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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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御烨像是没有听见莫颜安的苦苦哀求一般,大声朝殿门口喊道:“来人,将颜妃带到清思殿去,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她踏出宫门半步!”

    琉璃宫的太监总管带着几个太监进来,诚惶诚恐地领了命,对莫颜安道:“娘娘,请吧!”

    莫颜安推开太监们,扑到南宫御烨身前,扯住他的衣袍,大声哀求:“皇上,臣妾不要去清思殿,臣妾知道错了,你不可以对臣妾这么残忍啊,皇上……”

    南宫御烨冷笑:“残忍?莫颜安,你扪心自问,朕自从认识你,对你不够好吗?不管是从前在太子府还是如今在皇宫,朕什么时候不是事事顺着你,时时宠着你,而你呢?你是怎么对待朕的?你给朕的,是没完没了的欺骗!朕一直都活在你的谎言里!”

    这时太监们又要上来拉莫颜安,却被莫颜安给几脚踹翻在地。

    莫颜安死死地拽着南宫御烨,脸色因为激动而变得胀红,胸口剧烈浮动着,眸子里迸射出浓浓的愤恨。

    “没错,皇上对臣妾是好,什么都给臣妾最好的,可是为什么皇上登基之后,就不肯册立臣妾为后,只是给了臣妾一个妃位呢?这两年,不管朝臣们如何劝谏立后,皇上总是有理由推脱,为什么?皇上想把这个后位留给谁?以为臣妾不知道吗?”

    求陌然静静地站着,心里随着莫颜安的话,泛起了波澜。

    只听得莫颜安凄哀道:“皇上不就是还念着沈阿氿吗?她走了这么久,你就念了这么久,你甚至还想把后位留给她,不是吗?”

    求陌然闻言,身体微微一震,悄然看向南宫御烨,却见他只是站着,面无表情,目光深沉,嘴唇紧抿,一个字都没有。

    莫颜安凄婉一笑,面上布满嘲讽,“皇上这么对她念念不忘,她知道吗?三年了多了,沈阿氿走了三年多了,不定,她早就死了,哈哈,她早就死了!”

    南宫御烨眉头一皱,怒道:“还愣着做什么?把颜妃带下去!”

    太监们不敢再客气了,强行拖着莫颜安就往外走,半分都不敢耽搁。莫颜安没有再反抗,任由自己被架走,阴毒的视线落在求陌然身上。

    然而求陌然此刻没有注意到,她还沉浸在莫颜安方才的那一番话中。心里五味杂陈。莫颜安,南宫御烨还在念着自己,这有可能吗?如果他真对自己有半分情意,当年又怎会要杀她?

    南宫御烨像是没了魂一样,看不出来是悲伤还是愤怒,只头也不回地,默然离开了琉璃宫。甚至都没有跟求陌然上一句话。

    求陌然收回思绪,回到内殿查看干儿的状况。方才因为被割手指,哭闹了一番,现在已经哭累了,睡了过去。吩咐宫人好好照顾皇子,便也离开了寝殿。

    出了琉璃宫,求陌然便回到栖霞宫的风庭阁,金乌渐落,求陌然推开窗户,趴在窗柩上发呆。忽而,往日的种种就像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地在脑海里回放。

    她记得,自己最初穿越到这个世界来的时候,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南宫御烨,那时他是来救自己的。

    起来,她和南宫御烨虽然一直都处在一种互相利用的关系上,而且矛盾不断,但是南宫御烨的确救过她很多次。当然,她也两次都险些死在他的手里。所以,一直以来,她都不知道自己对南宫御烨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样的,是爱还是恨,还是两者兼有。

    再次来到京都,见到南宫御烨,她原本以为已经死了的心,却有点超出了自己的控制,原本计划着杀了南宫御烨,可是今天南宫御烨要自刎的那一刻,她却心软了,她居然害怕南宫御烨死去。

    她真的很彷徨!

    西斜的金乌洒下最后一抹金辉,落在求陌然的脸上,和她那悄然滑落的晶莹的泪珠上。

    离开琉璃宫后,南宫御烨便回到庆云殿,呆呆地坐在软座上,心里悲哀无线。以前,他总想着,这辈子只要登上皇位,就不必再看人脸色,不必再被人控制,什么都拥有了,可是这几年,真正做了皇帝之后,他发现,自己活得根本没有以前想像中的开怀。

    哪怕的确是真的什么都有了,他总觉得自己的心缺失了一块,空落落的,心愿达成,他也没有愉悦的感觉,只是觉得少了什么。

    所幸,他还有一个儿子,他想,将来自己的皇位,会交给干儿,他的一切都会是干儿的,所以他现在要努力做一个好皇帝,保护好祖先创下的万世基业,这,便成了他下半生的奋斗目标,可是现在,事实告诉他,干儿并非他的骨血,这个目标一下子垮了。

    他已经失去了阿氿,现在又失去人生目标。他忽然间,不知所措,不知自己该干什么。

    南宫御烨拿了一壶酒,一边喝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并吩咐宫人不许跟着。夜幕中,圆月扒开云层,悬挂在天空,银色的光辉洒在静谧的夜里,看似清霜,透着悲伤和苍凉。

    不知道走了多久,南宫御烨来到了一个无人的幽静的园子,园子中间,有一座高台,叫做舞云台。他痴痴地远远地望着高台,恍然间,似乎又回到那个夜里,那抹轻盈蹁跹的身影。

    曾经,沈阿氿在这舞云台翩跹起舞,牢牢地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也是像今夜这样的月夜,凄清而宁静。那天他站在远处观赏,看得入了迷。

    凉风袭来,吹散了南宫御烨的几分酒意,他蓦然回神,发现,物是人非。舞云台还在,沈阿氿却走了。

    南宫御烨手执酒壶,一跃上了园子不远处的屋顶,以瓦片为床,手臂为枕,躺了下去,直直地望着苍茫的夜,脑袋似乎有点晕乎,但是心中的思念更深,沈阿氿的音容笑貌反覆在脑海里交叠,越发清晰。

    风庭阁里面,求陌然趴在窗口已经两个时辰了,一直都未曾走动过,期间宫女来过好几次,问她要不要传晚膳,她都没有胃口吃,让宫女退下,不用管自己。

    呆呆地望着天上的圆月,思绪飘远,表面上安静无澜,实则内心喧闹莫比,心境复杂得很。这栖霞宫原本很大,景色也相当好,虽然是晚上,但是灯火通明,像白昼一样亮堂,完全不影响赏景。

    可是,求陌然却觉得无比烦闷。