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长问：“你们是怎么和冯从萌联系上的？”

    何正义既然了开始，后面的也就不太顾虑了，道：“她借了我们的钱。”完了，何正义扭着身子去拿桌面上的文件，从文件夹抽出一张纸和一张照片“这是她在我们这里的裸/贷。我们一开始就知道她明面上是什么模特，暗地里其实是那种生意的。她花钱多，挣得不够花就借钱。而且大概，她不止借了我们一家。追债多的时候她就再借，拆了东墙补西墙。实在被逼地没办法，就找出门工的独身女人下手。一开始就是她绑了人，我们负责运，她找人来接，一般来的那些人出手都很阔绰，一个人就二十万。今天这次……还是头一次她没亲自动手。”

    方长看着手里的照片，再回想电话里绑匪的话，终于还是给范文轩了个电话。

    此时已经是深夜，范文轩从睡梦之中被方长吵醒，脾气有些不好。“喂？干什么？”

    方长的声音透着点冷漠：“你女朋友呢？”

    范文轩：“你找她做什么？”

    方长：“我有些话想跟你，如果她在你身边，你能不能先离开一下？”

    范文轩：“她不在我身边！方长，你是不是心里没数？她怎么都是你嫂子，你大半夜，到底要找她干什么？”

    一天跑下来，所有的疲惫都已经转换成了焦虑，而此时此刻，焦虑又转换成了怒火。

    方长对着手机骂道：“范白痴，你女朋友找人绑了刘寒！”

    范文轩那头冷笑：“睡傻了吧？”

    方长：“我现在在春和路的速通借贷公司，手里正拿着你女朋友的借贷裸条，听着他们亲口把幕后主使，你女朋友供出来了。到底谁没睡醒？用不用我把证据发过去让你清醒清醒？”

    范文轩的声音开始有些慌：“方长，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方长：“我会这么闲大半夜电话给你就只为了跟你开个玩笑？寒今天下午就被绑架了，舅舅舅妈担心一些事情，所以没有声张。你去问，他们总不至于拿自己女儿开玩笑。”

    范文轩：“可是……她昨天向我借了钱，今天晚上就拿着钱走了。”

    方长追问：“走到哪里了？”

    范文轩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地颤抖：“她坐飞机去米国了，她她姑姑重病在米国治病，我今晚把她送到机场，刚回来睡下。”

    方长：！！！

    现在时间是凌一点多一点，距离约定的中午十二点还有不到十一个时。

    从这个地方到机场怎么也得一个半时到两个时。

    假设她还没飞走，去到机场拦下她再回来，然后再去找绑匪，时间上并不充裕。

    而且这中间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假设她没飞走’。要是她乘坐的班机现在就起飞，或者，在方长去机场的路上就起飞，不止方长抓不到她，更会耽误宝贵的时间。

    方长从一开始就隐约猜到其中有冯从萌的参与，但是却没直接找上门。就是害怕万一冯从萌和绑匪不在一起，他直接找过去，会惊动绑匪，让绑匪直接下杀手。

    但是却没想到层层顾虑，反倒是因为耽误了时间，害了刘寒。

    更没想到，她冯从萌从一开始就没算留下来收赎金，她一早就买好了飞机票要跑！！

    方长攥着手里的电话，狠狠一脚踢上身边的桌椅。桌椅发出巨大的声音，吓地满地呻/吟的人都不由自主减轻了自己的音量，生怕此时此刻惹怒方长，被踢的从桌椅变成他们。

    而被他们恐惧的方长其实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他站在原地，巨大的恐慌不停朝着方长袭来。冯从萌竟然是一开始要跑吗？会不会‘赎金’也是个幌子？他们本来所求就不是钱？

    方长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

    体内的真气运转，方长又一次因为体内的真气被拉进玄妙的感觉之中。

    冷静下来之后，头脑恢复清晰状态。

    他冷静分析，如果只是为了人，不为赎金，那些人应该直接绑人会更方便些。而且就如同何正义的，下手也会挑麻烦最少的独居女人。这种女人本身在城市就是弱势群体，无亲无故，纵使失踪也不会掀起太大水花，也不会给他们造成多大/麻/烦。

    所以，这起绑架案，他们虽然未必主要目的是钱，但是也绝对不会放弃他们所求的五十万。

    现在基本确定两通电话都是冯从萌的，那么从冯从萌的话里，方长推测，绑匪会在交赎金前让他跟刘寒最后通话一次。冯从萌甚至能自信地出绑匪可以报时，那样的话，人应该在十二点前的那通确认电话里不会有事。

    也就是，在这十一个时内，他就必须得找出刘寒。

    可所知道的信息太少。就连他拦下的司机都被锁在派出所很难见到，更不用问什么问题。他该在这十一个时不到的时间里做什么？

    方长缓慢运行着真气思考着，突然想到。

    真气？老板！！

    他拿着手机激动地哆嗦着拨老板的电话，可电话那头却传来忙音。

    方长不死心，又连着了十好几个，统统都是忙音。

    他茫然地看着手机，想到早上和老板联系的时候那声巨大，震慑灵魂的啼鸣。

    老板不会出事了吧？不……不可能，老板很强，他不可能出事的。不准只是在忙。

    方长拼命这么告诉自己，可再怎么自我催眠，他的双腿依旧还是有些发软。

    从碰到老板到今天，他曾经遭遇过许多‘生死一线’，但无论情况多危及，他都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心慌过。

    因为哪怕情况再危及，都是他在亲身经历，他的命运确实地被他自己握在手里。不像现在，明知道刘寒性命危急，他却无从下手，连该从哪里找起都想不出头绪。而老板那边竟然也在此时忙线，安危不知。

    让手机筛查商务车行车轨迹太慢，他应该有更快的方式能够问到……

    方长：“谢芳！！”

    轻呼一声，方长低头从手机里找出了当初谢芳妈妈留下的电话号码，继续拨。

    这次，很快就拨通了。

    谢芳妈妈：“喂？请问是谁啊？”

    方长：“您好，我是方长。”

    谢芳妈妈：“方老师！您有什么事情吗？”

    方长：“我有很要紧的事情想要问问谢芳，我妹妹可能被今天绑谢芳的一伙人绑架了。我也知道谢芳今天受了挺大的击，所以问问您，如果谢芳方便地话——”

    电话那头立刻变了一个人“方老师，我在。”接电话的人变成了谢芳。

    方长有些不忍心让刚经历这么恐怖事件的姑娘重新回忆起来，可毕竟人命关天“谢芳，真对不起。”

    “没事。”电话那头的谢芳语气中并没有经历过恶性事件后遗症的那种恐惧，反而语调非常平稳乖巧。“开始很害怕的，但是回家之后就不怕了，特别安心。因为救我的是方老师啊。”话语里面全都是满满地骄傲和自豪。

    方长被谢芳话语里面的自豪带地心中一暖：“那谢芳，你能回想起来今天被绑的时候那个人过什么信息或者比较特别的话吗？”

    谢芳：“恩……确实有，是黑色的网。还有CP……什么的。”

    方长：“没有其他的了吗？”

    谢芳：“其他都是英文，很长，没记住。”

    方长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好了，谢谢你。”

    谢芳：“有帮到老师吗？”

    方长：“帮到了，谢谢你。”

    谢芳：“那个……”

    方长：“恩？什么？”

    谢芳：“方老师加油！您一定可以把人救出来的！您是方老师嘛！”

    方长被谢芳逗地笑了下，很神奇，因为姑娘的这番‘童言无忌’，方长又找回了稍许因为恐慌而丢失的自信。他对谢芳，也是对自己道：“恩，对啊。我是方老师啊……方老师一定会把人救出来的！”

    挂断电话，方长大步朝外走去。走到门口，他回眸看了一眼屋内的人。“去自首吧，就当是为了救更多的人。”

    完离开这个地方。

    方长走后，满室沉寂。所有人都若有所思。

    回到车上，方长道“帮我搜索黑色的网相关信息。”

    手机：“正在检索中，检索词汇‘暗网’重合度80%是否查看？”

    方长:“调出资料来我看一下。”

    手机调查的资料有长篇幅的关于‘暗网’的介绍。

    互联网之庞大，远超大家的想象，生活中，能用搜索引擎搜索到的可统计网站有10亿左右，而这种庞大的数目也只是我们日常所用万维网的冰山一角。

    暗网就是建立在互联网上面的加密网络，开启暗网大门的常用钥匙是名为Tor的匿名代理工具。这个工具就好比洋葱，能够层层保护数据,用户使用该工具访问暗网时,用户的地址、身份、登录的网站都能够被隐匿。

    最开始，Tor开始网站的目的也只是保护个人隐私。但是因为它独有的特性，由此发展起来的暗网现在已经大部分成为了犯罪的温床,充斥着军/火、毒/品、色/情、人/口/买/卖和财务诈骗等非法交易。相当于一个互联网的‘地下黑市’。

    方长看着暗网的介绍，感觉有点心惊，担心手机内部的‘黑客’不能够突破被传地这么神的‘暗网’，追问手机“你能不能在‘暗网’上检索到发布的地址？”

    但他很显然是多虑了。‘暗网’再厉害，也真心厉害不过未来科技。

    手机：“没有问题。”

    方长：“那关于CP的信息有多少？”

    手机：“搜索显示，共764902条信息。”

    信息太多，时间又太少，筛查不过来。

    方长皱眉。他需要更加准确的信息。

    或许他可以去今天被抓住的男人那边，或许能够从他口中套出讯息。

    此时时间，凌两点。

    北京时间凌两点四十，方长开车重新回到了收费站派出所。

    派出所内值勤的民警中正好有方长‘勇闯收费站’时候的当事人，看到方长略微热情地了个招呼。“伙子，大晚上，你来这里干什么？”

    方长道：“今天下午被抓住那个人贩子被送到哪里去了？我想问他几句话。”

    民警抿着嘴：“其实人还没送走，拷里面呢，上面明天一早送走。不过你不是相关人员，单独问话不符合程序，按理是不行。”完警/官一笑“不过我可以偷偷给你开个后门。今天你子做地好！你有什么事，快进去问，记得速度快点。我就当没看到。”

    方长双眼一亮，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那谢谢哥！”

    方长拐进民警口中的‘后面’看到被拷在栅栏上的那个人。

    抓人的时候方长的关注重点并没有在那个人上，所以并没仔细看这人长什么模样。

    这次仔细看这人的长相，方长才发现这人意外地非常年轻。

    虽然年轻，但是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卷曲，有些碎胡茬。显得沧桑了不少。更重要的是，这人额头的黑斑竟是比冯从萌的更大。

    方长看着这年轻人几乎蔓延到面颊的黑斑，表面淡定地走到他的面前蹲下。

    那人正闭着眼睛养神，突然感觉眼前视线变黑，睁开眼，看到方长出现在他面前。

    和方长不同，他可是第一眼就认出了方长正是今天害他栽跟头的罪魁祸首。看清方长之后，他翻了个白眼，继续闭上了眼睛。

    方长凑到他耳边，吐出两个字“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