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到晴雪园,姜杜下了车，拎着东西跟在姜沉枫后面：“少爷，一会儿见到白姐，话语气软一点。我刚才问了好多人,他们都女人是要哄的。”

    他是知道姜沉枫脾气的,因为姜家在安城的地位,姜沉枫话从来不需要顾及别人的感受,有时候话难免直了点。

    可如今少爷追求白姐,再加上两人之前和离的事情,他不得不嘱咐两句。

    免得他错了话，惹怒了白姐，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姜杜觉得,自己为姜沉枫真是操碎了心。不过,只要少爷能好好的，他操点心也值了。

    “我知道了。”姜沉枫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垂在腿边的却悄悄地攥起。

    他想起上一次把白瑟瑟惹生气的事情,默默地把姜杜的话记在心里。

    “来了。”白瑟瑟早已站在门口等待。

    “嗯。”姜沉枫把中的花递给白瑟瑟,“送你的。”

    白瑟瑟没有拒绝,接了过去。看到白瑟瑟没有抗拒,姜沉枫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带了一丝笑容。

    “你吃晚饭了没,我买了老程家的糕点，一会儿一起吃点。”

    “吃过了。”白瑟瑟道，“你要是没吃，我让人带你去饭厅。”

    “我也吃过了。”姜沉枫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哦。”白瑟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到了会客室，她转向春秀，“去泡两杯茶来。”

    完又转向姜杜：“我和你们少爷有话谈，你”

    姜杜看了看姜沉枫，忙道：“我在门口等着就行了。”

    “也行，有什么事就找春秀。”白瑟瑟没有勉强。

    春秀脚麻利，两杯热气腾腾的梨花茶很快被端了上来。

    姜沉枫一闻味道，便认出这就是她送给他的梨花茶，她还骗他没了。

    这茶是她故意端上来的吧，她甚至连敷衍他都不愿意。

    他垂下眼睑，看着杯子里袅袅上升的白色雾气。

    雾气弥漫了他的眼睛，他的心里也罩上了一层雾气，他有预感，这一次的见面对他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

    “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件事，因为你拿着花到我店里，安城到处都是关于你我的传言。

    还有你那些爱慕者也找上门来，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所以，我希望你能出面澄清一下，你那花不是送给我的，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白瑟瑟没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道。

    姜沉枫来时还带着几分期望的心，这一会儿沉到了谷底，脸上的喜悦也淡了下去：“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是啊，不然我还能有什么事找你？”

    白瑟瑟觉得姜沉枫的问话有些莫名其妙，要不是姜沉枫搞出这么一出，他们之间甚至没有见面的必要。

    白瑟瑟想了想，姜沉枫这么问，是不是觉得自己刚才话里的语气，有些太硬了些。

    这么想着，她把语气放缓了：“姜少爷，你应该知道，我是做生意的，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

    如果你那些追求爱慕者整天到我店里面脑，我这生意还怎么做下去？

    我知道，我刚才语气有些不好，可你也该体谅体谅我。

    我好好地做我的生意，就因为你拿着花往我店里跑了一趟，就黑我招惹了这么多是非，这事儿让你出面去解决，不为过吧？”

    要不是这事只有姜沉枫自己否认才有用，她压根就不会找上他。

    “你真觉得我那花是别人送的，你为什么没想过，那花也许就是我专门买来送你的呢？”

    姜沉枫没有接白瑟瑟的话，而是将自己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

    正常的女孩子，看到男人拿着花走到自己面前，第一反应不应该是这花是不是送自己的吗？

    为什么白瑟瑟跟其他姑娘的反应不同？

    听到姜沉枫这话，白瑟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姜少爷，别开这种玩笑好不好？你怎么可能会送花给我？你是不是忘记当初你了什么？”

    姜沉枫那双浅褐色的眸子微微动了动，他的在桌面上敲了敲：“哦，当初我到底什么了？”

    他真不记得了，他想听听，白瑟瑟都记得些什么，让她觉得自己送花的行为这么可笑。

    “你真不记得了？”白瑟瑟有些诧异，她仔细打量了姜沉枫的表情，他的表情很认真，似乎正在向她讨教。

    呵，伤人的人永远不记得自己做过的事，姜沉枫也一样，这才几个月，就连自己过的话也不记得了。

    幸亏她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否则现在这样的情形恐怕会很伤心吧。

    既然他想听，那她就给他听，希望他听完以后，不要再做些莫名其妙的举动了。他不知道他一时兴起，会给她带来多少麻烦。

    白瑟瑟开始一句一句的复述给姜沉枫听。

    “白姐，我想你大约不知道，这门婚事是没有经过我同意的，所以，在我这里是不作数的。”

    这句话唤回了姜沉枫的记忆，他想起了那天得知母亲趁他不在，给他娶了一门亲，心里确实是这个想法。

    “这门亲事是家母定的，去迎亲的是我表兄，和白姐拜堂的，是一只公鸡，从头到尾和我半点关系也没有。”

    这句话成功姜沉枫的脸变了色，这话是他的？他当时脑子一定被驴踢了吧。

    白瑟瑟不知道姜沉枫的想法，她接着道：

    “有句话我要跟白姐讲清楚，既然离婚了，以后我们便不再有任何关系，我不希望白姐三天两头上门来找我帮忙。

    白瑟瑟，欲擒故纵这一招对我没用，别浪费心思了。”

    白瑟瑟每一句话，姜沉枫的脸色就白一分，直到她完，他的脸连半丝血色也没有了，看起来像是带了一层面具。

    “这些是我过的话？”姜沉枫的声音又干又涩，仿佛被拉破的风箱，干哑难听。

    他的微微颤抖，这些都是他过的话？他曾经对她过这么多过分的话？

    难怪她不相信他会送她花，换作他，也无法相信。

    “姜少爷，我可没有撒谎，这些全部是您的原话。”

    “我没你撒谎。”姜沉枫快速回道，他想解释些什么，可他什么也不出口，只能无力地坐在那里。

    他还能什么，在他出这些话后，告诉她他喜欢上了她？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更何况她。

    姜沉枫在椅子上失神地坐了一会儿，慢慢站起身来：“你的事情我知道了，我会解决的，不会再给你造成困扰。”

    “这是我在老程家买的点心，味道还不错，你可以尝一尝。”

    姜沉枫让姜杜把中的纸包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开。

    “等一等，这点心你拿回去吧。”白瑟瑟叫住了姜沉枫。

    姜沉枫转过身，浅褐色的眸子在她脸上停了一会儿，又移向那包点心。他点了点头，示意姜杜接着。

    “对了，你们来的时候，没有被人看见吧？”

    就在姜沉枫要离开时，白瑟瑟又问道。

    姜沉枫的身子顿住了，他回过头，浅褐色的眸子直直盯住她，许久之后，他仿佛一只被戳破了的气球，整个人一下子萎顿了下来。

    “你放心，我来的时候很心，没人知道我来你这里。”

    他的眼中闪过苦涩，晴雪园位置偏僻，这里平时少有人来，她不会不知道。

    现在她故意提这么一句，分明是在以这种方式告诉他，她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

    想起他给她送花时，她要发毒誓，姜沉枫的心仿佛被泡在滚烫的油里煎熬。

    她从姜家离开那一刻起，就没想过再回来。而他却在不知不觉中丢了一颗心，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出了晴雪园，姜沉枫坐在后座，许久没有话。

    姜杜坐在驾驶座上，从后视镜里看着姜沉枫，脸上露出担忧。

    “少爷。”

    姜沉枫抬起头，透过车窗往外看，外面黑黢黢的，只能隐约看见巨大的树影子在晃动，仿佛黑夜中不知名的怪物。

    姜沉枫收回了目光：“开车吧。”

    姜沉枫回到家里，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一直到了午夜也没有出来。

    这可把姜杜急坏了，他拍着门道：“少爷，咱做错了事，就去弥补，可不能这样不吃饭呀。您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这样下去，只怕又要病倒了。”

    经过姜杜的一番劝，姜沉枫总算打开了门，可是他的情绪依然很低落。

    他想不通，当初为何他能对白瑟瑟出那样的话。

    新婚之夜跟自己的妻子，跟她拜堂的是一只公鸡，他到底在什么？

    如果有可能，姜沉枫真想回到过去，把当时的自己打一顿。

    事后他还三番两次的告诉白瑟瑟，离自己远一点。

    现在白瑟瑟听了他的话，倒是离他远远的了，可他却后悔了。

    虽然情绪低落，姜沉枫还记得自己答应白瑟瑟的话：“你去外面澄清一下，就那天的花是别人送的，我去无忧酒坊买酒，顺便把花落在了那里，和白姐没有任何关系。”

    姜杜应了一声，看着姜沉枫的目光更加担忧。

    他服侍姜沉枫多年，了解他的脾性。

    姜沉枫性格冷淡，但其实对他看重的人或物，有着异乎平常的执着。

    六岁那年因为养一只叫旺财的狗，耽误了学习，导致旺财被老爷活活打死，姜沉枫当时并没有表现出异样。

    可是，在旺财死后，姜沉枫再也没有养过任何狗。

    姜杜还知道，姜沉枫的衣柜里，至今还藏着旺财脖子上的的铃铛。

    如今他喜欢上白姐，姜杜担心，若是无法跟白姐在一起，姜沉枫很可能这辈子终身不娶了。

    接下来的日子，姜沉枫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他不再提及白瑟瑟，连白瑟瑟送的那无忧梨花白，他也不再喝。

    日子似乎和往常一样，可似乎又有些不同。

    只是姜沉枫时常会坐在书房，看着窗外的那棵芭蕉树发呆，而且一坐就是半天。

    了解姜沉枫的姜杜知道，少爷这一次是真把白姐放在心上了。

    而白瑟瑟那边，在姜沉枫解释之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姜沉枫的那些爱慕者大约知道白瑟瑟不会成为她们的阻碍，再也没来过无忧酒坊。

    倒是赵芝菱来了一次，只不过她喝不惯白酒的味道，便催着白瑟瑟赶紧把葡萄酒酿制出来。

    白瑟瑟对于姜沉枫的守信倒是满意的，本来她想送壶酒过去，算是谢谢他的配合。

    转念一想，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没必要给自己添麻烦。

    杜斯礼来到姜家，看到的就是姜沉枫这么一副消沉的模样。

    他叹了口气：“你就打算一直这样消沉下去，那白瑟瑟你不打算追了？我这里有个关于她的消息，你听不听？”

    姜沉枫本来靠在椅背上，听到杜斯礼这话，他慢慢坐直了身体，问道：“什么消息？”

    看到姜沉枫这个举动，杜斯礼便知道，他这几天只是情绪低落，并未放弃追求白瑟瑟，便把自己知道的消息了出来：“梁锦盛又去无忧酒坊送花了。”

    杜斯礼顿了顿又道：“你去无忧酒坊送花的消息一传出，梁家那边便没了音信。而你刚刚否认，梁锦盛就赶着去无忧酒坊送花。

    沉枫，我总觉得梁家向白姐求亲是有目的的，并非梁平冬的，梁锦盛喜欢白瑟瑟那么简单。”

    姜沉枫听了这话，脸色终于起了变化：“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去查，斯礼，谢谢你。”

    杜斯礼这一番话点醒了他，他现在最该做的不是消沉颓废，而是想着如何取得白瑟瑟的原谅。

    直接去，估计白瑟瑟又会敷衍着把他打发回来。

    送走杜斯礼后，姜沉枫拨了个电话，那边很快接起：“先生，有什么事请请尽管吩咐。”

    “龙华，去查一查，梁家为什么向白姐提亲。”

    “是。”龙华接到任务后，很快把侦探所的人派出去调查这件事。

    龙华的速度很快，一天后，姜沉枫的书桌上便多了一份调查资料。

    杜斯礼怀疑得没错，梁家向白瑟瑟提亲，并不是因为梁锦盛，而是看中了白瑟瑟的酿酒技术，想让白瑟瑟为梁家卖命。

    这份资料是龙华从梁家二老爷口中得到的，消息绝对真实。

    姜沉枫看着资料冷笑了一声：“梁家也配？”

    “杜，把这份资料”姜沉枫话到一半又停了下来，以白瑟瑟的性格，直接把这份资料给她，只怕她不但不会领情，反而会怪他多事。

    姜沉枫叹了口气，如果当初没和离，现在哪来那么多事。

    不过，梁家，姜沉枫看着这两个字，该给他们找点事做了。

    第二天姜沉枫一大早起来，虽然眼下带了些青黑色，脸上却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看到姜沉枫的笑，姜杜松了口气，跟着凑趣道：“少爷昨夜是做了什么好梦，今天这么高兴。”

    姜沉枫“嗯”了一声：“想通了一些事情。”

    姜沉枫没再下去，姜杜也识趣地没有多问。

    不过他也知道，姜沉枫想通的事情应该跟白姐有关，不管少爷想通了什么，只要想通就行。

    少爷这几天的状态，看起来真让人担心。

    “去买一些水果，晚上我去晴雪园一趟，找白姐谈点事情。”姜沉枫吩咐道。

    姜杜有些犹豫，上次去了一趟晴雪园，少爷回来消沉了一个礼拜，这又去？

    “听我的吩咐。”

    姜杜叹了口气，去备车了，但愿这一次不要像之前一样。

    白瑟瑟从无忧酒坊回到晴雪园，就看到门口停着一亮黑色的轿车，姜沉枫站在车子旁，很明显是在等她。

    姜沉枫看着白瑟瑟从牛车上下来，忽然后悔当初送了她这园子。

    当时觉得离得远，可以永不见面，现在却变成了想见她，都要兜一个大圈子。

    “在等我？”白瑟瑟走了过来。

    姜沉枫点了点头。

    白瑟瑟的柳叶眉立刻皱了起来：“我姜大少爷，你和我没那么熟吧？你这么没事干，就往我这里跑一趟，会让我很困扰，你知不知道？”

    他自己在安气自己不知道吗，任何一个姑娘的名字和他纠缠在一起都不会有好结果，她可没兴趣整日与他那些爱慕者费口舌。

    姜沉枫看着白瑟瑟叹了口气，她一张口，就把他这几天好不容易树立起的信心打碎了。

    这些天他也想清楚了，他以前对她确实过分，她会有这样的态度也正常。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是一步一步化解她对他的敌意。

    至于追求，那都是后面的事了，现在谈，还为时尚早。

    以白瑟瑟目前对他的态度，他敢提个追字，她就能再不见他。

    不是没有其他段，可姜沉枫知道，那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是她的心。

    “我找你有事。”姜沉枫按下了心中乱七八糟的心思，低声解释道。

    白瑟瑟狐疑地打量着姜沉枫，他的脸色不像是在撒谎，她问道：“什么事？”

    “关于文章换酒的事情。”来之前他也是做了充足准备的，那无忧梨花白喝过之后，才知道它的好处。

    可这样的好酒，她不用来卖，却要换什么文章。联系到之前他提及梨花茶的报酬时，她要的也是一篇文章。

    虽然不知道她要文章有什么用，但他知道，那对她一定很重要。

    想到有一天，他居然要用这样的段，让一个女孩子和自己有联系，姜沉枫就忍不住想要苦笑。

    “你有什么想法。”这是件正经事，白瑟瑟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你先，你到底需要多少好文章？”姜沉枫身子略略向前倾，用支撑住下颌做出倾听状。

    “自然是越多越好。”无忧灵珠当然是越多越好。

    “如果是这样，我们倒是可以合作。”姜沉枫出自己的想法。

    “合作？怎么合作？”白瑟瑟问道。

    “我想办一家杂志社，而你想要好文章，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我想借你的酒坊一用，举办一次文会，一来可以扩大杂志社的名气，二来么，趁收集一些好文章。

    我的杂志也跟几个文坛名人约了几篇稿，他们的投稿我会在征求他们的意见后，拿给你看。

    不过，在这之前，我会邀请他们去你的酒坊聚会，你要拿无忧梨花白招待。”

    白瑟瑟听完姜沉枫的话，有些奇怪：“你怎么会想到选择我们酒坊。”

    姜沉枫想举办文会，多的是酒坊想要承办。无忧酒坊毕竟是新酒坊，名气比不上梁家、刘家这样的老字号酒坊。

    就是白家酒坊，别看它现在没落了，那也不是现在的无忧酒坊能比的。

    那无忧梨花白，虽然在开业当天借着杨福贵宣传了一波，可从她收到的文章便可以看出，这酒在文人之间并没有多大名气。

    “选择无忧酒坊，自然有我的道理。你那无忧梨花白确实是好东西。

    你大约不知道，我时候因为佣人照顾不善，曾经被埋在雪地里整整一夜，被人找到时，已经奄奄一息。

    后来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可却落下了体寒的毛病，中医西医看了不少，可都无济于事。

    可自从喝了你的梨花茶后，我竟然感觉到体内的寒气有所减少，而那无忧梨花白的效果更好。

    所以你不必想太多，我也是为了自己，我想要更多的无忧梨花白。”

    姜沉枫这话的时候，情绪看起来有些低落。

    白瑟瑟想起了刚穿越过来那晚，她曾经碰到过他的，当时她就觉得他的温度低的不太正常，原来还有这方面的原因。

    “我知道了，以后你需要多少无忧梨花白，只管开口。”

    听了姜沉枫的话，白瑟瑟道。

    那无忧灵珠泡的酒，具有排出毒素、强身健体的功效，身体里的寒气想必也属于毒素，所以姜沉枫喝了那酒之后，才会感觉到效果。

    她不排斥和姜沉枫合作，她对他没有感情，对他的那些话也不在意。

    这一次的合作对她很重要，她不会因为私人的事情拒绝。

    以姜沉枫在安城的影响力，这一次文会就是无忧酒坊扩大宣传的最好会。

    当然，她也不会占他的便宜，帮他调理好身体，算是他给她做宣传的回报。

    “好，过几天我会把聚会的名单拿给你，你好提前准备一下。”

    正事完，姜沉枫看了白瑟瑟一眼，暗暗叹了口气：“那我走了。”

    “嗯，我送送你。”

    姜沉枫有些无奈，这个女人还真是无情啊。

    怎么，两人也算合作伙伴了，谈完正经事，不留他吃饭，请他喝杯热茶，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他要走，她连半点客气都没有。

    不过，这一次晴雪园一行倒也不白跑，至少他摸到了和她相处的方式。

    只要不涉及到私人感情，白瑟瑟还是很好相处的。

    真不知道当初那些传言是怎么传出来的，白瑟瑟分明比那些嘴上喊独立的人强多了。

    姜沉枫现在心里是真有些后悔了，当初若不是他太自信，先入为主，只要多相处两天他就会发现她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那时候了解她，他就不会为了摆脱姜夫人的控制，提出和离，让自己陷入现在这样尴尬的境地。

    姜沉枫走后，白瑟瑟去了无忧酒坊，一个孩子钻进了酒坊递给白瑟瑟一个纸条，三叔家的堂妹白香雪约了她三天后在咖啡馆见面。

    白瑟瑟捏着纸条笑了笑，正好她也有事需要白香雪递个口信。

    上次梁平冬提亲时的话，给她提了醒，也让她下定了决心，重新回到白家，拿回白家酒坊的管事权。

    想掌控白家酒坊，三叔是最好的突破口，在现代她也是这么做的，现在不过是把从前做过的事重复一遍罢了。

    上一次，白杜康来她店里，已经让一部分舆论站到了她这边。

    现在，她需要白杜康多做几件蠢事，让舆论彻彻底底倒向她。

    “你怎么来了？”白瑟瑟皱着眉头看向白善华，白善华是白杜康的大女儿，一向和她不和，明里暗里没少给她下绊子。

    “我怎么来不得了？嘁，姜沉枫送花给你的消息是你传出去的吧，想借姜家的势？可惜呀，人家姜沉枫看不上你，立刻就辟了谣，那花不过是人家不要的罢了。”

    白善华斜着眼睛打量了白瑟瑟一番，眼睛里露出嫉妒，没想到她离开白家之后过得更好了。

    瞧瞧那张脸，白里透红，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难怪离了婚，那梁锦盛还当个宝似的求上门。

    不过，白善华想到姜沉枫对她的嫌弃，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长得再漂亮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姜沉枫抛弃。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些无聊的事，那我很抱歉，请你离开吧。”

    对于白善华的嘲讽，白瑟瑟并没有在意，白善华越是做出这副难看的姿态，越明了她内心的嫉妒。

    难受的是她，不是自己。

    白瑟瑟的否认，在白善华看来不过是死鸭子嘴硬。她越不承认，就越能明事情的真相，那些事就是白瑟瑟自己一策划出来的。

    白善华不屑地看了白瑟瑟一眼：“啧，像你这种倒贴都没人要的女人，可真是丢尽了女人的脸，幸好当初父亲把你逐出了白家。”

    “丢脸？你是在自己吗？”

    “你，你什么意思？”白善华听到这话，心里一咯噔，收起了刚才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脸色沉了下来。

    “什么意思，你自己不知道？你追着杜斯礼跑的事情，整个安城都传遍了，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吧？”

    “你——”白善华指着白瑟瑟，不出话来，眼圈儿都气红了。

    她巴结徐慧琳，就是想借着她打入杜斯礼的圈子，可偏偏上次的事情惹毛了徐慧琳，她到做到。

    前两天，她厚着脸皮上了徐家的门，却被徐慧琳赶了出来。这件事幸亏知道的人不多，不然她就成为除了白瑟瑟之外，安城第二个笑柄了。

    “我什么，被别人拿这种事来嘲讽，很难受吧？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喜欢一个人，只要没有伤害到他人，便没有任何错，这样的事不应该被嘲笑。”

    白瑟瑟并不想这样的话，她不喜欢姜沉枫，白善华的话伤害不到她半分。

    可白善华明明自己也受着这样的痛苦，却偏偏学那些嘲笑人的作风，她便多了句嘴。

    白善华听了这话愣住了，好一会儿才红着眼圈问道：“你真觉得我没有错？”

    这些天被人嘲讽，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心里何尝不难受。

    白瑟瑟是第一个她没错的人，白善华内心很复杂，为什么是她？

    “没有，只要你没有因为自己的喜欢而伤害人，就没有错。杜斯礼生得一表人才，又才华横溢，喜欢上这样的人，不是很自然的一件事吗？”

    听到这话，三人身后不远处，一个身穿白色短袖衬衫的男子抬起头看了白瑟瑟一眼，眼睛里露出若有所思。

    白善华听到白瑟瑟的话，低头不语，许久之后，她抬起头：“我为刚才嘲讽你和姜沉枫的事道歉，但是我不会原谅你败坏我爹的名声。”

    这段时间因为白杜康名声受损，她在外面的日子也不好过。

    尤其是刘家酒坊的刘敏茜，每次见到她，都要冷嘲热讽一番，而这一切都是拜白瑟瑟所赐。

    听到刘敏茜这个名字，白瑟瑟眼神一暗。在现代，刘敏茜就是梁戍的跟班，那本架空民国文，白瑟瑟怀疑就是刘敏茜写的。

    “关于这一点，我还真不需要你的原谅。大伯做了什么，我不相信你不知情。”白瑟瑟压下心中的想法，淡淡道。

    “不管我爹做过什么，可二叔去世后，是我爹把你养大的，你这样对得起我爹吗？你知道那些人现在怎么我爹吗？”白善华恨恨道。

    “就因为大伯养过我，就能随便掌控我的婚姻，把我卖给郑元昌？白善华，你就算不知道郑元昌，多多少少也该听过他的名声。出这样的话，你不觉得亏心么？

    更何况，大伯卖了一次不够，还想把我卖第二次，你觉得我不该反击？”

    白善华果然还是记忆中那个白善华，和她爹白杜康一样无耻。

    “爹也是为了你好，你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能嫁给梁锦盛，你还想怎么样？”白善华觉得白瑟瑟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呵，”白瑟瑟被这话气笑了，“行了，我赴的是三妹的约，不是来听你在这里废话的。觉得好，你自己去嫁。”

    跟白善华这样的人根本不明白，白瑟瑟干脆不再理她了。

    “我也不想在这里待了。”白善华翻了个白眼，站起身看向一直没有话的白香雪，“香雪，你要不要跟我走？”

    “二姐，你要去赴那些姐的约，我跟她们不上话，我就不去了。”白香雪轻柔地笑了笑。

    “你跟白瑟瑟混在一起，沾染了她的晦气，将来有你哭的。”白善华见白香雪不肯跟她走，脸色沉了下来。

    白香雪笑了笑，没有话。

    “不去就不去，真是没出息。”白善华撇了撇嘴，气呼呼地转身离开。

    白香雪等白善华走去出之后，才转向白瑟瑟：“这次，其实是我爹让我来的。”

    “三叔找我什么事？”白瑟瑟有些惊讶。

    白香雪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她嘴巴张了张，什么也没出来。

    “到底怎么了？如果有什么难处，你尽管出来。”

    在白家时，三叔虽然明面上不敢反抗大伯，但暗地里却给过她不少帮助。他要是有什么困难，自己必然是要帮的。

    白香雪听了这话，眼圈瞬间红了：“若不是实在没办法，爹也不会让我找上大姐。

    这些年，在大伯的压制下，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如今，连我哥上学的钱都快拿不出了。”

    “怎么会？”白瑟瑟皱了皱眉头，大伯居然连三叔的用度也克扣？

    白香雪叹了口气：“自从二伯去世以后，这几年白家酒坊的效益越来越差。上个月，大伯去年没赚到钱，索性连今年的分成都不给了。

    我们一家子就靠着那么点分成过日子，我爹自然是不肯的。可是他去找大伯闹，也只要回来三百块钱。这一大家子吃喝拉撒，三百块哪里够。”

    听到白香雪的话，白瑟瑟眉头越发紧皱，白家酒坊虽然没落了，但绝不至于连每年的分成都发不出。

    “你是打算借钱？”白瑟瑟猜测道。

    “那倒没有，我们家平时花钱比较省，里还有些盈余。可是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要坐吃山空的。”白香雪解释道。

    “那你的意思？”白瑟瑟垂下眼皮，她心里隐约猜出可白香雪的来意，放在桌下的也慢慢攥了起来。

    白香雪看了看周围，把伸了出来，露出心里紧握的纸条。

    白瑟瑟打开后就看到几个黑色楷体字：你想回白家吗？

    白瑟瑟将纸条揣到兜里，面色不变：“三叔喝过我送的无忧梨花白了？”

    “是，我爹和四叔一起喝的。”白香雪道。

    白瑟瑟点了点头，三叔和四叔对大伯的不满由来已久，而这次大伯削减分成，彻底惹怒了这两个人。

    再加上他们尝过了她酿造的酒，了解了她的实力，自然会想着跟她合作，把白杜康从掌柜的位置上推下去。

    白瑟瑟心里明白，三叔和四叔找上她，有想帮她的意思，但更多的却是出于利益上的考量。

    这两人酿酒天赋一般，就算把白杜康赶下去，这白家酒坊还是不行，所以有实力的自己就成了他们首要合作对象。

    再加上自己没有父母，只能依靠他们，更好掌控。

    不过，她也可以利用他们夺回白家酒坊。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这样吧，两天后，我在晴雪园等三叔和四叔，到时候再。”

    白瑟瑟和白香雪离开后，坐在她们后面穿白衬衫的青年也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叫了辆黄包车，吩咐道：“去杜公馆。”

    杜斯礼难得没有出门，看到白衬衫青年便笑道：“怀集兄，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找我，你不是自己要闭关一段时间，好好琢磨写作上的事么？”

    徐怀集走到一旁沙发上坐下：“今天在名爵咖啡厅遇到了一件趣事儿，特地过来与你听。”

    “哦，什么趣事，劳动你特地跑一趟？”杜斯礼脸上露出浓厚的兴趣。

    “我昨儿遇到了姜沉枫的前妻白瑟瑟，她了一段话，实在叫我敬佩。”徐怀集把白瑟瑟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追求一个人，只要没有伤害到别人，便没有任何错，这样的事不应该被嘲笑。”

    杜斯礼将这句话念了几遍，最后脸上露出感叹之色：“白姐有这样的胸襟，实在叫人钦佩。”

    “确实，这位白姐，是个十分有魅力的女人。”徐怀集点了点头，“不过我今天来可不只是为了这个，你知道白姐是怎么评价你的么？”

    “哦，白姐还提到我了？快，白姐是怎么夸奖我的？”杜斯礼眼睛一亮，问道。

    “你怎么就知道是夸奖呢，不定是批评。”看着杜斯礼一脸自信的模样，徐怀集笑道。

    “不可能，赶紧给我听听。”杜斯礼催促道。

    “杜斯礼生得一表人才，又才华横溢，喜欢上这样的人，不是很自然的事吗？这可是白姐的原话，她对你杜大才子的评价十分高啊？”

    “她真这么了？白姐确实有眼光。”杜斯礼笑眯了眼睛，被白姐这样的美人夸奖，绝对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不过，她毕竟——”

    徐怀集话还没完，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她真这么了？”

    杜斯礼愣了一下，看向门口：“沉枫，你怎么来了？”

    没等姜沉枫回答，杜斯礼又道：“哎呀，你今天到底吹的什么风？你们俩居然都来了，我们三人难得聚在一起，今天一定要不醉不归。”

    “没问题，我酒量虽然差了点，但是今天我豁出去了，一定舍命陪君子。”徐怀集看了姜沉枫阴沉的脸色，也赶紧接口道。

    姜沉枫没有搭理两人的一唱一和，他看向徐怀礼，重复了刚才的问题：“她真这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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