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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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舒跟玉茗湛见面后不久,某天陈家的家主陈豪康突然被曝出死在了情妇家中。

    凶手是他的情妇,名叫舒舒,据是陈豪康早年好友皆合作伙伴的女儿,据她是自己去自首的。

    虽然已经知道了舒舒那两个父亲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而且据还是被陈豪康谋杀的。但玉响怎么都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一个局面。

    “她得了胃癌,而且是晚期”玉茗湛,却没有看他。

    玉响瞪大眼,有些不敢相信。继而想到之前见面时舒舒的那副样子,一切便有了解释。

    “……可是,她才多大?”那女孩跟玉茗湛年龄相当,还正是风华正茂如花似玉的年纪。就要……这么没了?

    不管怎么样玉响都觉得无法接受。

    “她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能把陈豪康扳倒,叫他也尝尝一夜之间一无所有的滋味。可惜,她已经等不到那天了。一刀捅死陈豪康,也只是迫不得已的下下策。”玉茗湛注视着玉响,目光里带着几分玉响没有察觉到的心翼翼,嘴里这样。

    “那她来找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事?”玉响叹了口气,“话那人真是她杀的?那丫头,以前跟她共事了那么久,连句脏话都没见她过,现在突然跟我她杀了人,我……”

    “陈豪康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多数是源自于十年前的那场谋杀。陈家如今所拥有的,可以全是陈豪康从她的两个父亲手里抢来的。”玉茗湛看着玉响,“所以,她想让整个陈家跟陈豪康一起为她的两个父亲陪葬。”

    玉响震惊的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这会是那样安静的一个女孩心里的想法。

    “跟了陈豪康那么多年,她手里握有大量陈豪康违法犯罪的罪证。不过以她现在的能力想要凭此扳倒陈豪康扳倒陈家还太早,但在我手里,就不一样了。”玉茗湛眼睛看着玉响,平静却坚定的,“我会帮她报仇。如她所愿,我会让整个陈家为她的两个父亲陪葬。”

    总觉得似乎已经过了很久,但其实距离他们上次见面的时候还不到两个月。

    再次见到舒舒的时候,他们中间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她的身体状况看起来非常不好。

    她的长发剪成了短发,而且竟然还是白色的,雪白雪白,像雪一样的颜色,没有一丝杂质。

    可能是感觉到玉响的视线,舒舒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笑道:“你是不是也以为我是故意把头发漂白成这样?其实不是。我有先天性白发病。”

    玉响还是第一次听这种病,有些意外。

    “我时候也自卑过。不过我爸爸和爹地一直我这发色很漂亮,时间久了我也就相信了,不过在你们看来大概是挺奇怪的。”她笑着。

    玉响看着她,她的笑容看起来和上次她谈起那两人时一样温暖,若不是他们中间隔着一层玻璃,他会以为他们此时正坐在某个咖啡厅里闲聊。

    若不是之前从玉茗湛那得的消息,但看她每次提起那两人的神情,他不会想到她深爱的那两个父亲,其实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这种唯有自己的时间停留在了过去某个时间点的感觉,从五年前玉茗湛车祸后昏迷的那段地狱般的日子里走出来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种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般,抓着一点回忆在绝望中苦苦挣扎,然而却怎么都看不到一丝活路。

    “你不该那么做,你还,我相信你爸爸肯定也不会想看到你走这一步。”玉响强迫自己起精神来这样劝慰,“他们肯定都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话虽这么,但他心里却忍不住苦笑。若是换了他,若是当年玉茗湛真的去了,他觉得他大概会比舒舒做的还要狠。

    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没经历过的人不会知道。

    “玉响,”她突然轻声唤他,她的声音很空灵很好听,她,“你尝过那种滋味吗?你刚刚还在跟他们一起吃早餐,那个人还跟你‘宝贝,晚饭等爸爸回来给你包饺子’。可是才不到半天时间,却突然有人来告诉你,他们出了车祸,两人全都当场死亡。那个时候,他们早餐用过的碗筷,甚至都还在桌子上没来得及收拾。”

    两行清泪顺着她脸颊,悄无声息的滑落了下来。

    “他们出事前的那天晚上,爹地还给我订购了一架天文望远镜。”她扯了扯唇角,似乎是想要微笑,然而越是如此眼泪却越加肆无忌惮,“可是东西送到的时候,却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我想让他看看那东西,我想跟他一起研究那个东西安装和使用方法,我还想等到爸爸下班回来的时候跟他炫耀。可是那时候……他们却全都已经不在了。”

    “我当时抱着那个东西蹲在玄关里哭了很久很久,可是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哭,无论我怎么撒娇,他们都不会再回来了。”

    “我知道我还年轻,还有很多路可以走,我也知道他们两人不会愿意看我变成这样。”她微微摇头,“我都知道。若是此时坐在外面的是我,而坐在这里的是别人,我也许也会这么劝他。”

    “可是经历了那些事的人是我,经历了那种撕心裂肺痛的人是我。常常夜里觉睡到一半,突然莫名其妙的醒过来,然后控制不住大哭一场的那种滋味,你们没经历过所以不会懂。”

    “这么多年了,报仇是我唯一活下去的动力。”她苦笑一声,“像别人那样平凡的活着,就那么过完一生也许也挺好。可是,那对于我来却完全没有意义。没有那两个人在,我的喜怒哀乐给谁看?好在,我的时日也不多了。”

    “舒舒……”这种时候玉响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无论什么样的暖心话,在死亡面前大概都是苍白无力的。

    “玉响你知道吗?”然而这时候舒舒却突然带着眼泪笑了,她看着自己伸在半空中的手,“杀了陈豪康的那一瞬间,我真的是松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一下子轻松了。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快乐过。所以我的选择,大概是对的。”

    “还有,”她突然回过头来笑着对玉响,“我很期待我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份礼物,希望玉茗湛他不会让我失望。”

    跟了陈豪康这么多年,舒舒掌握了陈豪康以及陈家的大量犯罪证据。借着玉茗湛的势力往上一推,陈家瞬间崩塌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陈豪康费尽心机经营了这么多年,大概做梦都没有想到他和他们陈家,竟然也会有今天。

    而他更想不到的是,十年前他为了利益曝光了那两个好友是同性恋人的事,从而使那两个人和他们的家庭遭到了毁灭性的击。而到了今天,玉茗湛之所以会插手将他陈家毁于一旦,却还是因为那两个人是对同性恋人,是跟他和玉响一样,不被这个社会欢迎的同性恋人。

    陈家彻底崩溃不久,舒舒就离开了人世。

    她没有其他的亲人,临走前只有玉响和玉茗湛陪在她身边。

    看着墓碑上女孩浅淡的笑脸,玉响不敢舒舒这辈子以及她最后做的那些事究竟是对是错。

    站在朋友的角度他是一万分不赞成她那么做的,但正如她的那样,他没经历过她的那些事,所以他也理解不了她所承受的那些痛苦的万分之一。

    所幸她走的很安静,而且也没再留有任何遗憾。

    几年前两人在驾校第一次相遇时,他怎么会想到他竟会在将来的这一天成为安葬她的人。

    虽然玉茗湛不,舒舒跟他们自始至终接触也不多,但凭着陈家那分崩离析的惨状,玉响就知道舒舒那些事对玉茗湛的击究竟有多大。

    同性恋情至今在这个社会的接受度都不高,更遑论是十几年前。

    舒舒的那两个父亲收养了舒舒,而且一家人还生活的那么幸福的事,这对他们这些同样拥有同性恋人的人来都像是一场想都不敢想的美梦。

    然而陈豪康却无情的粉碎了它,粉碎了他们这些人的向往。

    从舒舒的墓地回来开始,玉茗湛就一直沉默的站在廊檐下,微仰着头,不知道是在看什么,更不知道他此时是在想些什么。

    玉响走过去陪着他站在那里,看着无风自落的树叶纷纷洒洒的飘落下来铺了一地,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但却静谧又温暖。

    “等咱们有孩子了,叫什么名字好?”玉茗湛突然问。

    玉响抱着兔子,正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它摸着背毛,闻言抬起头,突然就笑了:“这事你也烦的也太早了吧?”

    “不早,”玉茗湛伸手把玉响揽在怀里,顺手摸了摸他怀里的兔子,“而且有些事,原本就该早作算。”

    陈家一夕之间败落,一直备受期待的由陈家和杨家联手兴建的东山山南别墅区也被破停了工。

    由于s市的陈杨两大家全都是在建这片别墅区时栽倒的,之后整个s市都在盛传这片地方邪门的谣言。因而这里久久都没人接手,很快也就成了阴森的烂尾工程。

    而就在这时,玉茗湛却以相当低的价格买下了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