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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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下了一整夜,常宁也做了一夜的噩梦。

    梦里有已逝的母亲,有战场浴血的将士,有同她演兵法的将军,还有仍含着一脸笑意的太皇太后。

    他们挣扎着、奔跑着想要拉扯住她,想要将她拉入炙热的岩浆中,想要让她堕入无尽的深渊。

    太皇太后她理解,可其他人

    梦中惊魂,常宁清晨悠悠转醒的时候,陆子慎就裹着被衾窝在她的榻边,眉头紧皱着好像还没有醒。

    她揉着眼睛缓了缓神,而后颇有兴趣地趴在榻边看着熟睡的陆子慎。

    少年的发丝松开散落枕边,侧躺的姿势遮挡住了他半张脸,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打着颤,好似做了什么难以走出的梦魇,就连脚下得被衾都被他在睡梦中踹开,露出一截干净白皙的脚腕,在本就偏冷的秋季受着风。

    她蓦然觉得有些心痛,想起身去给他把被衾再往上拉一拉,却发现自己的被衾掀不开。低头看过去,这才瞧见原来陆子慎在睡梦中也一直拉着她的被衾,纤细的里紧紧捏着被衾的一角,就好像松了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常宁叹了口气,眉目间是揉不开的忧心,这孩子太让人心疼了些。

    “姐姐”

    她正愣着神,便听到了陆子慎干涩嘶哑着轻声唤她,那声音软软的有些含糊般娇嗔之意,合着清晨清冷的微风,教常宁的心都有些发颤。

    陆子慎将头稍稍昂起看着常宁,眼神间带着朦胧的倦意,语气中还有些鼻音掺杂,像只睡醒了等待主人揉搓的爱犬。

    “着凉了?”常宁见他脸色泛着红,忙皱眉问他,“可感觉身子发着热?”

    陆子慎用鼻尖蹭了蹭被衾,而后吸着鼻子:“确是有些”

    他最近被常宁养的太好,昨夜就淋了那么一会雨,今日就隐隐有些不适了,还真是矫情。

    陆子慎的声音喃喃的,连带着含糊不清的鼻音,迫使常宁不得不凑近了些去听着,耳畔少年的呼吸炙热而急促,让她心里莫名有些慌张,担忧的道:“你别窝在地上了,去外间榻上吧。”

    常宁心忧,罢忙凑近去用自己的额头探着他的额头,只一瞬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便猛然加近,近的中间连一个拳头都放不下。

    陆子慎甚至能嗅到她身上昨夜沐浴用的花皂香味,能看到她面庞上细细的绒毛,能感受到她周身温凉的气息,让他不自觉就想离她近些、再近些。

    他也果真这么做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常宁拥进怀里了,少女僵硬的身体让他恍然间回过了神,连忙将头埋在她的肩窝,轻声呢喃:“姐姐,我好冷”

    其实,他很热,热到只需接触她身上一丝丝的凉意,就想要将其拆骨入腹。

    “是不是热的迷糊了?”常宁起身作势要下榻去,“我去唤寒寻个府医来。”

    她按着陆子慎的肩膀让他坐榻上等着,自己则伸搬动双腿一点点挪着,蓄力去要抓榻边的轮椅。

    然而她还未触及轮椅扶,倒是先被一只滚烫的大给握住了。陆子慎单从常宁背后绕过握住她的腕,下巴则抵在她的肩头轻轻蹭着:“我抱姐姐。”

    “不用”

    仍是迷糊的少年听不清她在什么,只是自顾的弯起了身子,握着她腕的那只大也滑向她的腰间,另一只伸向她的腿弯处,极其熟练的将她稳稳抱了起来。

    陆子慎好似烧的更厉害些了,周身滚烫的气息愈发明显,就连眼神都有些含着氤氲的雾气,好像随时就要晕倒一样。

    但他还是安全的走完了一段路程,细心的将常宁安置在轮椅上,还拿过薄毯给她盖上,而后脱力一般跪倒在地,将头沉沉的搭在她的腿上蹭着求她夸奖。

    见他通红的脸庞,常宁也不好多斥责什么,只能将伸入他的发丝揉搓着,无奈叹气:“去榻上躺着,我去唤个府医来,别再乱跑了。”

    陆子慎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亦步亦趋的走回常宁的榻上,宛如木人一般直愣愣的躺了下去。

    躺的那么快速又明确,常宁都来不及唤他。

    看着他因为难受而不断起伏着的胸膛,常宁再一次将想要斥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上前去给他盖好了被衾,而后扶着轮椅缓缓行出了屋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若不是厨房还冒着袅袅的灶烟,常宁都要以为这怡蓉水榭一直是这般寂寥呢。

    想来寒和立夏又都被正院给唤去了,这般毫不吝啬的支使着她院里的人,林氏还真有些端着当家主母的架子了。

    她眉头皱了皱,想着稍后叫来大夫给陆子慎瞧完了病,然后去寻父亲将这些事儿上一。总不能一直叫林氏这样下去,若再如此,那于她、于父亲、于整个侍郎府,都不是什么好事。

    况且她,也并没有那么不堪。

    她扶着轮椅往院外行去,然而刚及门口,寒和立夏就拖着一副疲倦的身子回来了。

    见到常宁,寒忙上前去扶着轮椅的扶,问道:“姐这是要上哪去?”

    “去寻个府医来。”常宁将腿上的薄毯又紧了紧,“子慎受了风寒,现在烧的厉害。”

    听她着,寒忙接道:“那也不必姐去,我去寻吧。”罢还抬眼示意立夏,教他接轮椅推常宁回去。

    二人一唱一和的神情教常宁起了疑心,她松开长鞭桎梏住立夏要推她回去的动作,面色深沉,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冰冷:“走。”

    寒和立夏刚从正院回来,现在又是如此的神情,摆明了不想让她去正院寻府医,怕不是林氏那头又起了什么幺蛾子了。

    她若现在不去看上一看,那林氏往后也定会来寻她,千方百计给她找麻烦的。

    所以,得去。

    “可是姐”寒还想再些什么,瞧见常宁那一脸阴鹜的神色,顿时也就将话咽回了肚子,只求着等会姐面对林氏和四姐的时候,别气的甩鞭子。

    三人一路无言的行至二门,周遭的空气仿佛被冻住了一般,沿路上也有不少的丫鬟厮朝他们这里看着,然后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着什么。

    常宁视若无睹,在走过二门的时候,吩咐着立夏赶紧去寻府医回院给陆子慎看病,自己则领着寒往正房去了。

    “姐,其实起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寒生怕常宁到了正房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忙提前先将她听到的事情与常宁上一,“无非是您之前将陆子慎领回院中的时候,伤到了四姐的那件事儿。”

    “今日主君休沐,辰时吃过早饭后在正房写折子,我正好那时被林姨娘唤去正房洒扫,便瞧见了林姨娘和薄纱掩面的四姐去寻主君,哭哭啼啼的了些什么。”

    “我离的远了些听不清的什么,还是从近些的丫鬟那里听到了一点。不止有姐打了四姐这件事,听林姨娘的意思,四姐脸上的伤也是姐弄的,主君现在看起来挺生气的。”

    寒挑拣着稍微不那么让人恼怒的话与常宁着,还时不时的低头去看她的神情,一颗心脏就差点蹦跶出来了。

    然而常宁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她看着愈发近了的正房屋檐,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无事,进去吧。”

    常宁的轮椅碾过木质地板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迫使正房内的常袁松和林氏母女朝门口开去,一时间三人的神色各异,但同一样的就是没想到常宁会这时过来。

    常雅舒瞧见是常宁过来,瞳孔猛然收缩一下,而后瑟瑟发抖的躲在了林氏身后,看起来就好像是被常宁吓到不行一样。

    “主君啊,您瞧瞧未安都给舒儿吓成什么样了?惹她生气打两下也就罢了,居然还用虫子要毁舒儿的脸!”林氏眼尖,瞧见自家女儿的样子,立刻娇滴滴的用帕巾掩住口唇道,“我们舒儿虽不及嫡长女的风姿,但往后总归是要嫁人的,未安你现在婚嫁难定,怎么也不想让我们舒儿嫁的好点啊!?”

    声泪俱下,言辞诚恳,漂亮。

    常袁松虽有意偏袒林氏,但为官总是要讲究证据,便淡淡瞥了一眼常宁,而后问林氏:“我适才就问你可有证据,现在仍是如此问你,可有证据?”

    林氏眼睛滴溜溜转不知如何去,于是哭的愈发悲怆,连带着常雅舒都跪下哭的梨花带雨:“父亲,那日夜黑风高,女儿看不清是何人,确实不能平白诬赖大姐姐,是女儿不对”

    “莫哭了,一会是未安害你们,一会又不是,你们教我如何定夺?”常袁松气的将上的茶盏都扔了出去,近几日本就因着贪污案一事烦的厉害,如今府中内眷又天天给他找事做,没半刻消停的!

    林氏母女许是还未瞧见常袁松对他们如此气极的样子,顿时吓得呆愣在那一句话都不敢了,只能看着地上碎落的茶盏抽噎着。

    常宁看着二人做戏的样子,止不住冷笑出声:“你们太看我常宁了,若真是我做的,那可就不止让她脸受点伤这么简单了。

    作者有话要:  陆子慎:最近被姐姐养的太好了,身子都没以前那般能抗伤了。

    常宁:那怎么办?(问号脸)

    陆子慎:(一把抱住)姐姐亲亲抱抱举高高就好了

    常宁::)

    我回来了回来了,最近一定会保证日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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