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089
尽管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太宰治的的确确是拥有过那轮月亮的。
毕生都在追求着死亡的男人,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当他张开双将那轮月色拥入怀抱的时候,他的眼神有多温柔,又有多像真正活着一般。
坂口安吾知道太宰治是不会做出危害到月见里月见安危的事的,而且。
他推了推眼镜,语气有些无奈:“太宰你也根本不会给我拒绝的权利的吧。”
“诶,那当然是——”拖长了音调,太宰治拉着绵软又可爱的语调,笑了下,但随即,他的双眸睁开,那双微弯的眸子就与坂口安吾的视线摩擦宛如匕首刎过脖颈的冰冷触感,“没有啊。安吾你这是在什么蠢话啊。”
坂口安吾宛如认命一般地叹了口气,他就知道。
“不过事先好,我可以帮你找到那位姐的资料,但是请不要用这份资料去做奇怪的事。”
“我在安吾的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坂口安吾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反问,不然呢。
太宰治笑眯眯地,就当看不懂他的表情,他臂一伸,扯过了中岛敦的领子一边拖着他往咖啡厅外走,一边头也不回地向着坂口安吾挥了挥:“查完了以后记得把资料送过来哦”语气毫不客气。
被他拽着衣领的中岛敦则一脸茫然又弱:“诶,太宰先生?”
还没用完就被丢了的坂口安吾:“”
黑发男人面无表情地推了下眼镜,但还能怎么办呢,要想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不被骚扰,不会收到什么诡异的礼物,出门交通工具不会被炸那就只能好好帮太宰治调查月见里月见的资料。
调查资料而已,坂口安吾本以为这根本用不了几天。
然而等到相关资料被送到他的上后,他翻看了几页,脸色却渐渐凝重了几页。
坂口安吾和太宰治约好了在侦探社楼下的那家咖啡厅见面。
当他带着资料赶到的时候,咖啡厅里四人座的位置已经坐着三个人了。
坂口安吾的脚步慢了慢。
太宰治,江户川乱步,福泽谕吉。
这在这里的还真都是重量级人物啊。
觉得自己应该感谢太宰治起码还记得给他留了一个位置的坂口安吾表情复杂地走到他们这一桌。
“哟,安吾。”见到他,太宰治笑眯眯地向他挥了挥。
见他坐下了,他还很体贴地把咖啡厅的菜单递给他,“要点点什么嘛?”
坂口安吾:“”太宰治会有那么好心?
“啊,当然啦,自己的自己付钱哦。”
坂口安吾:“”他可能真的是被太宰治祸害的不轻,听到他这么,他反而安心了。
感觉自己可能已经罹患太宰治ptsd的男人算是意思了一下,点了杯拿铁。
他把上的档案袋递了过去:“这是月见里姐的资料。”
看着太宰治伸拆开档案袋,坂口安吾开口道,“月见里姐的资料很不对劲。”他到这里,皱了下眉,像是在思考着接下来的话要怎么。犹豫了半天,他才有些支吾地出了后半句话,“月见里姐的资料和档案全是捏造的。”
她的出生证明,,奖章,甚至从到大出行时所乘坐的交通都留下了痕迹。
如果不是知道了这份资料是捏造的,任谁看完了这一份档案后,都会觉得这是一份相当普通的档案,没有任何的波澜和可疑点。
唯一值得叹息的也只有资料里的月见里月见双亲是在她十六岁的时候意外去世了。
以十六岁为分界线,接下来异能科所能收集到的有关于月见里月见的资料则少得可怜,大多也只是她在全国各地飞来飞去的行程——像是在找什么似的。
但不知怎么的,坂口安吾却觉得只有这一部分的资料档案才是真实的。
其实实话,这份捏造的资料做的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如果不是因为某些原因,坂口安吾也没办法认出这是一份捏造出来的生平。
太宰治很快地就把不算薄的一沓资料翻了过去。
在听到坂口安吾这都是捏造的时候,他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将上的东西放回了桌上,语气平静而从容,连眼角都没抽动一下,显然这个结果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活着的人是不可能不在这个世界留下任何她所行动的痕迹的。”坂口安吾道,“然而对于月见里姐,这份生平资料却完全是由捏造而成,并且,我查览政|府的档案库,也找不到一份能够和和月见里姐相匹配的档案。”
但这明显是毫无道理的。
“除非。”坂口安吾对此有所推测,“有人隐藏起了月见里姐的资料,或者,她是在十六岁的时候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
否则,根本没有办法解释现在这个情况。
“中|国。”忽然地,坐在太宰治身旁的江户川乱步开口道。
坂口安吾稍稍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
“我。”带着猎鹿帽的少年眯着眼睛道,“月牙不是在十六岁的时候凭空出现的,而是——在十六岁的时候,她才从中|国到了横|滨。”
十六岁的时候才来到这片土地,那么当然在之前的十六年里,横滨的档案库里不会有她的资料在。
“更准确点,是香|港。”江户川乱步修正了下自己刚才的回答。
全然不知道他这结论到底是怎么得出来的坂口安吾:“”
微微沉默了一会儿,坂口安吾还是开口问道,“江户川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那当然是因为我的异能力超推理啦!”黑发少年洋洋得意地从口袋里拿出眼镜,“只要戴上这副眼镜,一切的真相就都逃不过乱步大人的眼睛!”
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可是,江户川先生你刚才推理的时候似乎没——”
戴上眼镜这几个字还没出口,太宰治就截断了他的话:“是口音吧。”
仰起头,太宰治将后背轻轻地靠在座椅的后背,将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档案里撕下来的纸所叠成的纸飞投了出去,“仔细听就能听得出来,月见在发某几个音的声音,舌尖会微微卷起,那是发惯了卷舌音的下意识反应。既然这么久都没能将这个习惯改过来,那就明日|语并不是她的第一语言,并且她的第一语言应该能发出卷舌音的语言。”
“有卷舌音的语言应该不下少数吧。”坂口安吾问道。
纸飞在空中幽幽地转了半晌,掉到了地上。
太宰治扫了眼掉下的纸飞,一脸可有可无的解释道:“如果不是刻意地去模仿,欧洲人和亚洲人的话方式有明显的不同。而一旦将范围缩到亚洲,再加上安全距离的考虑,能锁定的国家也就只有中|国了。”
不可能是隔了十万八千里的国度,否则就算是到这里来的路程都很麻烦。
坂口安吾倒还想再问为什么又是香|港,不过看着江户川乱步那已然有些不耐烦的表情,他还是将问题又咽了回去:“我知道了。既然如此,那么——”
“那么就麻烦安吾你去香|港政|府那里查一下月见的资料啦。”太宰治再度截断他的话。
有着一头微卷的黑发的青年笑眯眯地,笑的纯洁而无辜,有软绒绒的光打在他清秀的面容和发梢,让他看起来简直像是天使一样的在闪闪发光。
然而在坂口安吾看来,这个人却根本就是个恶魔。
就连那发出来的光都是黑色的光!
“你到底是把我当成什么了啊。”终究是没忍住,坂口安吾吐槽出声。
“诶,难道不是好用的工具什么之类的吗?”太宰治的无比的理直气壮。
理直气壮到他身边同为侦探社一员的江户川乱步和福泽谕吉都忍不住向他侧目看了过去。
这个人还真是人渣啊。
就连现在的同伴也在这么想着。
坂口安吾坂口安吾倒是出奇的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其实他早在织田作死的那天就有这样的预感了。
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回不到从前了。
即便现在织田作还活的好好的,但曾因此而破裂的痕迹始终还留在那里,横亘在他们三个人的心上,太宰治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他也不觉得奇怪。
虽然确实有些难受,然而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既然他已经走到现在了,那么所有的后果当然也应由他自己来承担。
坂口安吾很清楚这一点,因此,对于太宰治的态度,他仅是沉默了一瞬,便开口道:“异能科无权参与与异能者无关的政|府交涉。”
而且就算是可以,他也根本没办法去问香|港政府要月见里月见的档案。
这怎么要?难不成还能直接开口吗?
搞了这么大一个阵仗就为了向人家要一份档案,就算香|港政府那里不觉得他有病,异能科的人也会觉得他不正常的。
坂口安吾正在心下默默腹诽着,而后就听江户川乱步道:“既然查不到月牙的资料,那就查别人的好了。”
当下,在座三个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到了江户川乱步的身上。
“就算是在香|港政府那里,月牙的资料也有可能是密。”江户川乱步一边着,一边学着太宰治的样子,从档案里撕下了一页纸,折出了一只纸飞。
听到他的话,太宰治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坂口安吾却仍是一脸茫然:“但是,如果不查月见里姐的资料,那么应该查谁的资料?”
“你是笨蛋吗?”江户川乱步恨铁不成钢,福泽谕吉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在他的脸上看到这表情,“当然是今天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彭格列的人啊。”
坂口安吾顿了一下:“蓝波君?”
咻的一下,将里的纸飞扔了出去,看到自己的纸飞扔的比刚才太宰治扔出的距离要远,江户川乱步这才满意地拍了拍,点头道:“如果直接找找不到的话,那么从上往下找不就好啦!”
坂口安吾一时有些不知道是该先惊讶于月见里月见竟然和波维诺家族有什么关系,还是应该先证明一下异能科真的不是查户口的构。
最终,他推了推眼镜,开口道:“黑||党有黑||党的规矩,如果要调查彭格列的人的话,太宰比我适合。”
太宰治摊:“我现在可是身家清白的良民。”
那他还真是信了太宰治的邪,坂口安吾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端上来的咖啡,假装没听到他的这句话。
不过太宰治也清楚彭格列的确已经不是坂口安吾能插的了。
他沉思了片刻,可可爱地唔了一声,有些不开心地撇了下嘴,从江户川乱步里抢过了他刚折好的一只纸飞,全然不管身旁侦探先生那气鼓鼓的表情,咻的一下就飞了出去。
“果然还是得和森先生合作啊——”
这一次,纸飞越过大半个咖啡馆。
咖啡馆门口的发出一声叮铃的响声,有人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被太宰治扔出去的那只纸飞就正好从那扇微微打开的门缝间飞了出去,脱离了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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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第二天的时候,月见里月见刚一打开门,就看到了自家门口大眼瞪眼的两个人。
正互不相让地瞪着对方的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
打开门宛如看到即将打起来的一猫一狗的月见里月见:“”
听到门开的声音,正站在门口不甘示弱地瞪着对方的两只动物刷的一下,齐齐地将头转向了月见里月见的方向。
在看到抱着猫的黑发少女时,中岛敦的眼睛亮了亮,那一声过分亲昵的称呼就已经脱口而出了:“月酱!”
芥川龙之介也是下意识地向着月见里月见的方向迈了一步,但紧接着他就像是反应过来了似的,又往后猛地退了一大步,眼神警惕而防备地看着她。
抱着三花猫的月见里月见:“”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她将目光落在中岛敦身上,“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的时候,月见里月见的表情很冷淡,甚至可以的上是冷漠。
乌黑而柔软的发丝贴着她的脸廓垂在她的颊边,她的眸光在眼睫落下的时候微微动着斑驳的光,少女特有的咬字奇特又可爱的语调也掩盖不住她声线的毫无波澜,她就连一个问句也的宛如她神情和眸光一样的毫无波澜。
这在其他人看来或许有些拒人千里的神情,但由中岛敦看来却莫名的让他有些心头发软,忍不住地就想摸摸她的脑袋。
因为那表情实在是和她变成猫时的表情太像了。
如果中岛敦是先见到了作为月见里月见的她,那么他或许是会因为她冷漠的神情而止步不前——可他偏偏最先见到的是身为中岛月的她。
那么那么的一只猫,软乎乎的,好像指头稍用些力就能将她戳倒,却又总是独来独往的,孤独的像是不需要被任何人所喜欢似的。
然而就是这样一只将孤独视作理所当然的猫,却在他失意时,在他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好,也没有人愿意喜欢他时,轻轻地蹭到他的身边,用毛茸茸的绒毛蹭了蹭他的脸颊。
他的月酱其实一点也不冷漠。
只是她在那种几近让人窒息的孤独中沉默了太久,以至于连她自己都觉得她该是冷漠的。
但中岛敦却知道——
不是这样的。
他的月酱啊,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也是最温柔的猫了。
忍不住就对着月见里月见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的中岛敦:“是太宰先生叫我来的。”
太宰治
听到这个名字的月见里月见就忍不住皱了下眉。
但她最终到底是什么都没,只是转头又看了一眼一直抿着唇,冷淡地敛着眉眼,和她刻意保持着距离的芥川龙之介。
月见里月见眼神的意思很明显,那摆明了就是在问他为什么会来。
接收到她的目光的黑发青年抬起眼眸来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而后便迅速地将目光别开了,苍白的唇瓣硬邦邦地吐出几个字:“首领的命令。”
他一脸的不想和她多话的表情,月见里月见虽然有些奇怪他态度的前后变化,却也不会特意去追究什么。
更何况,现在比起芥川龙之介的态度变化,她更奇怪太宰治和森鸥外这是要做什么。
或许是因为在第一世就曾被这两个男人骗的一头撞在南墙,头破血流的缘故,一听到是太宰治和森鸥外的命令,月见里月见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不是又是这两个人的什么阴谋诡计?
她也实在是被他们骗怕了。
可又转念一想,当初的她是他们之间博弈的道具,可现在的她身上又一无所有,有什么值得他们来骗的。
这么一想,月见里月见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甚至还能抱着怀里竖起猫瞳,以抗拒和挑剔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两年轻的三花猫问中岛敦道:“我和蓝波约好了去逛街,要一起去吗?”
中岛敦的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起来。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脸,声道:“可以吗?”
月见里月见点点头。
反正就算她不可以,按照中岛敦那答应了什么就一定会做到的实心眼性格也一定是会跟在她身后的,还不如一起去算了。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银发青年当即在脸上露出了一个傻笑。
中岛敦只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他的月酱问他要不要一起去逛街呢。
这是不是意味着恢复回人身的她对他其实也并不讨厌?
问完了中岛敦,月见里月见又将目光落在了芥川龙之介身上。
他明明就是在看着她,然而一触碰到她的眼神——又或者是,一让她注意到他其实是在看着她时,他的眸光却又像是被忽地烫到了似的,在那一瞬间的闪烁后就立刻收了回来,然后猛地转向了其他方向,假装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在看着她似的,就连唇也抿的死紧。
这让月见里月见不免有些奇怪,但也仅仅只是奇怪,她的眸光在芥川龙之介身上轻飘飘地一转,便就收了回去,这也就使得她根本没能看清在她的眸光扫来时,芥川龙之介那一瞬间握紧的,以及她的眸光移开后,芥川龙之介陡然松开,却忽地又握紧,并且握的比刚才还要紧的掌。
芥川龙之介这是明显的要与月见里月见拉开距离,对她表现出拒绝的表现。
可他明明是将排斥的情绪流露的那么彻底了,但整个人的眼神却又始终寸步不离地落在月见里月见的身上。
黑发少女抱着猫,在前方走着的时候,总能感觉到有一道眼神紧盯着她的后背,如芒在背的。
然而一当她将头转了过去,那道视线却又陡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身后的黑发青年默默别过脸去,一脸不欲和她多言的冷淡面容。
这让月见里月见忍不住就想到了太宰治。
大概太宰治和芥川龙之介的确是师徒,两个人都是属猫的,太宰治在意大|利|的时候像猫似的跟在她身后盯着她,现在回到了横滨,就换成了芥川龙之介悄步跟在她身后,像只猫似的探出半个脑袋,一脸警觉地跟在她身后。
唯一和太宰治不一样的是,那个时候的太宰猫猫是眼睛连一眨也不眨地紧紧盯着她,仿佛唯恐只要自己轻轻一眨眼,她就像融化的月光一样,彻底地消失不见了。
而芥川猫猫却是她一回头就别开脸,跟猫咪傲娇似的,就跟在“我才没有很在意你”一样,满满的欲盖弥彰的味道。
月见里月见想了想,怎么也想不通这对师徒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干脆不去想了,抱着猫就赶到了和蓝波约好的甜品店里。
看到她走进店里,蓝波的眼睛亮晶晶的。
他抬起刚要向她挥,然后就看到了紧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人。
僵在半空中的蓝波:“”
这怎么还有两个电灯泡啊。
只是想和姐姐两个人一起过完这一天的蓝波委屈巴巴的。
收到他幽怨的眼神,中岛敦还有些局促,愧疚又不好意思的对他讪讪地笑了下,芥川龙之介就干脆径直在他面前坐了下来,连看他一眼都欠奉。
月见里月见:“抱歉,事出突然。”
她简单地解释了下带着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的原因。
中岛敦声地补充道:“太宰先生,月酱——啊不是,月见姐这段时间可能会有危险,所以让我跟在月见姐的身边。”
芥川龙之介皱了下眉,倒是什么都没。
月见里月见也表情淡淡的,好像根本没听见中岛敦她有危险似的。
反倒是蓝波一下子跳了起来:“什么危险?”忙追问道,“严重吗?姐姐是被人盯上了吗?要不然姐姐和我回意|大|利吧!”
回意|大|利了,那就是彭格列的地盘了。
蓝波对沢田纲吉相当自信,有阿纲哥在,就没有敢对姐姐下了。
而且,姐姐跟他回意|大|利了,这不就意味着他以后能常常和姐姐一起了吗。
把自己的算盘打的噼啪响的少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身旁的黑发少女。
然而他得到的却是她怀里的三花猫一个不满的眼神,和月见里月见一个表示婉拒的摸头。
三花猫形态的夏目漱石:这个意|大|利男人也想拐他闺女!
月见里月见摸了摸蓝波的毛茸茸的脑袋:“我没事。”
她信太宰治就有鬼了。
她要真是有什么危险,那现在在她身边的就不是中岛敦了,而是太宰治。
月见里月见并没有细想为什么她能够这么肯定地认为,在她遇到危险时,太宰治一定会守在她身边。
可她对于太宰治的认识却是正确无比。
她身边或许的确是有危险,但那危险却并不足以危及她的生命。
太宰治让中岛敦留在她身边的最主要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牵制。
都是恢复了记忆的人,太宰治和森鸥外心知肚明彼此对月见里月见的念头。
曾经的月见里月见就像是一轮掉进深海的月亮。
那实在是太过耀眼了,以至于即便是和他确定了恋人的关系,他的身边也总是有无数的人在觊觎着这轮月亮——更别是她现在妾身未名的情况了。
按理,既然回想起了一切,那么太宰治应该争分夺秒地在月见里月见面前刷存在感,尽早解开他们之间的误会——是的,误会。
太宰治知道月见里月见对他的耿耿于怀是什么。
是因为她觉得他用喜欢她来作为谎言和借口,一步一步地靠近她,只是为了利用她,利用她的异能,为此,她以为他甚至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
但实际上,那却并非如此。
他想要利用一个人,明明是有千百种的方法。
如果他真的只是单纯的为了利用她,利用她的异能,那么他又为什么要付出感情呢。
欺骗一个情窦初开的姑娘罢了,他根本不需要对她有任何的承诺。
月见里月见未必没有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意识到这一点。
只是,她恨了那么久,几乎这一条磕磕绊绊又崎岖的路上她都是靠着这一腔恨意撑过来的,要是现在才反应过来,所有的一切,所有痛苦的源泉都只是因为一场阴差阳错——又或者是有人蓄意安排的误会,那难道不会很可笑吗?
月见里月见天生就是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
她或许是有所察觉,又或许是有所意识,但既然她走上了这条路,那么她就不会回头,就好像当初她选择相信他一样。
——直到再度撞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
可是,他舍不得啊。
太宰治已经见过一次这轮纯洁懵懂的圆月是怎么用一路的磨难,将自己打磨成一弯瘦削尖锐的新月,她身上带着那么多刺目惊心的伤口,他又怎么舍得让她再度狠狠地一头撞得浑身是血。
一直以来都是她先向他示弱。
而这一次,也该轮到太宰治先向月见里月见低头了。
不过首先,他要先给自己一个能低头的借口——这同样也是一个能让月见里月见原谅他的借口。
森鸥外估计也是打着和他一样的主意,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没有出现在月见里月见的面前。
出于对彼此的了解,太宰治很清楚在这段他不在月见里月见身边的时间里,有很长的一段空白期足够森鸥外做些什么,森鸥外也同样清楚这一点。
于是月见里月见的身后则多了一个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他们——
这就纯粹是从情敌的角度出发考虑的了。
无论是芥川龙之介还是中岛敦,他们的性格都可以是一种的极端。
一个是极端的别扭,一个是极端的自卑。
即便是对月见里月见心怀好感,他们也不会表现出来——他们甚至可能会反过来掩盖这种心情。
当然,这是本应该如此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如果凡鲁哈路特不曾出现的话
如果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没有合作的一团糟的话
如果他们合作的糟糕程度不至于绊绊脚,甚至精准痛殴到彼此的话
如果蓝波没有在试图向着凡鲁哈路特扔出|榴|弹时,无意中连着十年后火|箭|炮一同扔出去的话
如果十年后火|箭|炮的方向不曾偏歪,砸向了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的方向的话
如果这两个人不是正打在一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结果两个人被一起罩进去的话
月见里月见现在很头疼。
她是真的头疼。
早在刚才蓝波提议要带她去买衣服,他们四个人逛了整整一天,最后她身旁的三个男人提着满的购物袋准备抄路回去,却遇到了凡鲁哈路特时就开始隐隐作痛了。
也不知道凡鲁哈路特到底对她为什么那么执着。
看着那个穿着神父装的男人,月见里月见面无表情的。
明明对欧文那个老头子,这个人都不曾那么尊敬过。
她怀里的三花猫同样也是露出微微凝重的表情。
“我主——”金发男人向她弯下腰。
然而还没等他些什么,猩红色的罗生门就如一道血色的阴影一样,从芥川龙之介的身后蔓延开来,刷的一下向着凡鲁哈路特而去。
他面前,身形薄弱的黑发青年杀意和强烈的嫌恶感同时爆发:“既然逃走了,那就应该有逃跑者的样子,而不是试图再度出现在我的面前!”
罗生门被无形的屏障挡下,看清了芥川龙之介面容的凡鲁哈路特轻轻地皱了下眉:“背恶之人。”
他话音才落,芥川龙之介身后再度分出两道血色的阴影,数道凝成尖钻的罗生门一同向着凡鲁哈路特刺去。
因为之前不曾见过凡鲁哈路特,中岛敦的动作慢了半拍。
等看到芥川龙之介已经率先动了,月见里月见也从腰间抽出了枪,他这才反应过来:“这就是太宰先生的危险。”
他的脚同时变为白虎的四肢。
借着兽化后强健的双腿,中岛敦在地上用力一蹬,咔擦一声,地面就凹下了两道深深的裂痕,同时中岛敦也以让人震惊的速度向着凡鲁哈路特而去。
他同样兽化了的双高高举起,正要对着凡鲁哈路特的面门用力划下时,凡鲁哈路特却已经猛地后退了一步,借由芥川龙之介袭向他的罗生门挡住了中岛敦的攻击。
明明没有过节,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中岛敦表现出无比厌恶的芥川龙之介:“不要碍事,人虎!”
虽然没有过节,单下意识的对芥川龙之介敌视自己的举动觉得很莫名其妙的中岛敦:“你才是,芥川!”
“给我滚开!”罗生门分出一道抽向了中岛敦,芥川龙之介眼神冰冷,“不要妨碍我杀了这只老鼠。”
措不及防挨了罗生门一击的中岛敦:“芥川你这家伙!”
捂着自己被击中的腹部,中岛敦咬了咬牙,然后再度冲了上去。
他重重地一拳捣在挡在自己面前的罗生门上,一边向凡鲁哈路特攻去,一边又对着芥川龙之介气愤道,“碍事的应该是你才对吧,太宰先生可是交代过我要我好好保护月、月见姐的!”
也不知道是太宰先生交代,还是保护月见里月见这个关键词戳到了他,芥川龙之介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我不介意斩断你那对碍事的爪子,人虎。”
“我也不介意撕碎你那些碍事的阻碍物,芥川!”
在一边看着的蓝波:“”
还没来得及动的月见里月见:“”
表情复杂的夏目漱石:“”
怎么回事,这算是在打敌人,还是打自己人啊?
而且这两个人的配合和默契是不是有点太差了。
蓝波倒是反应迅速,往月见里月见面前走了一步:“姐姐别怕,我保护你。”
拿着枪的月见里月见:“”
她默默地又放下了上的枪:“恩。”
偶尔让弟弟帅气一下也不是什么问题。
三花猫则是蹭到了她的脚边。
夏目漱石总觉得在场的几个人都不行,根本就没办法护着他家猫崽。
没办法,自己的女儿果然还是自己保护吧。
看了眼那边有些敌我不分的打斗现场,蓝波思考了一下,决定就不拿出自己的电击牛角了。
他转而从不知道哪里摸出一堆|榴|弹来,一个接着一个地向着凡鲁哈路特的方向扔去。
一边扔,嘴里还念道:“暴雨梨花!”
月见里月见:“”蓝波他最近是不是在看中|国的武侠?
不得不,蓝波的准头实在有些差。
十个|榴|弹,他有五个能扔在芥川龙之介的身上,剩下的五个则是都扔在了中岛敦身上。
但在这狭隘的空间里,又有罗生门的阻碍,即便是闪躲也有些麻烦。
中岛敦忍不住道:“别挡路,芥川!”
“你大可以躲远点。”芥川龙之介根本不管他,依旧我行我素的,一边用罗生门挡下投向自己的|榴|弹,一边操控着罗生门袭向凡鲁哈路特,丝毫不顾自己的动作会为中岛敦带来怎么样的困扰。
中岛敦:“你这家伙!”
眼看着两个人一言不合又有要内讧的痕迹,月见里月见忍不住有些头疼地按了按抽痛的额角。
就在她转过头,想和身旁还在继续不停地扔着|榴|弹的蓝波可以停下了,她就看到已经有些扔的上瘾了的黑发少年在又扔出一个|榴|弹后,右直接往一旁堆着一堆|榴|弹的地方一摸,看也不看的就拿起了一个火|箭|炮。
月见里月见眼瞳猛地一缩:“蓝——”
然而没等她叫出蓝波的名字,蓝波就已经用力一投,将上的火|箭|炮向着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的方向投了出去。
后知后觉听到自家姐姐在叫自己的蓝波转过头:“姐姐?”
月见里月见:“”
飞出去的火|箭|炮咚的一下,罩住了正深陷内讧,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
紫色的雾气在这条巷里弥漫开来,月见里月见心情有些复杂地看向了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刚才所在的方向。烟雾很快地就散开了,取代了他们的则是十年后的他们。
“——这里是?”最先出声的是中岛敦。
银发男人看上去和十年前的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依旧是衬衣配长裤的打扮,右额偏长的额发温顺地贴在脸廓。
有些茫然地将自己目前所在的环境环视了一圈,在看到月见里月见的那一瞬间,中岛敦原本迷茫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那就像是蒙上了雾气的水晶被陡然擦去了雾渍一样:“月酱?”
——就连称呼也和十年前的如出一辙。
而在听到中岛敦喊出月酱这个称呼后,习惯性地将自己藏入阴影中的黑发男人则也迅速地偏过了头,顺着中岛敦的视线看了过去。
与十年前相比,也没什么太大变化的男人最先看到的就是面无表情的月见里月见。
他眸光一动,喉咙里不自觉地就念出了恋人的名字:“月见。”
轻轻地,像是叹息,又像是呢喃的爱语,温柔地骚着耳根。
但紧接着,他就又看到了黑发少女脚边眼神明锐的三花猫,芥川龙之介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停顿,“岳父?”
夏目漱石:“”
管谁叫岳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