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姑娘。”殿上的李庆忽然开口唤道。

    见清影一直盯着五辛盘发愣，李素衣禁不住用肘撞了撞她，见她回过神来低声道：“慕容姐姐，你在想什么？父皇叫你呢。”

    清影赶忙站起身恭敬一拜：“皇上，民女在。”

    李庆看了一眼有些拘谨的清影，笑容和善：“听慕容姑娘的酒楼已经开业了，生意还好吧？”

    “托皇上的福，酒楼生意很好。”

    “那便好。”李庆满意地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什么似的瞥了一眼她身旁的李素衣和李沐，又道：“今日除夕之夜，普天同庆，慕容姑娘不必拘谨，只管敞开来吃喝便是。”

    “谢皇上恩典。”清影着又是恭敬一拜，等李庆摆示意她落座，才又重新坐下。

    宴席才刚开始不久，开胃的前菜五辛盘撤去之后，又上了不少大菜。

    清影看着面前桌上摆满的菜式，有些眼花缭乱。

    她粗略一瞥便已经看见数道熟悉的菜品：八宝肉圆、蜜火腿、锅烧肉、芙蓉燕菜、八宝鸭、鲢鱼豆腐等等。

    不等她惊讶，宫人们又端着一盘金灿灿的菜品上桌了。

    这道菜清影认识：金钱虾饼。

    当初在酒店有客人体虚畏寒，清影为他所设计的菜谱中便有一道菜是金钱虾饼。

    金钱虾饼因为其形状金灿灿圆形似古代钱币一般，而它的主材料又是虾而得名。

    将虾肉剁成肉泥和猪肥肉混合在一起，加入马蹄剁碎，配以葱姜汁、盐、鸡蛋清搅匀成糊状。

    把虾糊捏成丸子压扁，将火腿切成细条状，铺在正中间，做成正方形的形状，好似古代钱币的孔。

    一切就绪之后，放入锅中油炸至金黄捞出，沥干便可以摆盘食用了。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宫人们便将菜摆满了宴席上的各个桌子。

    菜品上齐之后，便是酒和甜点。

    因为上官凛和上官玄得胜归来，今年的除夕宴席除了庆祝春节以外，还多了一次庆功的含义。

    之前李庆便下旨让御膳房准备好秋露白、屠苏酒和蜜酒，让大臣们在宴席上能够喝个过瘾。

    屠苏酒是除夕宴席上的常客，蜜酒则多是为参与宴席的女子准备。

    而秋露白，许多大臣只是听过却从未有会能够喝上一杯。

    除夕的宴席有百余桌，自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福气能够喝到秋露白酒的。

    等宫人们将酒和甜点都上完之后，宴席歌舞表演便要正式开始了。

    清影和李素衣所在的桌上摆了一壶蜜酒，酒香四溢，单是闻着便有一丝甜意。

    李沐就坐在他们旁边的那桌，同李谈和赫连榕坐在一起，他们的桌上放着的是白玉瓷瓶装的秋露白酒。

    而他们对面的上官将军一家和李侑朝桌前所放的，很显然也都是秋露白酒。

    清影环顾四周，正撞上齐涵的目光，他的指若有所指的敲了敲自己桌前的白玉瓷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清影一怔，虽她早便知道齐涵备受皇帝器重，可没想到会到如今这个地步。

    秋露白酒十分珍贵，她刚才放眼望去，皇室之中除去太子李侑朝和正威王爷一家，其他皇子面前也并没有摆放秋露白。

    而偏偏齐涵，作为太常寺卿，一名正三品的官员桌上却放着这珍贵的酒。

    不难看出，定然是皇帝的意思，这在大臣之中是无上的荣耀。

    宴席歌舞就要开始了，群臣敬完皇帝酒之后，完了祝词，才又纷纷重新落座。

    齐涵看着桌前的秋露白酒，又瞥向一旁刚刚坐定的清影，半晌拿起酒瓶倒了一杯酒出来，端起酒杯向清影示意：“慕容姑娘一直盯着这秋露白酒看，莫不是也想尝尝？”

    不等清影回应，李庆便眼尖的瞥见了他们的举动，有些疑惑的开口道：“齐爱卿认得慕容姑娘？”

    齐涵勾了勾嘴角，站起身恭敬一拜回道：“回皇上，下官同慕容姑娘算是旧识。”

    “哦？”李庆闻言来了兴趣，“那朕怎么之前没看见你们有什么交流？”

    “下官刚到京城时便结识了慕容姑娘，当时多亏慕容姑娘照拂才有如今的齐涵。不过，慕容姑娘如今忙着打理酒楼，自然是顾不上下官，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就渐渐淡了。”

    “想不到慕容姑娘和齐爱卿还有这样一段过往。”李庆听了齐涵的话难免有些感慨，半晌他抬起眼来笑道：“既然两位是旧识，便该好好喝上一杯。”

    “慕容姑娘？”齐涵恭敬的朝李庆一拜，随即转向清影所在的方向，举起了酒杯。

    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是皇上的意思，清影只得也站起身来，倒了一杯蜜酒出来。

    好在蜜酒度数不高，喝下去只有一丝淡淡的酒味。

    齐涵看清影喝了一杯酒，刚要坐下，便看见一旁李沐站起身来：“齐大人。”

    李庆刚吃了一口菜，瞥见一旁李沐和齐涵隔着一张桌子遥遥相望，不禁有些好奇：“沐儿和齐爱卿又是何时熟识的？”

    “就在刚刚。”李沐回的迅速坦然，倒是让齐涵一愣。

    “齐大人，我敬你。”李沐朝齐涵举了举酒杯，齐涵这才回过神来，重新倒了一杯酒出来：“不敢，应该是下官敬王爷才是。”

    齐涵喝了酒，又倒了一杯出来，望向对面的李侑朝笑道：“太子殿下，下官敬你。”

    李侑朝刚刚和上官玄喝完酒，听见齐涵的声音，抬眼望去正撞上他诚挚的目光。

    等李侑朝喝了酒，齐涵才又重新坐下。

    李庆看看一旁的李侑朝和上官玄，又看看另一旁的李沐和齐涵，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看见你们相处甚好，朕便放心了。朕如今年事已高，以后北朝就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父皇哪里的话，您不过知非之年，定然能够万寿无疆。”还是李侑朝回的迅速，不少大臣立时反应过来，纷纷放下中的筷子、酒杯，跪拜在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了，今日除夕之夜，大喜的日子，就不要谈其他的事情了。”李庆无奈的摆了摆，示意他们起身，众臣才算是松了口气。

    ***

    “一会儿宴席结束之后还有焰火大会，慕容姐姐，你可一定要去看看。”宴席进行了大半，李素衣吃了一块点心，朝清影凑近了些低声道。

    清影闻言点了点头，想起之前在宫外看到的焰火表演。

    上一次因为上官玄受了伤，最后焰火表演也没能看成。

    这一次，总算有会可以好好欣赏焰火了。

    宴席结束之后已临近子时。

    等大臣们散去后，太和殿的宫人们便开始收拾桌上的残局。

    清影在李沐和李素衣的带领下，很快便到了观看焰火的地方。

    除夕宫中的焰火在临近宫门不远处的空地上燃放，由侍卫们率先布置好一切。

    焰火从子时一刻便开始燃放直到子时五刻结束，足足半个时辰的时间。

    这一晚在宫外的百姓们也能有幸观赏到焰火升空，只是观赏的位置非绝佳而已。

    不过有了宫中燃放焰火的声音，和街道上通宵达旦的嘈杂吵闹声，才算是构成了北朝春节的特色。

    皇上、皇后和太后等人坐在远处宫人事先备好的椅子上观看焰火，椅子放的位置比其他人观看的地方高了几阶，看上去也更清晰些。

    宴席散去后的除夕焰火表演则没有那么多君臣之礼的约束，许多熟识的大臣都聚集在一起，谈论着一些琐事。

    “皇兄，这里。”太和殿宴席散去之后，李侑朝和齐涵留在太和殿中督促宫人们清扫收拾，刚收拾完便赶忙过来了。

    他远远地便看见了李素衣和李沐他们，正要朝他们走近，便看见李素衣朝他招，便带着齐涵一起走上前来。

    他们刚站定不久，子时一刻便到了。

    有几名侍卫一同点燃了焰火，焰火升空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开，散发出点点光芒。

    焰火的声响很大，靠近的人想要听清楚彼此的话，都要大声嘶吼，或是凑近些。

    李沐瞥了一眼身旁专注的望着天空的清影，悄悄往后退了几步，到了齐涵的面前。

    李素衣正拉着李侑朝看焰火，自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

    “齐涵，你到底想做什么？”李沐朝齐涵凑近了些，声音低沉而冰冷。

    齐涵似是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唇角扬起一抹淡然的笑容：“没什么。”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得逞的。”李沐看着身前的清影和李素衣，半晌冷声道。

    齐涵没应声，而是径自望向天空。

    空中绽放出一朵大大的花，李素衣兴奋地拉着李侑朝和清影，几乎要跳起来。

    忽然，李侑朝的衣袖一滑，李素衣一个踉跄没站稳，她整个人向后倒去。

    清影想伸拉她，却险些被她拽倒。

    身后有一双轻柔的扶住了她，清影抬头看正撞上李沐关切的目光：“没事吧？”

    清影摇了摇头，想起什么抬眼望去，看见李素衣正倒在齐涵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