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一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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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章

    塔沃瑞特仍在地上翻滚哀嚎不休,死死巴在她身上的金蝎蛊反而先察觉到了异族青年的靠近。

    这只只有巴掌大的蛊虫从女吸血鬼腹部的鼓包上跳下来,张着钳爪扬着螯尾张牙舞爪的朝姜流云靠近。

    它来势汹汹,一双细的眼睛呈暗红色,螯尾高高支起,含着凶性十足的阴冷。

    长而粗的螯尾在地上一弹,竟豁然弹跳而起,射向异族青年光礻果的腰腹。

    姜流云脚步微移,侧身躲过它的攻击。

    一抽出腰间银笛,狠狠打在金蝎背上。

    异族青年的速度快得只能看到一片残影,只听啪的一声,那凶猛的金蝎就被一笛子拍在了地上。

    它晃了晃闪着寒光的螯尾,竟又支起了身体,钳爪张合着继续爬向异族青年。

    姜流云没想到这只尚未大成的蛊虫竟有如此顽力。

    他此刻并不想在这东西上花费太多时间,随一笛子杵在它背上,将它牢牢钉在地面。

    笛管重重碾在金蝎背上,挤压出粘稠的暗绿色毒血。

    金蝎蛊背部被压扁,只留下钳爪与螯尾不停划动。

    它垂死挣扎少顷,很快就不动了。

    凯厄斯上前来,看看半死不活的塔沃瑞特,又低头看着那只被碾死的金蝎,十分惊奇,“这是什么东西?西奈法,这只毒虫也是你的杰作吗?”

    姜流云此刻心情极差,有如阴雨密布雷电交加。

    呼吸间闻到的是充斥了整个庭院的儿子的血味,这奇特的香味冲击得异族青年心中满是无法抑制的杀意与疯狂,石榴红的双眼已转变为深沉冷峭的暗黑色。

    他没心情理会凯厄斯的问话,目光落在地上的塔沃瑞特身上,想起刚才回到神庙时看到的一切,出口的声音又沉又冷,“烧了吧。”

    即使身处剧毒折磨中,塔沃瑞特也听到了异族青年平淡却饱含杀意的话语。

    她着翻过身,双抓着地面,几乎是爬着往前逃。

    下一刻,一股力道重重落在她的腰背,直接将她砸倒在地,猛烈的剧痛令她忍不住惨叫出声。

    ——是银发男人一剑劈在了她背上。

    凯厄斯唇角噙着一抹冷笑,接连砍下女吸血鬼的臂与双腿。

    见塔沃瑞特已无力可逃,银发男人从怀中取出火石点燃。

    随着烈焰冲天而起,女吸血鬼的哀嚎绝望而凄厉,几乎震破人的耳膜。

    耳中听到逼近的人声,姜流云一抬,高大的院门便被一堵冰墙封住。

    院外的神庙守卫看到冰墙,心知是蛇神所为,很快便安静的退下了。

    背对熊熊烈火,姜流云转而去看瘫在一旁地上的眼镜王蛇。

    青白奄奄的躺在地上,蛇尾细软无力,上肢遍布发黑的齿痕,可见是被塔沃瑞特的毒液折磨得够呛。

    金白游到它身旁蹭着它的颈侧,也不见它不耐烦得将其甩开。

    “西奈法,”凯厄斯的声音传来,“这家伙要怎么处理?也烧了吗?”

    姜流云站起身,一眼看到凯厄斯长剑所指向的另一个吸血鬼。

    对方坐靠在棕榈树下,唇边隐现一抹血迹。

    姜流云从对方身上闻到了儿子的血味,目光一冷,“烧了。”

    “好!”凯厄斯伸去掏火石。

    “我想你们可以从我这里知道一些消息。”马库斯飞快看了一眼塔沃瑞特在火焰中已然辨不清的身影,努力坐直身体,双眼盯着异族青年的神情,“作为对我性命的交换。”

    凯厄斯转头去看异族青年。

    姜流云盯着吸血鬼嘴角的血迹,“你喝了我儿子的血。”

    异族青年方才在儿子身上仔细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咬痕。

    若姜思钰被咬了,此刻必然已陷入毒液的折磨中。

    但即使少年没有被咬,可儿子的血明晃晃的挂在吸血鬼的嘴角,这画面俨然刺痛了姜流云的眼睛。

    “我实在不想这么做。但,”看出了异族青年眼中的冷意,马库斯心头一紧,然而回想起刚才发生的种种,仍是不由自主的对那少年产生一种渴望而畏惧的情绪。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这孩子你的儿子,他的血轻而易举就诱惑了我,并以此为武器伤害我。现在我看到了,他与我之间有一种莫名的联系,我无法自拔的沉迷他的味道。即使他的血于我而言是致命的毒药,我也无法抵抗这诱惑。”

    话间,他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前方昏睡得人事不知的异族少年。

    “这理由真是动听,我几乎要感动了。”凯厄斯上前两步,持剑敲着他的肩膀,口中发出一声嗤笑,“但事实是,你抵挡不了血液的诱惑,从而想要捕猎他。事情已经发生,再漂亮的话也挽回不了你走向灭亡的脚步。”

    沉重而冰冷的剑尖在肩上一下一下的拍打着,这是一个饱含轻蔑意味的行为,马库斯的面色却没有变化。

    他转头看了一眼异族青年,又仰头盯着眼前的银发男人,沉声道:“你爱他。”

    在这样的场合,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话,直白的点出了自己的心思,凯厄斯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银发男人有些足无措的心慌,他下意识转头去看异族青年的脸色,不待看清又飞快收回视线去看马库斯,目光带着凶狠,“你什么?”

    即使刚刚彼此才合力抗击了赛特,但追逐多年得不到回应,不久之前又受到异族青年明口直言的驱离,基于以上种种,于是在迷恋与爱慕之外,凯厄斯已然也对异族青年产生了一股莫名畏惧的心绪。

    ——并非畏惧异族青年强大的力量与神秘莫测的段,而是畏惧对方的冷漠与厌弃。

    凯厄斯心知西奈法或许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心思,但此事若不揭开,二人还能如往常一般相处。即使西奈法执意要送他回阿尔戈斯,可只要他缠得够紧,这件事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而若将他的心思开来凯厄斯无法想象对方西奈法会是什么反应。

    是厌恶、是鄙夷、还是驱赶和决裂?

    追根究底,还是前段时间双方的争吵与冷战刺激到了凯厄斯,以往骄傲自负的银发男人这回被狠狠吓到了,以致不敢再越雷池一步,甘愿暂时蛰伏,以保留表面的和谐平静。

    因而此刻面对猝然打破这平静的马库斯,他心中倏地产生了一股恨意,抓紧了中的长剑,恨不得一剑砍下这多嘴吸血鬼的脑袋。

    马库斯却并不畏惧银发男人的杀气。

    他仿佛没有察觉到搭在肩上的长剑离自己的脖子有多近,仿佛执意挑战凯厄斯的底线一般,继续道:“你爱他胜逾生命,无法自拔,可为了这份爱付出一切。”

    “该死的!”凯厄斯已不敢转头去看异族青年是什么表情。

    只要稍一细想自己即将面临的一切,银发男人心中的恨意立即化为浓重的杀意,举剑就朝着吸血鬼的脖子砍去。

    下一刻,距马库斯的脖颈只有一指距离的剑刃猝然阻住去势。

    凯厄斯低头看着抓着自己腕的那只熟悉的,整个人僵直不动。

    银发男人宛如一座雕像般仍由那只拉下自己执剑的那只臂,并将自己往后一推,整个人浑浑噩噩,茫然失措。

    不久前姜流云便已看出了凯厄斯对自己的心思,因而此刻猝然被马库斯揭开此事,他心中虽意外却并不惊讶。

    见凯厄斯气势汹汹杀气腾腾,也只以为对方是被陌生吸血鬼揭破心思从而恼羞成怒罢了。

    而如今事多繁杂,件件堆压到一起,他此刻也无暇分心处理旁事。

    看着凯厄斯魂不守舍的模样,姜流云眉头一皱,随一拍他的臂,“安静待着。”

    听到异族青年的声音,银发男人仿佛惊醒一般猝然抬头,却只看到异族青年转过头去的背影。

    马库斯一双暗红色的双眼看向眼前面无表情的异族青年,低声道:“他爱你,而你可掌控他的一切。你支配他的心灵和身体,影响他的行为和思想是的,本该如此,没有人能逃过阿尔忒弥斯的力量,爱情使他变成了你的奴隶。而现在,我看见你们的联系似乎正在发生改变,这微的变化来源于他在你心中的地位,你”

    “你的话太多了。”姜流云豁然打断他的话,冷眼凝视眼前这张英俊苍白的面容,暗红的双眼中积蓄着幽深的暗潮,“这是你的特殊能力?”

    “是的,”马库斯微微点头,没再继续述自己在对方二人身上所看到的一切,顺着对方的话题道:“从被转变的那天开始,我便有了这力量。”

    话间,他的视线不自觉微移,落到不远处的异族少年身上,“吞下了他的血后,这力量仿佛变得更强了,现在我能看到更多、也更清楚。我看到,我和这少年之间有一种极深刻的联系,虽然我现在还无法了解它到底是什么。”

    姜流云目光一冷,还想再什么,马库斯却已将目光转移到另一处,“我想,现在不是适合谈话的时间,你的祭司被塔沃瑞特打伤了,她的情况恐怕不太好。”

    姜流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终于看到棵棵无花果树掩映间露出的一角白色衣角。

    初初赶回神庙之时,姜流云便被满身是伤的儿子夺取了全部心神,未能及时注意到视线死角的伊格里涅。

    而在整个庭院都满溢着姜思钰霸道而又浓重的血香的情况下,伊格里涅的血味也被掩盖得弱不可闻。

    若非马库斯明,异族青年还不知晓自己的祭司正生死不知的昏死在角落。

    姜流云心中极少见的生出一丝懊恼。

    他垂眸极为平淡的看了马库斯一眼,那目光却立即让马库斯知晓对方已然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姜流云却并未多,扯下肩上的白蛇,随扔在对方身上。

    通晓主人心思,指粗细的眼镜王蛇顷刻间长成硕大的巨蛇,蛇尾游弋着将马库斯与身后的棕榈树牢牢缠住。

    暂且将马库斯搁置在一边,异族青年身形一闪,已落在声息微弱的伊格里涅身旁。

    凯厄斯踌躇了下,缓缓走到异族青年斜后方,丝毫不错眼的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看着异族青年先是伸去碰女祭司的腕,接着又抬去按女祭司只有薄薄一层亚麻布覆盖的胸口,凯厄斯看得眼睛都红了,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她怎么样?”

    被马库斯破了自己的感情,银发男人本战战兢兢惶恐不安,生怕异族青年翻脸。但见对方去触碰别的女人的身体,即使是出于救治的目的,他心中也无法自控的生出一丝妒意。

    姜流云停下动作,神情沉凝,“肋骨断裂移位,刺破了脏腑。”

    他的目光落在伊格里涅的脸上。

    女祭司口鼻间糊满了鲜血,延伸至下颌与脖颈处,在高温下已然凝结得有些粘稠。

    肋骨断裂,脏腑破损,引发大量流血,不管上什么药都无济于事。

    即使他身上常备着许多疗伤用的蛊虫,但伊格里涅如今的身体状况已然虚弱到无法受蛊,贸然下蛊也不过是加速了她的生命流逝。

    “她会死吗?”凯厄斯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即使银发男人不喜欢总是亦步亦趋随侍在异族青年身旁的伊格里涅,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埃及的这段日子里这位女祭司确确实实给了他们许多帮助。

    姜流云沉默不语。

    他见过无数死亡,下亡魂无数,早已心若磐石。

    但面对这样一个虔信忠诚于自己、并因阿钰而落入如此险地的女子,他已无法做到将对方的死亡视作平常。

    “咳、咳咳”昏迷中的女祭司呕出一口血,竟忽然醒了过来。

    看清了眼前的人,她迷蒙的双眼忽然发出了明亮的光芒。

    “玛、玛吉特神”伊格里涅口中含血,声音含糊不清,话间引发胸腔震动,更多的血水从口中涌了出来。

    她缓缓抬,攥住异族青年的腰衣下摆,继而满足的笑了。

    眼中的光芒也逐渐落寂。

    “伊格里涅,”姜流云蓦地抓住她的,微微俯身,深沉的黑眸凝视着女祭司染血的面容,“你想活下去吗?”

    听到异族青年的话,凯厄斯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豁然抬头,狼一般的双眼定定凝在异族青年的侧脸上。

    感受到心踏实的微凉,女祭司眼中光芒凝聚,喃喃道:“活、活下去?”

    “你想活下去吗?”姜流云重复了一遍,声音又缓又沉,“不论变成何种存在。”

    作者有话要:  马库斯一眼看出谁是做主的人。他能看出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从属关系,谁的感情更深等等,就是这种特殊的能力让阿罗不愿放他走,甚至连妹妹都搞死了。

    另:明天加班,没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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