿耶一定会打压我的势力。或许会找借口，罚我闭门不出，不能上朝，不能议政。”

    陆琰拍了拍太子的肩头，告诉他：“不用怕，一切有我。我在你身边。”

    听了这话，太子心里感动，他握住了陆琰的：“多谢先生！若不是有先生在我身边帮忙，教我做事，我也不能得到军心跟民心。若他日我能顺利登基，一定封先生为国师！”

    陆琰摇头：“我不在乎。”

    鲁王世子默默地点头。陆琰的确看不上国师的身份。

    等太子离开后，鲁王世子欲言又止地望着陆琰。

    陆琰打量着他，他道：“有什么话就吧！”

    鲁王世子摇了摇头，他开不了口，不知道该怎么问陆琰这件事。

    陆琰转身回屋。

    鲁王世子跟在陆琰的身后。

    陆琰停下脚步，回头盯着鲁王世子。

    鲁王世子吞吞吐吐地道：“有时候、我经常在想若是陆阿翁是我阿翁该有多好。”

    陆琰笑着问道：“你希望我当你阿翁？”

    鲁王世子用力地点头，他道：“我觉得太子也是这么想的。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

    陆琰摇头道：“只怕我若真是陛下，太子就不敢跟我谈心了。那些官员就不敢跟我吵架了。所有人都会对我唯唯诺诺，不敢真心话。到时候，连一句真话都听不到了。天下人虽然不敢骂陛下，但是心里都在怨恨陛下。若不是陛下昏庸，听信佞臣谗言，国家岂会沦落至此？我若是陛下，就会成为天下人心里唾骂的对象。届时，没人会亲近我了。”

    鲁王世子怔然。

    反应过来，他道：“我会真话！我会亲近阿翁的！我不怪阿翁！有句话不是叫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我相信，只要阿翁愿意改过，天下人一定会重新看待阿翁，一定会爱戴阿翁的！”

    这回，轮到陆琰怔住了。

    “你知道了？”

    鲁王世子讪讪地点头，他低声道：“当时阿翁生病昏迷，帮阿翁擦汗的时候，见到了玉玺。”

    陆琰：

    作者有话要：　　袁有利：像我这样有名有姓有排场的配角可不多。

    赵钱：我也有名有姓！

    袁有利：你谁啊？

    赵钱：你不认识我，读者认识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