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
国公府内知道此事的人无不哗然惊动, 大家纷纷赞扬世子赵? 身为金枝玉叶, 却竟如此有情有义,着实难得,可见四姑娘周绮竟是个极有福气的人,这才得了如此的乘龙快婿。
苗夫人也十分的感念, 私下里对谢老夫人道:“真真想不到, 世子竟然转了性子了。当初明明有些很纨绔的作风……现在却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
谢老夫人回想赵讲爬醇约菏焙虻那樾? 只点头道:“人总是这样,总有想不开的时候, 也有想得通的时候,只希望世子是真的转了性子。”
苗夫人笑道:“老太太可还有疑虑?圣上都提拔世子进五城兵马司了, 近来康王殿下也很见重用,将来只怕咱们的四丫头真真的福气不浅呢。”
谢老夫人见她笑的如此,便故意问道:“若真这样,那你可后悔当初没有把七宝许给康王府吗?”
苗夫人顿了顿, 却也含笑回答:“七宝毕竟是我亲生的, 我很想把最好的许给她,只不过世子身份虽尊贵,然而论起疼人来, 我想还是张侍郎更稳重些。”
谢老夫人笑道:“很是。这次七宝回来,我看她起在张府的事儿, 竟是称心如意的模样, 可知我原先还担心她在那里受委屈?毕竟咱们并没有教导她些钩心斗角的事, 何况咱们家里也没那么多的事,如今见她很好,我也放心了。”
苗夫人忙:“老太太既然放心,那不如把心宽一宽,把这病也快些养好了。”
谢老夫人叹道:“我又何尝不想呢?只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
苗夫人在上房陪着谢老夫人了半晌话,便退了出来,想了想,便去望周绮的房中。
眼见将到了,还没进门,就见朱姨娘带了个丫头,灰溜溜地从门口出来了。
朱姨娘口中兀自嘀嘀咕咕:“虽是我自己生的,性子却越来越别扭,人人都夸她嫁得好有福气,我也来跟着两句好话罢了,没想到她竟不开心,反而摆着一张冷脸对我。我是何苦来呢。”
原来这两天府内沸沸扬扬,都是盛赞世子的话,顺带吹捧周绮。朱姨娘的心活的要长出翅膀来,便忙也来周绮房中奉承。
谁知她好话了一箩筐,周绮的反应却总是淡淡地,丝毫的喜色都没有,且流露一副很不愿听得神情。
朱姨娘满心抱怨,不料话没完,蓦地看见苗夫人来了,朱姨娘这才低下头,往旁边退开一步行礼。
苗夫人虽然听见了那些话,却并不提,只道:“你也来看世子妃?”
朱姨娘道:“是。”
苗夫人温声道:“世子陪着世子妃回来探望老太太的病,是看的起咱们国公府,姑娘出了阁,如今身份不同了,连我见了她都要行礼的。你可千万别胡言乱语地把人得罪了,要知道若得罪了,就等于得罪了王府。”
朱姨娘灰着脸道:“太太的是,我记住了。”
苗夫人这才一点头,迈步进内去了。
朱姨娘在背后看着,颇为恼恨,有心想进去偷听,却又没这个胆量,只得怏怏地去了。
且苗夫人到了周绮房中,门口的婢女道:“夫人来了。”
里头周绮正坐在窗边桌子后的圈椅上出神,听了这话才缓缓站起身来,敛着手欠身道:“太太。”
苗夫人笑看着她道:“我原本是要向你行礼的,只是毕竟在家里,就恕我放肆吧。”
周绮忙忙也笑道:“太太的哪里话,倒要折煞我了。”
当下便忙请了苗夫人落座,叫婢女奉茶,又问道:“太太从哪里来?我才想着要去老太太那边瞧瞧。”
苗夫人道:“我正是从老太太那里过来的,方才跟老太太起世子有情有义,老太太也很替你高兴呢。”
周绮闻言,便含笑低下头去。
苗夫人进门的时候察觉周绮的眼皮略有些红,只当她是记挂老夫人的病,便问:“来自你出阁后,极少回府来,我倒也并没有仔细询问你在王府情形如何,只是看到世子殿下这次如此的情意,倒是不用问了。”
周绮身子微震,笑容越发流露了几分勉强,望着苗夫人道:“我虽也有心来家里看看,或者多住两天,但毕竟那是王府,倒叫人身不由己,太太跟老太太别怪我。”
“出了阁,就是人家的人了,”苗夫人笑着摇头道:“别你在那王府里头,就连七宝在张府里头,也不得肆意的回来呢。”
周绮听到了七宝,便道:“是了,我先前跟七宝话,知道她在张家很好,老太太跟太太一定也很高兴呢。”
苗夫人笑道:“这傻丫头也是直接跟你了?先前老太太问她怎么样,她就直那府里锦哥儿很疼顾她,我已经过叫她别口没遮拦的了。”
周绮眼中流露一丝惆怅:“七宝天生这个性情,也正因为她的性子如此,才格外的惹人疼呢。”
苗夫人并没发觉,仍是笑答:“这些话可别当着她,留神她更得意了。”
两人到这会儿,苗夫人便道:“世子已经出城两日了,老爷在外头听着,竟是没什么消息。这倒是让人有些担心。”
周绮道:“世子带了不少人,听还从镇抚司调借了人马,太太不必担心。”
苗夫人悄悄地道:“有劝我的功夫,怎么不多劝劝你自己,我瞧你的眼睛有些红,是不是为世子担心呢?”
周绮忙道:“不不,不是,太太误会了。”
苗夫人见她忙着否认,略觉诧异,一想之下,又问道:“我方才来的时候看朱姨娘来过,莫非是她惹了你生气?你不用放在心上,她是个有口无心的,又且糊里糊涂的,就多担待吧?”
周绮眼中已经有泪影闪烁,苗夫人以为真是这个缘故,又想到朱姨娘先前嘀咕的那些话,少不得多宽慰宽慰周绮,于是:“其实她也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替你喜欢罢了。只不过有时候话的不中听些,别是她,我也替你高兴,这次世子若不是为了你的缘故,也未必肯为了咱们府里这样出力。且世子这样出息,将来康王……”
“太太……别了!”周绮不等苗夫人完,便扑过来,抱住了苗夫人,抽噎着哭了起来。
苗夫人吃了一惊,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一愣之下道:“好孩子,我、我是那句话错了?你不要哭,若是的不对,以后我再不了就是了,啊?”
周绮只是抽噎,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一般,也不言语。
苗夫人没有办法,却隐隐察觉周绮仿佛另有隐情,于是只是抱着她而已。
又过了好一会儿,周绮才终于停了下来,这一哭,却像是让她镇定下来似的,便命人水进来,重新洗了脸梳理了。
苗夫人见她好了,又不敢十分听,周绮叫婢女们都退了,才对苗夫人道:“太太别担心,我其实也没有别的事,只不过……”
她的脸上浮现一丝晕红,轻声道:“不过是因为一直都没有身孕,所以才有些焦急了。”
“我当是什么事,”苗夫人听了这话,意外之余便哑然失笑:“你才嫁过去多久?不过是三个月不到,这上头又急个什么呢?”
周绮低下头:“我、我也不知道,总是觉着该有个跟世子的孩子……就好了。”
苗夫人笑道:“远的不,你三嫂子,比你早出嫁几个月,却是在先前才有了喜脉,如今正在妊娠害喜呢,你却着什么急?还有七宝,跟你前后脚的,不也是还没消息?”
叶若蓁早在半个月前给诊出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近来妊娠的很是厉害,老太太跟苗夫人体恤,不许她出来朝暮地请安,只安心在屋内养胎。
苗夫人着,自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别为这个担心了,你们还年青,又没病没灾的,以后有的是子嗣呢。”
周绮才也含笑道:“太太的是,是我自己多心胡思乱想罢了,太太千万别把这事儿告诉别人,不然我就无地自容了。”
苗夫人笑道:“这是自然,这种事哪里好到处去呢。难道我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这日将中午的时候,静王府来了人,原来是周蘋也要回府来探望老太太的病。
下午时候,周蘋果然回来,这是姊妹们婚后第一次在府内团聚,当晚上,大家便在老太太房中吃了晚饭。
七宝听周蘋也要回府,本来极为欣喜,但当接了周蘋之后,彼此应对话,七宝却突然觉着不自在起来。
晚饭后,大家陪着老太太凑趣玩乐,原先这时侯是七宝最得意的时候,她必然乱一气,引得众人前仰后合。
但今日,七宝却一反常态地沉默。
两位姐姐都在座,七宝看看周蘋,又看看周绮,曾经的三姐姐跟四姐姐,脸孔虽然没有变什么,但身上的气质赫然都已经全变了。
或者如今他们已经不是威国公府的三姑娘跟四姑娘,而是静王府的侧妃跟康王府的世子妃。
她们两人的眼神,话应酬时候的腔调举止,带有一种天衣无缝,恰到好处的微妙,不像是姊妹,已经完完全全是两个贵妇人了。
眼见如此情形,加上老太太还病着,七宝自然也无心再笑了。
跟七宝不同的是,谢老夫人跟苗夫人却对这种场面毫无任何的不适。
这一夜,七宝本来想陪着谢老夫人睡,老太太虽体会她的苦心,却知道自己是病中的人,晚间多有不便,且她疼惜七宝,生怕过了病气给她,便仍是好言让她自回去安寝了。
七宝退出来的时候,周绮已经先出了门,她并没有等待七宝,自己回往日所住的院子去了。
明日周绮就要回康王府了,七宝本来还想多跟她两句话来着,可见周绮如此,七宝心里也隐隐地觉着不受用,就并没有追过去。
正想回暖香楼,身后周蘋也走了出来,唤道:“七宝。”
七宝回头:“三姐姐。”
周蘋莞尔,上来挽住了她的手臂:“在发什么呆?”
七宝摇头:“没什么。”
周蘋看一眼前方,正好周绮已经穿门而去了,周蘋也没别的,只道:“方才在里头我并没有机会问,当着你四姐姐的面也不好开口……张侍郎没来过府内吗?”
七宝见她问的是这个,便道:“没来过。”
周蘋笑道:“我听王爷,进来侍郎接管了吏部,谁知吏部上下竟是一团糟,侍郎忙每日歇在部里,只怕因为这个才没有来。”
七宝低声道:“我知道啦。”虽然知道周蘋的有理,但先前张制锦不告诉自己老太太病着,自她回来后又不曾露面,让七宝心里难免有些过不去。
周蘋很知道她的性子,见她如此,就知道她不高兴,当下又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的。不过是侍郎是个七窍玲珑的人,他人虽没来,心未必没来。”
七宝闻言苦笑:“三姐姐,你怎么像是当了他的客?”
周蘋一怔,旋即笑:“你倒我是客,我不过是因为方才在里间看着你闷闷不乐沉默寡言的,怕你心里惦记着张侍郎,所以才特意宽慰你的罢了。怎么把好心当做驴肝肺呢。”
七宝张了张口:“我不是为了这个。”
“那是为了什么?”
七宝不能回答。
周蘋突然想起方才周绮匆匆离开的背影,便一笑:“莫非是因为你四姐姐?”
七宝呆了呆,这才问道:“三姐姐,你有没有发觉,四姐姐好像变了好些?”其实不仅似周绮,连周蘋也是,尤其是方才两人坐在一块儿的时候。
周蘋道:“人家贵为世子妃,自然跟先前不一样了。”
七宝跺脚:“罢了罢了,不了。”
周蘋嗤地笑了声:“我不过了句实话,就弄的你就这样?”
七宝看着她熟悉的笑容,不由伤感起来,便红着眼圈道:“你们两个都有些变了,再这样下去,只怕以后大家就更生分了。”
周蘋听了七宝这一句,却慢慢地敛了笑,有些发怔。
正在这时侯,有个丫头走来,脸上带着惊喜之色,先向着周蘋行礼,又向着七宝行礼道:“姑娘,二门上,张侍郎大人……是咱们姑爷来府里了。”
七宝闻听,本能地喜出望外,但这喜悦才一闪,又忙压下了。
周蘋在旁笑道:“你瞧,我什么来着?我跟你包票,张大人一定还没回过他们府里就直接过来了。你信不信?”
七宝只是问那丫头:“如今去了哪里?”
丫头道:“一定是先去探望老太太呢。”
周蘋道:“你是要去老太太那里,还是怎么样?”
七宝想了想:“我才出来,干吗又回去?”
周蘋笑道:“那好吧,你回暖香楼就是,我也回去歇着了。”
当下两人分开,七宝跟同春回到了暖香楼,七宝也并不洗漱,只是坐在桌边发怔。
同春悄悄地问:“这会儿天这样晚了,姑爷竟还来了,可见正如三姑娘所,他真的是忙得很,如今忙里偷闲来了,倒也是难得。”
七宝捂着耳朵:“我不听,你别了。”索性起身,让丫鬟水,把妆卸了,爬上了床去。
大约两三刻钟之后,门口丫头道:“姑爷来了。”
同春早在等着,闻言笑道:“果然给我中了。”忙迎了出去,把张制锦接了进来。
却见他身上披着一袭玄色的斗篷,上头已经落了淡淡地一层碎雪。
同春诧异:“下雪了吗?”
张制锦颔首,将系带缓缓地解开。
这是他第一次来暖香楼,之前听威国公府七姐住的地方叫这个名字,还觉着可笑,然而此刻身临其境,只嗅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袅袅传来,加上楼内生着炭火,暖意融融,竟如春日置身百花丛中一般,熏香可人。
又想到七宝的人物性情,却反而觉着这名字十分衬她,世间也唯有她能当得起这“暖香”二字。
同春忙将斗篷接了过去,又往内看了一眼,实则是给张制锦指路。
张制锦走到里间,果然见七宝拉高被子遮着头脸身子,卧在床上。
他来至跟前儿低头瞧了一会儿,见锦被的缎面微微地起伏,不禁低声道:“你若真睡着了倒也罢了,装睡是有什么意思?”
七宝皱皱眉,把被子缓缓放下,露出一双眼睛。
不过是这三天不见,她竟然比先前要清瘦了些,两只眼睛瞪着自己,黑白分明,显得格外的溜圆,又因脂粉不施,脸色显得越发雪玉一般白皙晶莹。
张制锦心中一叹,温声道:“你在家里住了这三天,也该回去了,今晚上就随我回去吧。”
“什么?”七宝没想到他来见自己,第一句话竟是这个,当下翻身坐起来:“我不回去。”
张制锦道:“你总不能一直都在府内。”
七宝叫道:“老太太的病一天没好,我就一天不回去。”
张制锦皱了皱眉。
七宝虽然不由分地讲了这些,但心里没底,便偷眼看他,却瞧不出他脸上的喜怒之色。
双手捏着被面,用了三分力,七宝才终于声道:“你早知道老太太的病,为什么瞒着我?”
张制锦道:“就算告诉了你也无济于事,何况这也是你们老太太的意思。”
多余的话他当真是一句都不肯,七宝略觉心酸,低低道:“你也太心狠了。”
张制锦唇角一动,只道:“你既然要留下来,那也使得,只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等石琉来探望过老太太后,你便立刻回府。”
七宝愣愣地听着这句,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顿时眼中有光,喜不自胜地问道:“大人你是,世子殿下会找到石太医?”
张制锦见她突然面露喜色,却是提的赵成⑽⒁怀粒溃骸澳愣允雷拥故窍嗟庇行判陌。悄愦鹩故遣淮鹩Γ俊?br/>
七宝却更信任石太医的医术,心想只要石太医驾到,自然是手到病除,便忙点头道:“答应,我自然答应。”
张制锦道:“那好,我也该走了。”
七宝见他走就要走,忙道:“大人!”
张制锦止步,回头看她。
七宝拉着他的手道:“听你……吏部的事情很难料理,你自己也好好照顾自己。”
张制锦凝视着她,终于难得地一笑:“不怪我瞒着你了?”
七宝把头一扭:“这是两码事。”
张制锦反握住她的手,半晌终于沉声道:“若真的担心我,就早点回府吧。”
完之后,他将七宝的手放开,转身往外去了。
七宝先前对于赵苷业绞降目赡苄裕⒚挥斜Ш艽笙M?br/>
毕竟张制锦也亲口过,要找到石琉很难。
但是在张制锦来过暖香楼后,她的心中奇异地升起了无穷的希望,隐隐地仿佛有一种很好的预感。
而接下来的事也验证了七宝的愿望成真了,在张制锦来过威国公府的次日,世子赵祷鼐┠冢备氐模凑鞘鹗健?br/>
顿时之间,不禁是整个国公府,连京内都有些轰动起来。
七宝更是喜欢非常,因她满心希冀挂在石琉身上,且跟石太医也有那么一番渊源,所以并没有刻意避嫌,不料石琉进上房的时候,世子赵匆菜孀哦搿?br/>
七宝有些意外,忙敛了脸上喜色,先低头向着赵辛烁隼瘛?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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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宝缓缓起身,退后数步。
这会儿石琉笑看她一眼,因为病人在前,倒也没有开口笑,只先给老太太请脉。
谢老夫人看着石太医,笑道:“为了我的病,又扰了先生了。”
石琉笑道:“不紧,虽然有些为难,却也是值得的。”
老夫人疑惑:“哦?”
石琉却笑而不答。
老夫人并没有追问,只又看向赵骸坝侄嗬头沉耸雷游宋艺饫掀抛臃缪┍疾ǎ液苁枪獠蝗ァ!?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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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便吩咐周蔚:“蔚儿替我好生招待世子殿下,多多拜谢。”
周蔚便请世子出外坐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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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石琉诊了半晌,又换了一只手。
七宝已经按捺不住问道:“先生,老太太的病怎么样?”
石太医张口要,却又盯着七宝停了下来。
七宝等的着急还要追问,谢老夫人道:“七宝别为难老先生,他想症结开药方也是需要平心静气想妥当了才能的。”
石琉转身向着谢老夫人躬身行了礼:“老太太恕罪,容我细想一想。”
谢老夫人眼中含笑:“先生不必着急。”
石琉转身往外,七宝还想跟上,已经及时地给谢老夫人叫住了。
谢老夫人把七宝叫到跟前儿:“了不许你着急,也不要逼迫石先生,让他慢慢地想。且外头也有你父亲他们,等他想好了,自会开药方叫他们去抓药,你跟着无事忙似的做什么?”
七宝见石太医来到,自忖老太太的病无碍了,便摇着她的手臂撒娇道:“我就是急性子等不及嘛。”
谢老夫人大笑,笑了两声,便觉着有些气喘不顺,忙又停下来。
歇了会儿,老太太道:“昨儿姑爷过来,你跟他了什么?”
七宝道:“没什么啊?”
谢老夫人道:“你回来这数天,虽然是尽孝,但毕竟是已经嫁过去的了,张府那边儿自然不能撇下,如今总算将石太医请了来,可见我是无碍的,你不如就回去吧。免得我那位老姐姐心里又不受用了。”
七宝道:“我可不管别人,只想守着老太太。”
谢老夫人抚过她光洁的额头:“好孩子,听我的话。今晚上留一夜,明儿就回去吧。”
这日,石琉在外开了药方,却并没有再跟七宝碰面。
七宝本想当面儿问个究竟,可石琉来去匆匆,并无任何碰面的机会。
只知道周蔚拿了药方,命人去抓药来煎了,这才略略放心。
此时周蘋跟周绮已经各自回府去了,七宝因想着明日自个儿多半也要走了,心里牵挂着叶若蓁,便前去探望。
叶若蓁最近吃不下饭,整个人瘦了一圈。
七宝先前已经来看过几回,每次她都是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让七宝又是担心,又有些惧怕。
来至床边落座,七宝握着叶若蓁的手道:“这是怎么,要生孩子,自己先给折腾的死去活来的,真真是不轻松。”
叶若蓁靠在床边,听着这样好笑的话,便笑道:“太太女子的体质因人而异,所以有的反应厉害些,有的却轻些,我是如此,你却是个有福的,将来只怕不至于这样。”
七宝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叶姐姐,我是真心心疼你,你怎么又趣我?”
叶若蓁笑道:“我的是正经的好话,怎么是趣呢?”
七宝心中烦乱,有意不去这个,便道:“老太太催着让我明儿回去,我可真不想回去。”
叶若蓁道:“毕竟是出嫁了,自然有许多规矩。好歹石太医来了,你总该放心了吧。”
七宝叹道:“是啊,想不到世子殿下倒还有些能耐。”
叶若蓁却笑道:“你真的以为,是世子找了石太医来的?”
七宝一愣:“不然呢?石先生是跟着世子一块儿回来的。”
叶若蓁叹道:“我听你三哥哥,世子为了寻人,还动用了锦衣卫的缇骑,也算是用心良苦了,天长日久总会有蛛丝马迹,只不过石先生本是游走天下的,就如大海捞针一般,如何世子才找了这三五日就找到了呢?”
七宝摇头不解。
叶若蓁道:“你这傻瓜,上回石太医因何肯来咱们家?”
七宝道:“是大人答应给他写那副《肚痛帖》啊!”
叶若蓁笑道:“若世间能轻易找到石先生的,除了你的那位大人,只怕再无别人了。”
七宝身心震动:“这怎么……”她本想问这怎么可能,但一想到那天晚上张制锦来的那几句话,以及先前石琉在老太太跟前那没头没脑的两句,倒果然是大有蹊跷。
“难道……真的是他?”七宝抓了抓头,“可若真的是他,他怎么不告诉我呢?”
叶若蓁道:“其实你三哥哥回来,张大人难找的时候,我就觉着古怪了,且老太太病的这两日,他从不曾来看过,我想,以他的为人性格,一定不动声色地早就派人去寻找石太医了,毕竟只有找到大夫才是正理,其他的探望啊宽慰啊,不过是虚言应付罢了。”
七宝心头一阵热流涌过:“真、真的……”
叶若蓁笑看着她:“我又听那晚上张大人来见过你?你呀,真是个糊里糊涂的福星,就乖乖地听老太太的话,明儿回去吧。你过一阵子再来,兴许我也就好了。”
这夜七宝回到暖香楼,回想着叶若蓁的话,翻来覆去了半宿才睡着。
让七宝放心的是,自从石琉来过之后,只过了一夜,谢老夫人的病果然立竿见影地就转好了。
七宝自觉遮在头顶的阴云都散开了,加上老太太跟夫人都劝,于是吃过午饭,便启程返回张府。
张家老诰命那里,七宝便把谢老夫人的病情等等陈述了一遍。
老诰命也没别的,只淡淡地道:“我料到你们府老太太是个多福多寿的,必定是无碍,加上这两日我身上也不受用,所以才不曾过去,只盼她别以为我失礼罢了。”
七宝忙道:“这自然不会了。只是老太太您怎么了?”
张老诰命道:“没什么大碍,就不劳你费心了。”
七宝见她还是如此刷漆牌位般的姿态,便顺势告退而出,自己回到新房里休息整理去了。
直到晚间,七宝翘首以待,盼着张制锦回来,但直到子时将至,仍是不见人影。
想来也是,她不在府内的这些日子,他也不曾归家,哪里有个她一回来,他也立刻跟着回来的道理。
七宝本想当面询问张制锦,关于石太医的事,然而等来等去,着实困倦,便沉沉地睡着了。
一连三日,张制锦都没有回府,七宝反而着急了,便让同春去二门上听,派厮到吏部询问。
那厮去了半天,回来禀告道:“吏部的人听是九爷府里的,特入内禀告了,人并没见到九爷的面儿,是跟随九爷的厮洛尘出来,九爷最近事忙,昨儿晚上又在内阁当值,所以不曾回府,少奶奶的问讯,他会代为转告的。”
隔着帘子,七宝问道:“那你可问了他身子如何了吗?”
厮道:“问了,洛尘,九爷很好,让少奶奶不必惦记。”
七宝听了这简单的一句话,总觉着无法放心,可也没有办法。毕竟那是吏部,自己又在张府内宅,若他不回来,自己也没法子见面。
是夜,张制锦仍是没有回来,只是在次日,京内传出了一个很大的消息。
原来皇帝年纪大了,最喜欢贤孝之人,又听世子为了谢老夫人不惜顶风冒雪出城寻找名医,如此赤子之心,忠义可嘉,顿时龙颜大悦。
因此皇帝下了旨意,自言年事已高,便命康王殿下为监国,代理朝政。
而世子赵谖宄潜硭纠铮泊痈瞿┪驳钠咂饭偕闪宋迤返亩嘉尽?br/>
这件事很快传扬开来,一时之间,前往康王府恭贺的宾客络绎不绝。
康王春风无限,却想不到自己半生荣耀,竟然是托儿子的福。
加上上次宫内行刺的事,也多亏了世子有勇有谋。
可见儿子果然是出息了,连皇帝都为之青眼,宠爱有加。
是夜,康王叫世子赵阕抛约憾喑粤肆奖疲湃肿硪猓崆崤淖耪袁的肩膀道:“天下英雄谁敌手……生子当如孙仲谋,可是对你父王来,有攀撬脖炔簧系摹!?br/>
康王举杯,赵σ哺竿醯木票崆嵋慌觯饺烁髯砸灰。低醯难廴θ春炝耍骸爸豢上В阕婺溉纯床坏健儿这般出息的样子了。”
赵低跎烁校σ曰敖馔芽矗峙滤茸砹耍阌趾盟荡跛档厝白×恕?br/>
康王停了酒,长吁了声,此刻天色黄昏,已经出了正月,却仍是有些春寒料峭,只是两人吃了热酒,倒也无妨。
康王一笑:“你回去吧,跟世子妃好生相处……如今你若是能有个儿子,这太子之位,必然是我们家里的,十拿九稳了。”
赵耐房┼庖簧嫔喜欢愿廊巳ト⌒丫铺溃值溃骸案竿跻埠蒙睬蕖!?br/>
从康王的上房退了出来,给夜风一吹,酒力上涌,赵阕亓朔恐?br/>
世子妃周绮正在里间做些闲散的针线功夫,听见世子回来了,便起身出外迎接。
赵媸职焉砩系呐缃庀吕赐员咭蝗印?br/>
有宫女俯身捡了起来,搭在屏风之上。
赵肷砭破搅舜脖咛上拢茜踩嵘档溃骸暗钕虏懦粤司疲么跣研丫圃偎!?br/>
着便叫宫女去绞了热毛巾过来,她亲手拿着,去给赵亮场?br/>
赵凶叛劬Γ孰世锟醇徽跑饺匕愕牧自诿媲埃路鹑绯寄合肽侨恕?br/>
他心头一震,张手握住了周绮的腕子。
周绮一怔:“世子?”
赵飧錾簦Χňο缚矗醇撬毕乱庑死簧旱厮墒郑匦卤樟怂邸?br/>
周绮望着面前的青年,手略略地有些发抖,思忖再三,周绮回头发宫女们退出,便走到床边,伏身靠在赵乜凇?br/>
赵逯迕迹纸瓶茜菜档溃骸暗钕绿盅嵛衣穑俊?br/>
赵溃骸霸趺矗俊?br/>
周绮道:“殿下若是不讨厌我,为什么平日里连多看我一眼都不肯?”
赵姆吃辏湛诓谎浴?br/>
犹豫了会儿,周绮的手在赵浠夯郝庸袁察觉,顿时用力将她一推。
周绮猝不及防,从床边跌坐在地上。
赵洳炀酰床⒉焕砘帷?br/>
周绮却并没有起身,只是顺势坐着。
她垂着头,半晌,才道:“世子可知道,王妃问过我数次,问我为什么至今还没有孕信,世子竟叫我如何回答?”
赵溃骸澳憔褪祷笆邓当闶橇恕!?br/>
周绮的眼中滚出泪珠,脸上却露出了古怪的笑意:“殿下的容易,这话叫我怎么出口?难道就跟王妃……世子、世子从头到尾根本没碰过我,没有跟我圆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