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
常宁没想到,会这么快再次见到陆子慎。
少年如曾经许多个日日夜夜一样,习惯跪坐在她身侧,将头搭在她的膝盖上,眯着眼睛享受着她的抚摸,柔软的头发还止不住的左蹭右蹭,教人哭笑不得。
他就像一只许久未曾见到主人的奶狗,哼着鼻音摇着尾巴,就能让人心里头软的不成样子。
“所以,这就是无相阁的局?”常宁摸着他毛茸茸的头发,眉眼温柔的看着已经褪了何玉书皮相的少年。
陆子慎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她只一眼没瞧见,少年便从温文尔雅书生气的何玉书样子,变回了眉眼清冽却含着笑意的陆子慎样子,只是身上那庄严的官服,却与他这样子颇有些不相搭了。
“我很想姐姐。”陆子慎并没有完全应和着常宁的话,“每天都在想,无时无刻都在想。”
他这般忽然的甜言蜜语,让常宁有一瞬间的愣住,似乎没想到原本瑟瑟缩缩的少年,如今也会出如此让人脸红的话。
她蓦然不知该再接什么了,僵硬的停在陆子慎的头上,全然忘记了自己适才还问他的事情。
头上轻柔的抚摸消散了,陆子慎有些不满的蹭了蹭她的,却见她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便回头抬眸看着她。
女子的眸中神思涣散,没瞧他。
陆子慎有些恼,起身双支在轮椅两侧,身子前倾低眸注视着常宁,语气嗔怪:“姐姐,你在想什么?”
忽然及近的声音让常宁回了神,却发现少年不知什么时候靠的这么近了,让她整个人呼吸一滞,身子就猛地往后倒去,直直的依靠在了轮椅背上。
“姐姐?你怎么不回答我?嗯?”陆子慎并没有打算因为常宁的姿势而放过她,反而是更为变本加厉的往前仰了仰,只装作全然不解的,眸子闪亮亮的看着她。
常宁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不自觉的就慢慢打量了起来。少年消失的这几日,眉眼间好像成熟意味更重了些,鼻翼也更为,薄唇微抿之时,满满的诱惑之感。
再瞧如今的这般的动作与姿势,看起来就像是陆子慎要亲她一般。她不自觉间便动了动喉头,然后不知为何,鬼迷心窍的把眼睛闭上了。
她感受到脸颊慢慢有温热的气息喷洒过来,掠过她的睫毛,扫向她的鼻翼,最后落在了她的唇上,有一缕发丝不轻不重的骚着她的脸颊,她吃痒,刚皱了皱眉便听到有一声低低的笑意道:“姐姐,这是干嘛呀?”
这一声低哑的问声令她醍醐灌顶,猛地睁开眼睛看向陆子慎。
少年仍是一脸单纯无辜的样子,许是瞧着她适才将眼睛闭起的时候有些迷茫,此时便歪着头与她眨着眼睛,静静的等待着她的解释。
常宁有点无奈。
他倒是忘记了那日是谁不分青红皂白将她扔在榻上了?忘记了是谁像只狗一样咬了她的脖颈了?忘记了是谁脚不老实意欲解了她的衣带了?
如今就这般,在她面前装作不谙世事了?
她忽然有些气恼,不悦的鼓起双腮,将头侧向一旁,眼神也收了回来不再看他。
“姐姐”陆子慎有些心慌,急急的问道,“姐姐,你是不是,还在为那日的事情,所气恼?”
他将这话出,倒是让常宁开始了思索。
她确实应当与他将这些话明白的,他还,往后还有许多的路要走,而她不一样,她如今除了能玩弄些暗地里的权谋,再无半分用处了。
“子慎,你当知道,我是个废人,即便曾经风光无限,如今的我也只是个双腿尽毁,跌落尘泥的人。你如今在无相阁的局中,出了此局后无相阁不会亏待你,而我也相信,子慎有能力凭着自己走向更高的位置,而我,最后却只会成为你的累赘。”常宁将心里头的话的清楚明白,把自己最痛的伤口剥痂渗血露给了他看。
陆子慎抿着唇并未话,他看着常宁握着轮椅扶的双已经有些发白,却还在碾着骨节努力的隐忍着什么。
而常宁则接着道:“那日那日是你年少气血方刚,我又没能适时的制止你,才教你又陷入了癫狂,不过不是什么事都没发生吗,我们权当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往后你好好的,怡蓉水榭的东厢房很快就修整好了,随时欢迎你回来。”
常宁语气控制的淡淡的,出来的话却伤人的很,每一句话都仿佛是在与陆子慎道别,就好像,往后相见困难一般。
陆子慎的心里一紧,不自觉的便冷了语气:“所以姐姐,这是在推着我离开是吗?”
常宁轻笑:“别瞎想,你我是姐弟,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但总归怡蓉水榭也是你的家,而且,我有喜欢的人了,若是还整日与你这般亲近,怕是不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这般话来,就好像是在和自己赌气一般,想通过这样的办法来试探,他的态度。
可如此这般的自己,与她所想的远离陆子慎,却又背道而驰。
常宁觉着周身的气息慢慢镀上了一层冰霜,随即陆子慎的伸过来将她的头转向他,那双眼尾猩红的眸子,便毫无遮拦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忽然有些慌乱,忙伸出一双抚了抚他的眼尾,生怕他再次陷入癫狂,语气柔声道:“子慎乖,姐姐笑的,你别当真”
“姐姐,你知道吗,我喜欢你,不是那种普通的喜欢,是想把你一直留在身边的喜欢。”陆子慎依然红着眸子,伸桎梏住常宁抚摸他眼尾的腕,在她的背上落下炙热的一个吻。
“我不喜欢旁人靠近你,不喜欢你分给我的东西与旁人一样多,不喜欢你的目光里总是将我当做孩子。”他嗓音嘶哑,语气喃喃的道,“我不了,马上过了年,我就十七岁了,再过三年就是弱冠,到时候姐姐给我赐字,我永远陪着姐姐,不好吗?”
他越起来,语气就越发令人害怕:“我不想要离开姐姐,从来都不想,若是姐姐真的心中有喜欢的人了”
“那姐姐你告诉我他是谁,我去杀了他。”
常宁感受着背上灼热的温度,心里头不觉间有些苦涩,她又只顾着自己,让他陷入疯魔中了。
可少年就这样将自己的爱意表达的淋漓尽致,她却只敢躲避着、抗拒着这份爱意,把自己牢牢禁锢在自己所创造的枷锁里。
她自己,不允许自己去爱别人。
常宁忽然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双捧起陆子慎的脸,微微凑近温柔笑道:“子慎,那日我本来就是要叫醒你,与你好好清楚这些话的。”
陆子慎听着她的话语和柔和的眼神,心尖狠狠地一跳,忽然就不想知道她要什么了。
可常宁并没有给他会,她只是含着笑意,眼角有一滴泪缓缓滑落:“我想与你,子慎,我喜欢的人,是你呀”
是那个第一次见她时怯懦的不成样子,害怕被她抛弃而给她扫石子的陆子慎;是那个害怕雷雨夜晚,会窝在她的榻下拽着她被衾的一角睡一整夜的陆子慎;是那个慢慢有了明媚的笑意,总喜欢躺在她的膝盖上让她摸摸头的陆子慎。
是面前这个,将所有的爱意都给了她的,陆子慎。
许是从未想过常宁会这样,陆子慎的神情猛然间便滞住了,眼尾的红潮慢慢褪去,看向她的脸庞时带着些许的疑惑。
两个人目光相对,想什么,却又不知道什么。
好半晌后,陆子慎才沙哑着嗓音开了口:“姐姐,你能再一遍吗?”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一直以为这一切的爱意,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毕竟他,不值得。
曾经的他靠近常宁,无非是觉着她可以帮助自己,他那时想,这个曾经的大燕唯一女将军,被他一届江湖中人忽悠的团团转,一定很好玩。
可是直到她慢慢的有了笑意,慢慢的因为他变得开朗,慢慢的将他护在身后的时候,他发现,他真的太需要她留给自己的那一席之地了。
他渴望这个女子将爱意都留给他,就像一直行在沙漠的旅人,忽然汲取到了一丝甘露,必然就会趋之若鹜,永生难忘。
可他从来都不敢奢望,甘露会一直存在,那就像神赐予的生命之源,可以获得却无法拥有。
常宁适时的揉了揉陆子慎的脸颊,将他的思绪拉扯回来,然后努力的让他看向自己的眼睛,真诚的道:“陆子慎,我喜欢你,无论是喜欢委屈着、可怜着让我心疼,装作自己什么都不在意的陆子慎;还是那个会产生癫魔,眼中心中都含着嗜血的陆子慎,我都喜欢,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某一个性格。”
甚至起来有些羞耻,她更喜欢那个凶狠的,却将所有的温情都给了她的那个陆子慎,那种含着嗜血得眸子,却仍然可以温言细语的诱着她的那个陆子慎,简直让她无法拒绝。
她这般想着,眼前便忽然一黑,炙热的大覆上了常宁的双眼,教她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了。
而视觉一被遮挡,其余的感官便更为敏感。
她感觉到自己的唇上落下了一点温热的柔软,而后那片柔软蹭了蹭,急促的气息让她整个人都有些燥热,随即便听到陆子慎极致隐忍的沙哑声音:“姐姐,对不起,别看我”
下唇被他咬住,仿佛嗔怪一般,用力的吸吮了一下。
常宁的身子顿时一僵,双紧紧的握住轮椅扶,半分动作都不敢有了。
她能感受到他身子在颤抖,唇与唇贴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滴温热的泪落在她的脸上,炙热又沉重。然后她感觉到,少年在极力的隐忍着内心的躁动,轻轻的宛如蜻蜓点水一般,啄吻着她。
忽然间他的动作停了半晌,而后便有甜腻的糕点香味扑向鼻子,她嗅了嗅,是她最爱吃的芙蓉花糕。
“姐姐,吃块花糕吧?”陆子慎语气嘶哑,用花糕在常宁的唇上蹭了蹭。
常宁被他捂着双眼什么都瞧不见,只能顺应着他,慢慢的张嘴咬住了那块花糕,而随之触碰到的,还有他温热的双唇。
是陆子慎,衔着花糕在喂她。
常宁瞬间察觉到什么,脸色顿时红了起来,而因为咬着花糕,她的唇齿皆是微张着,少年则毫不顾忌的,一点一点将花糕吞之入腹,然后舌极为侵略的滑入了她的口中,不满足的扫荡着留在她口中的花糕碎渣。
此时的陆子慎就像是个风月场里头的高,渐渐地将温和转换为了热烈,丝毫不给她反抗的会,让她在黑暗中有一种完全被压制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好歹也要比他大上三岁的,如此这般被动,往后可不就要被这孩子嘲笑了?
于是她便化被动为主动,将一直紧握住轮椅扶的那双,缓缓的勾向了他的脖颈,然后以同样的热烈回吻着他。
陆子慎被勾引的抖了,唇舌分离之时,他忍耐着血脉的喷张,含上了常宁的耳垂:
——“姐姐,你这样,会惹出事的”
作者有话要: 呜呜呜弟弟好撩(*)??))
虽然现在互通心意了,但是会有很多事发生,玉将军的不放弃和接下来案子对常家的打击
诶?我是不是多了什么!??
常宁:摊上个傻妈没法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